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還未穿透層層緊密包圍的烏雲,山谷里傳來小鳥第一聲的啼叫,花爾錦于夢中清醒過來。
微微動了動,花爾錦感覺自己全身像是散了架一般,而身下,更是一陣酸痛。側眸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天澈,花爾錦用雙手支撐著身體,從衣服鋪著的地面坐了起來。
天澈的手微微動了動,可是他卻是翻過身子,繼續熟睡起來。花爾錦將地面散落的衣服拾起,一件件穿好,這才半跪在天澈的身邊,眉宇間是濃郁的不舍之情。
「澈,對不起,是我離開的時候了!」花爾錦的手輕輕撫上天澈的眉眼之間,而後細細描繪過他的鼻,最後停留在薄唇之間,良久,花爾錦俯去,將自己的唇輕輕印下,而後,緩緩的離開。
站起身來,花爾錦環顧四周,偌大的花田在此時,顯然還是一個沉睡的狀態,花爾錦一步步的後退,有些不舍,腦海里突然想起了雀荷郡主的話,腳步突然又停頓了下來。
「我要你徹徹底底的離開他,而且,讓他重新恨上你。」雀荷郡主說這話的時候,眸子里一絲凶狠,這是花爾錦,想要天澈活下去,必須付出的代價。
想到自己對雀荷郡主的承諾,想到自己離開了天澈便會得到解藥,花爾錦緊咬著嘴唇,而後重新走回天澈的身邊。
「既然我決定要走,那麼,為你跳最後的一支舞吧!」花爾錦將天澈的身體往花田的外圍移了移,而後自己飛舞至花田的中間,長袖揮舞,花瓣紛紛落下,而周身的酸疼,花爾錦早已將之置身事外。
天澈還沒有睜開眼楮,便覺得自己渾身都很熱,似乎是處于一個大火爐當中。睜開眼楮的剎那,天澈被眼前的場景驚呆,只見花田里燃起沖天大火,錦繡樹也是被燒得 里啪啦直響。
「花錦!」想到花爾錦,天澈連忙疾呼一聲。而後在花田里來回尋找。可是,他找遍了每一個角落,都不曾發現花爾錦的身影。而沖天的大火,還有愈燒愈烈的趨勢。
天澈有些微的迷茫,這里的大火不管不顧的燒,他卻是焦急的呼喊著花爾錦的名字。等一路找尋到花田邊緣的時候,一張被風吹起的紙條飛舞在半空中,瞬間飄落在天澈的手中。
「我希望和你在一起,可是直到現在,我還是無法原諒你對我的欺騙,或許。花家的一切命運與你無關,可是,父親的死,我一直都無法忘卻,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間是否存有交易,但是一個人的心。必須是完整的,碎了那便是再也無法愈合。所以,不要試圖醒來後找我,我已經走了。」紙上的每一個字都是鮮紅的,天澈看在眼里。卻不知道,那是花爾錦用血寫下來的違心之語。
「花錦,你這個騙子!」天澈的眸中閃爍著凌厲的寒氣,他于瞬間便將手中的紙條揉為粉末,而後揚起手,讓他們飛散在空中,隨風而逝。
花爾錦在不遠處的山頭,靜靜的看著那佇立良久的天澈,心里眼里都是疼痛。當大火四起的時候,她恍惚憶起了當時夢中的場景,原來那些,都是真實的,是自己不願意面對,卻無法逃避的將來。
「這個時候,我放了這把火,從此,我應該就在你的心里,被這火燒得干干淨淨了吧!」花爾錦呢喃出聲,而後緩緩往山下走去,再沒有回頭一步。
天瑞回到京都的時候,居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而大批的隊伍,居然都喬裝打扮為邊疆地區遷徙的游民,還沒有一個人發現。
「七皇子,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副將拉了拉身上寬大的行囊,而後看了一眼手中牽著一匹瘦馬的七皇子天瑞問道。
「我們現在靜觀其變,對了,軍隊按照我所說的部署好了嗎?」天瑞眸中一絲憂色,看著依舊人潮熙攘的京都。
「都按照皇子說的實施,只是有一事不明,為何我們要在花溪谷也潛伏我們的人?」副將知道花溪谷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可是現在根本就沒有多余的心力去想那里的歸屬。
搖了搖頭,天瑞沒有做任何回答,保持著良久的沉默狀態。早在三皇子開始密切監視他的時候,他就開始了反追蹤,這才發現天尉對花溪谷可以說是恨之入骨,甚至暗中試圖毀滅那里。
其實有一個原因,天瑞沒有明說,那就是因為他得知花爾錦已經離開皇宮,而據他所知,花爾錦現在是別無去處,花溪谷是她和天澈的樂土,她一定會回歸那里,所以在花溪谷安插一定的人手,必要的時候,可以幫助他們。
「傳我的令下去,即刻發兵圍城。」距離京都不到十里地的地方,響起一個響亮而又雄渾的聲音。天尉看著身後浩浩蕩蕩的隊伍,手起手落,身後的隊伍陸陸續續的跟上來,一起向著京都前進。
「你可曾想過,只要你的鐵蹄踏入京都的城門,一切都將進入萬劫不復之地?」一個聲音在天尉的心底響起,使得他前進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而身後的隊伍,顯然是心不在焉,一路走走停停。
「不要再遲疑了,難道你忘記你父皇是如何告誡你要好好輔佐七弟的,你忘記了身處冷宮的母妃嗎?還是你不想得到那九五之尊的尊貴?」一個更為強大的聲音響起,將原先的聲音迅速湮沒,天尉內心深處不停的糾結,最終還是咬咬牙,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皇上,不好了,有大軍直接逼近京都了!」大殿之上,突然有駐守京都城門的武將慌亂的跑入,顧不得擅闖大殿的殺頭之罪,還沒有看天子龍顏一眼,便跪倒在地上。
「你說什麼?大軍逼近京都?」文錦帝天騰剛剛準備退朝,听聞此事,不由眉宇微皺,看著殿下的來人,驚呼問道。
「是的,他們人數眾多,勢如破竹,已經經過了前方的關卡之地,恐怕很快就要直入京都了!」武將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惶恐,要知道,如果守不好城門,那可是重罪…
「怎麼會這樣,你可曾看清那是誰的大軍?」文錦帝天騰稍作震驚,很快恢復了鎮靜,要知道該來的無論如何也躲不掉,只是他有些難以置信,難道他,真的覺得要謀逆了嗎?
「回皇上,卑職看的清清楚楚,那是雀親王的大軍,只是在探子回報的時候,卻看到了…」武將說著,突然便不再繼續往下說了,言語吞吞吐吐,似乎是有意要遮掩什麼事情。
「看到了什麼?」此時的天騰,已經從高位上站了起來,下面跪拜的百官,皆不敢言語。
「看到了三皇子,還有其他的一些朝中駐守的大將。」武將其實根本不敢說出來,領軍人物的身份,可是現如今面對皇上的逼問,只好以實相告。
「果然是這個逆子,傳我的令下去,命令守城的人誓死抵抗!見到謀逆之人,格殺勿論!」自己猜想的可能被事實命中,天騰怒火攻心,一口血噴灑在大殿之上,整個人都傾斜著倒在了龍椅之上。
「皇上,卑職願意帶兵前往,擒拿逆賊。」眼見著皇上吐血于大殿之上,朝臣無一不面色驚變,數名忠肝義膽的朝臣在此時,向前一步,主動請命。
「好,那朕便允諾你們前去。」龍袍上的血跡尚未干涸,天騰揮了揮手,示意退朝。這個時候,瑞兒平定邊疆之亂還在歸途之中,而駐守邊關的將軍一時難以抽調趕回,難道說,騰瑾國的氣數,就要盡了嗎?
城門之外,數十萬大軍逼近,而城內百姓,無一可知。
「三皇子,前面就是京都的城門,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即刻破城而入。」天尉身邊一名魁梧的中年漢子說道,大手指了指前面隱約可見的雄偉城門。
「成敗是否,在此一舉。你即刻抽出三分之一的兵力,前往花溪谷,記住,我要你鏟平那里!」天尉知道七弟目前還在歸途當中,即便他現在知道京都有難,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倒是那個孽種的存在,對他,始終是一個威脅。
「三皇子,我們現在不是應該全力攻城嗎,你怎麼會?」一直追隨天尉的將士,聞言天尉的決定,不由有些疑惑。以前跟著他暗中襲擊花溪谷,他並不覺得有異,可是在現在的關鍵時刻,他居然還會下達這樣的命令…
「一切按照我說的做,現在就去!」天尉猛然將聲音提高,似乎整個人處于一個暴怒的狀態,他看著武將那猶疑的神色,不由覺得心生煩躁。
「屬下遵命。」帶著有些無奈的神色,武將領命而去,即刻抽調了三分之一的兵力,直奔花溪谷而去。
天尉看著近在咫尺的城門,臉上露出殘肆的笑意,而後大手一揮,大軍如潮水一般涌動,直奔著城門而去。
「我要用實際行動告訴你,我是可以的,我可以主宰著一切。」天尉臉上的笑意無限擴大,他揚了揚手中的利劍,而後狠狠夾了身下的馬肚子一下,如一陣疾風,沖向那看似銳不可當的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