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屋的七個學生,趙一山都已經認識。只是他們還在睡夢中,趙一山便起來跟山貓去屋後的果園里打拳了,然後急急忙忙的趕去上工,等他們晚上上完自習回來,趙一山已經睡了。所以一直都沒有怎麼說過話,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有時候中午收工,趙一山不用回家給山貓做飯,便懶得回去。看一幫民工圍在***牌賭博,賭注有糧票,鈔票不等。玩的不亦樂乎。有時也來拉他入伙,趙一山都是笑著拒絕。現在還掙扎在溫飽線上,哪有閑錢賭博,有那些錢,還不如給山貓買件衣服呢。
房東的女兒叫李亦航,很詩意的名字。自那晚被趙一山醫治之後,不再排斥山貓。將山貓當成了自己的姐妹。兩人一有時間就躲在房間里嘰嘰咕咕,說些女兒家的私房話。第一次看見山貓居然還在用破布縫制的姨媽帶時,笑的差點連眼淚都流出來。
眼看山貓羞惱得就要失控,才止住笑,教山貓如何用衛生紙折姨媽帶,如何注意個人衛生,如何煨燙衣服。還硬拉著山貓去買了一套合體的內衣。
眼看著天氣漸漸寒冷,工地上需要的人越來越少。趙一山因為平時干活老實,不偷懶,所以老板一直沒有辭退他。等到第一場雪後,工地停工了,所有的工人都已經離開,老板卻將趙一山流了下來,和老板的一個本家叔叔看守工地。
老板的本家叔叔是個老光棍,沒有兒女,也沒有什麼牽掛,十足一個樂天派。每天抱著個磚頭大小的收音機,哼著走腔跑調的十八模。得知趙一山還有個妹妹需要養活,時常偷著塞給他一點米面。
等到離過年還有十來天的時候,老板來到工地上,發給了趙一山兩個月的工資,外帶十元獎金,一共一百元錢。讓他提前回家,等正月十五過後再來上班。
第一次拿到這麼多錢,趙一山很是高興。專門跑到集貿市場花了二十五元給山貓買了一條街面上最流行的牛仔褲。往胳膊彎里一夾,優哉游哉漫步回家。
其他租住的學生都已經放假回家了,院子里不復往r 的熱鬧。房東一家也在忙著張羅過年的食物。山貓正跟著瞎攙和,看見趙一山回家,欣喜的迎了上來。
趙一山將牛仔褲塞到山貓手里,讓她回屋試試合不合身,如果不合身,好趕緊拿去調換。
山貓眼楮里亮晶晶的,卻沒有說話,拉著李亦航便鑽會了臥房,好一會兒,兩個人嘻嘻哈哈的跑了出來,已經換上了新牛仔褲,不大不小剛剛好。
看著山貓緊繃繃的兩條長腿,趙一山暗道一聲「妖j ng」。因為有李亦航在,兩人不好說什麼。趙一山愛憐的在山貓頭上摩挲了一把,便忙著去幫房東收拾東西了。
晚上,等房東一家都睡熟的時候,山貓偷偷模進了趙一山的房間,原本擠擠挨挨的大通鋪現在只剩下了趙一山。打滾翻跟頭都沒有問題。自從來到吉州,兩個人再也沒有機會挨在一起睡。山貓躡手躡腳的爬上床,鑽到趙一山懷里。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羞羞的看著他。黑夜里,一雙眼楮卻是那麼明亮。
仿佛又回到了大山深處的山洞里,兩個人都感到一種久違的溫暖與安心。趙一山嗔怪的捏了一下山貓的鼻子,緊緊摟著她,陷入沉睡。
第二天早上,當他睜開眼楮的時候,枕頭邊上放著洗好的衣服,煨燙的妥妥帖帖的。山貓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去了,只留下被窩里那一縷芬芳說明昨夜她來過。
打來一桶水,趙一山洗了一個酣暢淋灕的冷水澡,換上干淨衣服。山貓已經打掃完院子,在門口等著他一起去打拳。
因為不用上工,兩個人比平常多練了幾趟。等回來的時候,房東一家已經起床,正在收拾早飯。房東大嬸熱情的邀請趙一山和他們一家吃早飯。
一起住了三個多月,趙一山還沒有跟房東一家坐在一起吃過飯。一是工地上太忙,顧不上,二來也是他自尊心作祟,不忍心在房東家里蹭飯吃。特別從山貓經常在房東家吃飯以後,趙一山更是不忍心在房東家蹭飯了,誰家都不富裕,何況房東還免了山貓的房租,對他倆的幫助夠大了。
房東的兒子正在屋里拍著剛買的新皮球,見兩人進來,便開始臭屁的炫耀。因為心情好,山貓玩心大起,抓過皮球一陣雜耍般的耍弄,將房東的寶貝兒子佩服的眼楮里都快冒出星星了。
趙一山與房東大叔樂呵呵的看著兩人玩耍,一邊說些工地上和村里的趣事。等到吃罷早飯,房東大嬸興致勃勃的提出去轉街,順便再采購一點過年的東西。
因為是城鄉結合部,進城用不了多少時間。也不用坐車,六個人慢悠悠的一邊走,一邊四處觀望。這兩年,好多小攤小販如雨後ch n筍般冒出來,特別是一些小青年,披著一頭長發,穿著從南方帶回來的時髦的衣裳,守著攤位,賣力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漸漸地,六個人拉開了距離。房東一家走在前面,山貓出門時為了不惹人注意,頭上戴著房東大嬸送給的一頂毛線帽子,將大半個腦袋連同耳朵嚴嚴實實的捂在帽子里。拉著趙一山不緊不慢的跟在身後十來米處。山貓知道趙一山身上沒有多少錢,也沒有什麼東西可買。只是應個景,陪著房東一家出來樂呵一下罷了。
房東的小子抱著新皮球,眼楮只在那些玩具攤位上轉悠,看見有小孩路過,便在地上拍幾下,以示顯擺;李亦航因為是女孩子,愛美,感興趣的卻是那些時髦的新衣服以及各種頭花,發卡。時常跑回來想拉著山貓去看,但是在看山貓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也不好再拉。
快到集貿市場門口時,房東小孩一個失手,皮球蹦到了路邊的一張台球案子上,一個正要擊球的時髦青年被嚇了一跳,失去準頭,一顆穩進的黑球搖搖晃晃的停在袋口,似乎在無聲的嘲笑著他。
旁邊站著的四個時髦青年嘩的哄笑起來,擊球的青年一把抓起案子上的皮球,張嘴就罵︰「哪里來的小B崽子,嚇了老子一跳。誰家的?」
房東大嬸趕緊將孩子攬在懷里,一個勁的道歉︰「對不起,小孩子不是故意的,沒有拿穩,這把球多少錢?我賠給您。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代他給您陪不是了」。一邊說,一邊不停的鞠躬。
「賠,你賠得起嗎?我們這是賭球,一把一百,我剛剛就剩一顆黑球了,本來瞄得準準的,十拿九穩。現在你看看,要輸了,好,那你陪我一百塊」。時髦青年不依不饒。
房東大嬸倒吸了一口冷氣︰「一百塊,我哪里有一百塊啊,大兄弟,我只有二十塊,您看行不行?」說著掏出一把零鈔,就要遞給時髦青年。
時髦青年一把將房東大嬸搡倒在地上︰「你他媽的打發要飯的呢?二十塊?能干什麼?你們今天不拿出一百塊,誰都不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