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情深 歡喜冤家06

作者 ︰ 小外小姐

未央看到信上的署名,伯參?她心里一驚,這不是名震天下的瀚國大夫嗎?

當年瀚國還是一個小國,靠著伯參這個謀士,瀚國成為一方霸主。听聞伯參和任安尋相交頗深。伯參一直是任安尋的老師,任安尋對伯參也一直尊重有加,兩人相交多年,亦師亦友。八年前,伯參在一次意外中喪生。瀚國大殿為其以皇家禮制哀悼十日。信中說「吾所謂為此者,以名君臣之義」,難道伯參是因任安尋而死?

未央轉而看著任安尋,任安尋眼中已是噙滿淚水。他握著信,起身,卻不小心跌倒在地。未央本想去扶他,卻見任安尋順勢躺在了地上,把信蓋在臉上,悲痛地大喊了一聲「伯參!」未央見狀,也就沒有去扶他,也許只有讓悲傷盡情的流淌,任安尋心里才能感覺舒服些。

未央從沒見過這樣的任安尋,她以為任安尋只不過是個冷酷無情、風流成性的世子。卻沒想到,任安尋竟是這樣愛才,多年前的謀士思念至今。一時間,未央竟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任安尋。

未央正在沉思中,卻不料一把明晃晃的劍朝任安尋刺來。未央本能地伸出手,握在了那把劍的刀口上。血頓時像水珠一樣的滴落,滴在信上的血,晶瑩剔透,像是一朵朵被露珠包圍的紅花,然後一滴一滴地在信上化開。

任安尋忽地站起來,一掌將持劍人打倒在地。未央顧不得手還在淌血,朝持劍人望去。受傷倒地的竟然是紅衣女子。這一掌打得不輕,她偏頭一口血從胸中噴出。任安尋奪過劍,劍直抵著紅衣女子的胸口,問道︰「為什麼?」

這聲詰問里真真帶著疑惑,也帶著任安尋的悲傷。

紅衣女子冷笑兩聲,眼中的淚卻順著臉龐劃過,「伯參是我的恩人,可澈影是我的妹妹。」任安尋凌冽的目光看著紅衣女子,听到澈影二字時,他的眼中有一絲猶豫,但轉瞬間就變成了凶狠,那把劍終究還是刺進了紅衣女子的胸口。

未央驚魂未定,紅衣女子已經倒在血泊中。她看著紅衣女子的尸首,一時覺得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剛才還談笑的女子,此時已經成了世間的孤魂。任安尋將手中的劍扔在一邊,走到未央身邊,看著她還在滴血的手,說道︰「該去包扎一下。」

院中的貫月忍冬還在盛放,那鮮紅的花朵在風中搖曳,時不時的香氣偶爾還帶著感動人心的力量。未央走遠幾步,忍不住回頭看那紅衣女子。任安尋在一旁說道︰「不用再看,已經死了。」未央回頭,看著任安尋毫無表情的臉龐,心里覺得像是吞下了寒冰,讓她忍不住顫抖。

任安尋和未央回到馬車上,任安尋取出馬車上的藥箱,細心地幫未央包扎傷口,「傷口不深,過些時日便可好。」

未央看著傷口,問道︰「剛那紅衣女子……」

「她是忍月。」任安尋輕描淡寫地說道,「伯參和她是舊相識。伯參喜歡貫月忍冬,這花就屬她這里開得最好,所以每年這時候我和伯參都來她這里賞花喝酒。那酒是當年我和伯參一起釀的,就存在忍月這里。我們約好每年來賞花的時候喝。」任安尋頓了頓,「誰想,今年已經是最後一壇了。」

「那信……」未央猶豫地問道。

任安尋看著未央沒有說話,未央突然仿佛明白了什麼似的,「忍月是靈士?」

任安尋點點頭。

未央曾听千叔說起,靈士專門可以傳達已死去之人的話。已死之人臨死之前有什麼未完之話、未了的心願,靈士都可以通過法術知曉。♀因意外而死的人,神魂渙散。要想知道其未完之話,首先要將其神魂重聚,因而需要很久的時間。短則數年,長則數十年。

「這些年,忍月一直在幫我重聚伯參的神魂,所以才有今天的這封信。」任安尋說道。

「那既然如此,她又為何要殺你?」未央繼續問道。

「她幫我只不過是因為想報答伯參的救命之恩。如今恩已報,自然要向我尋仇。」

「尋仇?」

「我殺了她妹妹。」

未央突然想到忍月臨死前說的那句話,「澈影?」

任安尋點點頭。

未央又問︰「那你為何要殺澈影?」

任安尋沒有立刻回答未央的問題,而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未央一眼,「因為她是程希喜歡的女人。」

「什麼?」未央被這一回答驚著了,原來澈影才是程希的最愛。那天程佑的欲言又止,說自己很難取代她的位置。那個她,應該就是澈影吧。

以前未央會經常在腦中想象著那個她的樣子。可想來想去不過都是個朦朧的背影。現在,這個她的樣子清晰了,仿佛能看到背影了。這個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呢?未央心里胡亂地猜測著。

「因為他害死了我的伯大夫,」任安尋抬眼看著未央,不動聲色地說道,「所以我殺了他最愛的女人。」

未央的驚訝接踵而來,「伯參是程希害死的?」

任安尋看著未央,眼中透出一股恨意,「要不是當年他設計害我,伯參也不會因救我而死。」

伯參是赫赫有名的謀士,博學多才。如果能除掉他,瀚國就少了個實實在在的大將,就像是巨人斷了一只手。

伯參對瀚國的忠心耿耿世人皆知。程希恐怕設計害任安尋只是表面,殺死伯參才是關鍵。任安尋有危險,伯參定會奮不顧身相救。這招不顯山不露水,處理的是干干淨淨。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程希定沒有想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會成為這一系列爭斗的犧牲品。

這些年,各個國家征戰連連。為了爭做霸主,互相利用,互相暗算。這中間又死了多少人!好不容易這幾年不打仗了,可是暗地里的戰爭從來沒有停止。

「所以你殺了澈影還不解恨,現在還要不停派人殺程希?」未央仰起頭問道。

任安尋大笑起來,不知被未央的問題逗得大笑,還是被未央天真的表情逗得大笑,反問道︰「未央,你究竟對程希了解多少?」

又是這一問。

這問題任安尋不久前問過未央,未央回答不上來。現在,未央仍然回答不出來。這發生的一件件事,都出乎未央的意料。且不知任安尋說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對程希真是毫不了解。

任安尋見未央低頭不語,「你以為那幾個殺手就能殺得了程希嗎?」

未央困惑,抬頭看著任安尋,似乎在等任安尋的解答。

「那幾個殺手根本就動不了程希一分一毫,我不過是無聊時騷擾騷擾他罷了。」任安尋嘴角往上一揚,帶著某種得意。

未央真是越來越不明白了。程希殺了伯參,任安尋應該很恨程希,可言語間又似乎透露著某種未央也說不清的情感。

「為何救我?」任安尋看著未央不解的神情,轉而問道。

是啊,為什麼呢?未央心里也不知道,也許只是一種無意識的舉動,也許只是怕任安尋死了,自己找不到程希,所有的原因都只化成一句「不知道。」

任安尋听到未央這樣回答,沒有表情地說道︰「謝謝。」

未央抬眼看著任安尋,也戲謔道,「你可不要忘了是我救了你的命。」

「我會記住的,」任安尋笑著說道,隨即撩開馬車的簾子,對著駕車的小廝說,「走吧。」

秋風無意,絲絲入心。一路,未央和任安尋都無話。

偶爾,未央會感覺到手掌的傷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疼痛。未央沒有再問任安尋去哪兒,她陷在自己的思緒中,從認識程希開始,她就不知道程希是個世子。後來知道了他是世子,每天也不知道程希都在忙什麼。他的過去,他的現在,未央都不甚清楚。但是未央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程希問她的那句你相信我嗎,她是一百分的相信。她相信自己對程希的感覺,她也相信程希對自己的感情。

任安尋不經意地會看未央一眼,他看著她陷在自己的思緒中。他們之間,甚至談不上交情,不過是剛剛認識,可她卻可以不顧一切地救他。他突然對眼前的這個女子側目,他似乎稍微有點明白程希為什麼喜歡她了。

馬車外的人聲漸漸稀少,逐漸陷入寧靜,只听到馬蹄聲聲。未央這才想起來問道︰「這是去哪兒?」

任安尋挑起眉毛,「我帶你去遼國玩。」

「遼國?」未央心里還擔心著程希,「我不要去遼國,你答應帶我去找程希的。」

「我們已經在路上了。」

「我們不能去遼國,我要去找程希。」未央說著就對著馭馬的小廝喊道,「停下來,快停下來。」

小廝自然不會听未央的話,仍駕著馬朝前走去。

未央見馬車未停,對著任安尋說道,「你快讓他停下來,快點!」

「哦!」任安尋不耐煩地發出一聲長嘆,眼楮朝上方翻了個白眼,對著外面的小廝說道,「去醉雨谷。」

小廝立即調轉馬車,換了方向。

任安尋無奈地看著未央,「你還是不說話的時候比較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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