小小的房間里沒有窗戶,看不到外面的,所以也猜不出現下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
李清婉覺得距離祈馨來送蛇已經過去好久了,卻依然不見她過來。
那條大蛇一改剛剛懶懶的樣子,已經支起了頭,嗖嗖地吐著信子,可怖至極。
她記得蛇並不是攻擊性很強的動物,只要保持不動,讓它感受不到危險,它一般不會攻擊,所以,她就坐在角落里,一動也不敢動。
可是,一刻鐘不動可以,一個時辰不動也還能忍受,若是祈馨一直不來,她就要一直保持不動,太難以忍受了。
她的整個身子都已經失去了知覺,只靠意志勉強支撐著。
她一直告訴自己,下一刻,就會有人推開那扇重重的門,可是下一刻都會令她失望。
漸漸的,李清婉實在是支撐不住了,身子也一點一點的往下滑,更重要的是,她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肚子餓的不行,眼楮都有些昏花了。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滑落下來,她覺得整個人都有些發虛,發飄,眼前一黑,就這樣昏厥了過去。
她是被身上涼涼的觸感驚醒的,緩緩的睜開眼尖,之間那條小臂粗的大蛇已經纏在了她身上,慢慢的蠕動著。
她驚駭的要命,趕緊又閉上了眼楮,若是能一直昏厥下去就好了,也不用醒來看到自己的身上有條蛇,這樣的害怕了。
只可惜,她越想昏厥過去,思緒反而越加的清明,閉眼看不到光亮,身上的感覺就更加清晰的傳進大腦里,那涼涼的感覺也被放大了無數倍。
蛇頭漸漸地攀上她的肩膀,吐出的信子只差一點點就能踫觸到她的脖子。
她的心里越來越害怕,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也越纂越緊。♀若是蛇纏上了她的脖子,越纏越緊的話。她定然會被活活勒死。
她努力回想前世在電視看到徒手捕蛇的畫面,心里漸漸有了清晰的對策。
等蛇爬上她的脖子,她就用手捏住蛇吐,不讓它張開嘴咬自己,然後把蛇使勁兒的往地上甩,活活摔死它。
心里下定了主意,反倒沒有那麼害怕了,只等著蛇爬上來。
就在蛇即將爬上來的時候,門被人推開了。
祈馨陰騭著臉,「我倒還真的小瞧了你。不僅能把他勾的神魂顛倒。竟然還能讓昱國派使臣來要人!」
李清婉有些不明白。怎麼還牽扯到了昱國。
顯然,祈馨沒想著給她解釋。
祈馨揮了揮手,送蛇和老鼠的男人走進來,直接把蛇拎走了。
但是李清婉卻一點兒也沒覺得輕松。因為祈馨的表情實在是太駭人,那是一種絕望的決絕,是最後魚死網破的狠厲。
「帶她出來。」祈馨吩咐站在她身後的侍婢。
那侍婢手里拿著繩子,三兩下就把李清婉的手捆在了背後。
她有心掙扎,奈何她已經餓到沒有力氣了。
捆完後,侍婢又把她從地上拎起來,因為長時間保持著一個坐姿,她的腿已經麻木到不能走路。
那侍婢很不耐煩,伸手使勁兒地推了李清婉一下。李清婉一個站立不穩,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鼻子額頭重重地磕在地面上。
一股熱流緩緩地從鼻孔中涌了出來,額頭上也十分的疼痛。
「哼,這樣倒好了。我倒要看看,你這個丑樣子,還有誰會喜歡你!」祈馨見到如此狼狽的李清婉,臉上綻開了陰騭的笑容。
侍婢把她從地上提起來,這次倒是沒有推她,拉著她的胳膊往前拽,她就踉踉蹌蹌地跟在後面。
祈馨沒有蒙著她的眼楮,她走出來才發現原來她被關在一間暗室里,兜兜轉轉走了有一刻鐘才走出來。
推開門,有微弱的光線透進來,她自己看才發現,原來那暗室連接的一頭竟然就是之前關著她的房間。
這個門就設在她的床榻後面,門和牆壁之間只有一條細小的縫隙,若不仔細瞧,根本就看不出來。
她在這里住了幾日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
她剛在房間里站定,房間外就傳來了一個聲音,「祈馨,快放了阿婉,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說話的人是文遠懷,他真的回來了!
祈馨嘴角含笑,眼神卻森冷無比,她的手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匕首,鋒利的尖兒直指李清婉縴細的脖頸。
「你的老情人來了,開心嗎?」不等李清婉回答,她繼續說道,「你應該開心的,因為今天,我們三個人中,注定要死兩個人,不是你,就是他!」
李清婉腦子轉的飛快,三個人,死兩個人,死的那兩個是她或者是文遠懷,那豈不就是說,祈馨是必死的那一個。
「祈馨,你不要這樣,你還那麼年輕,以後還會有好日子的,不要想不開。」不是李清婉好心不想讓祈馨死,她是覺得如果祈馨不打算自己死了,說不準也沒有那麼大的決心殺別人了,這樣勸說的效果反而別直接對她說「別殺我」要好多了。
祈馨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斷裂,但是很快便恢復了剛才的樣子,「你自己性命尚且不保,還想著我死不死,真是愚蠢。」
罵完了李清婉,祈馨便對著門外喊道,「文遠懷,你的阿婉在我手里,現下給你兩條路,一是自己了斷了自己,二是我幫你了斷了你的阿婉,看在咱們夫妻一場的情分上,我給你一盞茶的功夫想。」
說完之後,祈馨便悠哉地坐了下來,侍婢也把李清婉拉到祈馨身邊,摁坐了下來。
「你先讓我見一見阿婉,我要確定阿婉真的在你的手里!」文遠懷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顯見心已經慌了。
祈馨揮了揮手,提著蛇的男人把門打開了。
通過大廠的門,屋內的人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情景,院子里的人也可以看到屋里的情況。
院子里已經圍滿了人,為首的是兩個男人,一個正是剛才說話的文遠懷,而另一個,卻是李清逸。
李清婉看著昂首挺立的大哥,心里百轉千回,她怎麼也沒想到大哥竟然能從昱國趕過來,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曝光將有多危險嗎?
而且,他還和文遠懷站在一起,顯見兩個人已經打過照面了,文遠懷已經知道他沒有死,接下來會怎麼對付大哥呢?
「哈哈,真沒想到你還是個多情的,是不是覺得昱國的使臣比文遠懷還要俊美?瞧你那眼神兒,真真是勾人吶。」祈馨一直注意著李清婉的動作,見她一直盯視著昱國使臣看,便忍不住出言譏諷。
她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以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
「祈馨郡主,我昱國願以五城換李清婉平安無虞,現下大祈皇帝已經應允,莫不是祈馨郡主想抗旨不遵?」李清逸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卻一點兒也沒有損害他的威嚴,大國使臣的風範盡顯無遺。
祈馨嗤笑道,「大祈已經換了姓氏,等過些日子,興許過些日子我大祈就換成大文了,我一個過氣了的棄婦郡主,抗不抗旨結局都是一樣,我為什麼不做些讓自己痛快的事呢?」
這話李清逸不好反駁,大祈確實換了姓氏,她也確實是過氣的郡主,要是對她有什麼承諾的話,那個人也不應該是他。
李清逸把目光落在文遠懷身上,文遠懷的唇緊緊的抿著,眉頭也緊緊地皺在一起,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祈馨,我答應你,若是你放了阿婉,我讓你一世榮華富貴,保證你壽終正寢!」
這是要放她生路了,就算是綁架了李清婉,這些仇怨也都一筆勾銷了,前提就是,放了李清婉。
祈馨想也沒想地說道,「文遠懷,還記得我給你的兩個選擇嗎?時辰可要到了!你死,還是她死?」
鋒利的匕首再次抵上李清婉的脖頸,祈馨突然湊近李清婉,眼楮在她的臉上看了好一會兒,「仔細看來,你倒還真是有幾分姿色。」
說完,匕首毫不留情地在她的脖頸上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頓時流了出來。
「你放了阿婉,我死!」文遠懷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沒有遲疑,沒有猶豫,是那般的決絕,就像祈馨一心求死一樣的決絕。
這樣的文遠懷,有些出乎李清婉的意料。
一抹狠厲從祈馨的眼底閃過,她退回身子,匕首依然抵在李清婉的脖子上。
「好,既然你這樣選擇,我就成全你!」說著,抵在李清婉脖子上的匕首突然動了,在李清婉縴細的脖子上又留下一道口子。
只是這一次,更深,更長,鮮血汩汩地從脖頸上流出來,李清婉倒在地上,甚至能感覺到生命在一點一點兒的流逝。
眼前越來越黑,越來越黑,在閉上眼楮的前一刻,她看到院子里的人都向她沖了過來,大哥沖在最前面,把她緊緊地抱在懷里,呼喚著她的名字。
她想回答他,但是實在太疼了,她什麼都說不出。
她還看到文遠懷的臉上有淚水滑落,他毫不留情地將手中的劍刺進祈馨的月復部。
祈馨狂肆的笑聲戛然而止。
果然,果然如祈馨所說,他們三個人中,要死掉兩個,必死的是祈馨,另外一個,真的是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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