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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
隨著叔父回京述職,盡管嬸娘已是推了許多,府里的應酬仍舊是日漸多了起來。不過跟鳳哥兒有關系的只有一件,下個月初二是她的生日,叔父和嬸娘已定了那日行及笄禮。待過了笄禮之後,賈家便會差人過來請期,叔父和嬸娘先行挑了三日,覺得年前的臘月初八是個好日子,三個月的時間,只需將備好的嫁妝理上一理便萬全了。是以鳳哥兒和蘭姐兒現在的任務就是,上午跟著嬤嬤習四藝,又因著蘭姐兒要當鳳哥兒笄禮的「贊者」,是以她們兩人下午的課程便改為熟悉笄禮禮儀。
鳳哥兒再一次暗暗感嘆,內宅事務是一門很深的學問,王子騰回京時間尚短,一切看著都很倉促,其實不然。嬸娘很淡定的指揮著各門上的下人,除開采買上的人忙得腳不沾地兒,其它均是井井有條。及笄禮時要穿的衣裳更是早早備下,二門上的小廝,這兩天不斷的往內院遞貼子,均是各家主母回了初二會到雲雲。
轉眼就是初二,鳳哥兒被叫醒的時候,天外還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錢嬤嬤前日被嬸娘委以重任,成了掃紅閣的各種督管嬤嬤,大丫頭們各自手上有事兒,小丫頭們被指揮得暈頭轉向。鳳哥兒還在迷茫的時候,院子里陸續點了燈籠照著,小丫頭們則開始悉悉索索的做事兒。
鳳哥兒昏頭的漲腦洗漱完,由著平兒安兒折騰著穿衣服,院子里小丫頭們的聲音一下子悄無聲音,門口錢嬤嬤的聲音響起,「姑娘,南嬤嬤來了驚得鳳哥兒一激靈,迷糊勁兒全沒了。
「嬤嬤如何這般早便過來?」鳳哥兒有些意外,昨兒南嬤嬤已是將錢嬤嬤喚了去,交待了一些事宜,又對著安兒平兒兩人如是這般的交待了一番,確定三人均記住了這才作罷,如何今兒這麼早又過來?
「無他,今兒姑娘是笄者,嬤嬤去不得前廳,先來見見姑娘,也算是全了咱們的情誼南嬤嬤輕抿著嘴角,似笑似嘆,「過了今日,姑娘便是大姑娘了,往後行事,還須多緩三分多想三分才是
鳳哥兒眼角有些發酸,規規矩矩的拜了一拜,「鳳兒謹遵嬤嬤教誨
南嬤嬤不再接話,轉過身在屋里一一查看備用的東西,又喚過了錢嬤嬤相詢,鳳哥兒也不多話,緊著讓安兒給自己妝扮。不多時便好了,安兒便出去讓小丫頭快些將早飯傳了來,「去看看早飯好了就端了來,姑娘大半天都吃上什麼東西的,得趁這會子吃點東西墊墊
小丫頭利落的應了聲,轉身小跑著去了,安兒在她身後直跺腳,「你慢著點兒,跟慌腳雞似的做甚什麼!」
「安兒這是又和誰急呢!」鳳哥兒笑,她比自己還緊張。《》
「能有誰,小丫頭唄安兒撇撇嘴,很快又撩開這件事兒,「平兒,姑娘行禮時用的東西都點過沒有,得再查查
「早清過了,還等你呢!唉,你別在這屋轉來轉去的,我頭都暈了平兒扯住在屋里打轉的安兒,「這些個東西南嬤嬤方才也清了一遍,沒甚漏下的
實在是起得太早了,幸好只要折騰這一次。
在安兒和平兒兩眼灼灼的目光下,鳳哥兒小心翼翼的吃著飯,她可不敢把妝給弄花了,這兩人平日里被自己慣的,大呼小叫也就罷了,等自己吃完,一定會被按在妝凳上補上小半個時辰的妝,唉瑪還是算了。
好不容易萬事備妥,天也大亮了,嬸娘遣了屋里的小丫頭來傳話,讓鳳哥兒過去。鳳哥兒又慎重的向南嬤嬤和錢嬤嬤各自行了禮,這才同平兒安兒一道去了正院,女乃嬤嬤是錢嬤嬤,南嬤嬤是教養嬤嬤,直到今天,她二人才算得是大任將卸,素都是一臉欣慰惆悵歡喜感傷。
「鳳兒得有今日,二位嬤嬤勞苦功高,請受鳳兒一禮
「姑娘快快起來,奴婢何能當姑娘大禮,快莫要折殺奴婢了,夫人還等著姑娘呢!」錢嬤嬤上前扶起鳳哥兒,又喚過平兒安兒,「平兒安兒,快帶著東西跟姑娘一道去正院吧,莫讓夫人等急了
「是平兒拿著錦盒,安兒便扶了鳳哥兒三人出了院子。
笄禮是件很坑爹又很必要的事兒,鳳哥兒得時刻保持腦子清醒,什麼時候該行什麼禮,什麼時候要做什麼事兒。要是這個時候錯上半分,她這輩子就翻不了身了。
到晚宴終于結束送走了所有客人的時候,鳳哥兒內衣已經濕了又干,干了又濕了好幾次了。滿府里除了叔父狀態還不錯,其它人都卸下了繃了一天的神經,多多少少都露出了一絲疲態。鳳哥兒打起精神,跟嬸娘道了辛苦感謝的話,又撿了幾句蘭姐兒贊者當得十分出色,很是替自己掙面子,自己很是感激雲雲,看蘭姐兒神情很有些乏了,便起身告辭。
回得掃紅閣,徑自洗了躺下,其它事盡讓平兒安兒去忙了。《》
鳳哥兒的笄禮辦得很成功,京城各家主母竟一改往日看法,覺得王家的兩個姑娘規矩都很是不錯,談吐也甚是機靈討喜。隔了幾日嬸娘又請了要好的幾家主母來府里赴宴,謝謝她們替鳳姐兒抬樁,若是往常,定會有那麼兩家會推了,沒曾想卻是都回了信兒,說是一定來。是以嬸娘費氏越發覺得鳳哥兒確是真心改過了,對鳳哥兒愈發的和藹起來。
隔了月余,賈家就清了官媒來請期,日子是王子騰和費氏早就挑好了的,賈家听後也無甚意見,便定下了臘月初八為賈璉迎娶鳳哥兒過門的日子。
三個月,彈指即逝。
鳳哥兒每天都覺得蛋疼,這是又要高考了有木有,而且這扯淡的考試時間,一直要持續到賈府大廈傾覆之後才算完。今兒幾天整理嫁妝單子,過幾天挑陪嫁丫頭,再幾天挑陪房人選,她覺得她的腦細胞正在以光速死去,又以光速再生才供得上她思考,腦容量也在迅速的擴充庫容,嬸娘這幾天開始指點婚後生活,鳳哥兒很用心的記著,至于用不用得上,得看以後了。
這時候,王仁這個哥哥的好處充分的體現了出來,嬸娘先擬兩份陪房人選,讓鳳哥兒自己挑選,並告訴鳳哥兒,哪一份上面的人大多老實不出彩,但忠心盡夠。哪一份上面的人辦事老辣,但也容易生些花花心思。鳳哥兒拿了單子沉思良久,告訴嬸娘自己要好好思量思量,然後托哥哥王仁將這些人上下三代,喜好作為,平日行事,跟誰結交,置辦哪些私產都細細打听了一番,這些個事兒,鳳哥兒沒有瞞著嬸娘,而且看嬸娘也有考量她的意思。
接下來便是陪嫁丫頭的人選,這也算是以後自己老公賈璉的姨娘後備隊了,鳳哥兒思量了許久,心里g還是有些膈應,索性拋之腦後。那天在正院,嬸娘問起她有什麼想法。鳳哥兒嘆了口氣,「嬸娘覺得哪個好便是哪個吧!」
「糊涂!」嬸娘眉頭微皺,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這陪嫁丫頭,以後是要伺候姑爺的人,太老實的不能幫你籠住姑父的心,太有心眼兒的又恐你反被拿捏住了,你倒好……」
「唉!嬸娘說的我又何嘗不知,只我身邊丫頭,上得台面的就只平兒安兒兩人。安兒本分,卻失了幾分機靈,平兒倒是通透,只我卻沒法子全信了她我就是再大方,知道她們以後要跟我搶男人,我大方得起來才怪。
「你的心思,嬸娘都是明白的,哪個女人不是這麼過來的。你便是再不願,可是阻得住姑爺不納小麼?」費氏也頗為感慨,大約是想到了自己才嫁人那會子的情景,過了許久方才說話,「柳兒,去將平兒安兒叫來,我有話問她們
這事兒,也只能費氏出面,哪有姑娘家自己問丫頭願不願意給自己老公做小的。鳳哥兒垂了頭思索,她很少主動去想這個問題,如果她猜的不錯,平兒安兒定是願意當陪嫁丫頭,將來給自己老公做小的。那還有兩個在哪?
平兒安兒來得很快,見費氏和鳳哥兒都在,先是一愣,兩人倒是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一臉淡然的與安兒請安。
「今兒叫你們來,不為別的,這幾日的事兒你們若是心里琢磨過了,也該猜得到我要問什麼費氏先開了口,眼楮含笑的看著面前婷婷玉立的兩人。
鳳哥兒也不吱聲,也只是略略帶了點笑意看著,估計是沒想到嬸娘會這麼直接的問出來,這兩人先是面面相覷了一下,接著臉上便泛上來些許紅暈,不過最後兩人都含羞帶怯的說願意跟著鳳哥兒。鳳哥兒原本帶著點僥幸的期待的心一下就跌到了谷底,好在時日漸久,修練的也算到家了,愣是沒將心思帶在臉上,只說了聲「我知道了便揮了揮手讓她們下去了。
罷了!與嬸娘相看一眼,彼此心里也無須多話了。定了平兒安兒,嬸娘又把自己院里兩個原算忠厚的二等丫頭提了上來送給鳳哥兒,湊了平安喜樂四個字,鳳哥兒忙不迭的表示了謝意。看嬸娘的意思,以後自己的後院,她是會幫自己一把了,不過鳳哥兒也沒太指望,靠山山倒,靠水水干,最後靠得住的除了自己再沒人了。
錢嬤嬤一家,鳳哥兒也探過她的意思了,看她意思是想留在王府里面,鳳哥兒就跟嬸娘直說了,女乃嬤嬤一家就留在府里,或是去莊子上當個小管事也可以,隨費氏安排。
院里的小丫頭們,到了年紀的,嬸娘問過鳳哥兒的意思之後,大多放了出去,或是配給府里的小子們,沒到年紀的,皆放到了嬸娘的西跨院里由大丫頭們帶著。
哥哥王仁也跟著叔父王子騰在外頭張羅,又要幫鳳哥兒做各種小事兒,嘴上雖有些怨言,臉上卻是欣喜的很。得了空,就往外頭跑,給鳳哥兒搜羅了好些雜書游記,衛夫人的貼子,想來很是費了些心思的。鳳哥兒很有些滿足了,原想著死馬當活馬醫,沒想到換來他一絲真心相待,不管是為著什麼,鳳哥兒仍舊感謝他,因著他是除了叔父嬸娘之外,為數不多的溫暖。是以就算備嫁再忙,鳳哥兒仍是瞅了空子就同平兒學裁剪,總算在臘月到來之前,給叔父王子騰和嬸娘費氏並著哥哥王仁一人做了兩套春日的衣裳。
「鳳哥兒安心備嫁便是了,何苦費這些力,又做衣裳嬸娘讓柳兒收了衣裳,牽了鳳哥兒在榻前坐下。「你這份心嬸娘和你叔父領了便是,打今兒起,就安心歇著,養好了精神,咱體體面面的嫁出去
「嗯,听嬸娘的鳳哥兒順從的點點頭,「這些衣裳,大部分針線是平兒安兒做的,只是樣式和花樣兒並著裁剪的事兒才是我做的呢,嬸娘知道我針線上不大行,所以是不敢獻丑的。嬸娘看著喜歡就好,平日里穿著也行,拿去賞人也行的,總是嬸娘知道我的一番心便罷了
嬸娘一拍鳳哥兒的手,笑道︰「瞧你這話說的,你這份子心意,嬸娘還能拿了去賞人,咱們鳳哥兒的手藝,尋常人如何穿得到噢!」
「嬸娘又說笑了,若不是鳳兒手藝見不得人,哪能就只做了這些個鳳哥兒有些窘,平兒前幾天還說,咱們姑娘啊,原不是針線不行,是懶怠拿針罷了,只看這些個樣式和花樣子,誰瞧得出咱們姑娘不善女紅,沒人信罷。
鳳哥兒真的再沒做過任何費心力的事兒,一是再過幾日便出門子了,便是有這樣事兒,嬸娘也一力接了,其他人更不敢擾了她,所以一直到了添妝那天之前,她都閑得不得了。
因著是王家嫡長女,雖是養在叔父膝下,王子騰倒底不願虧了她,除開過世的雙親遺下的,又添了許多進去,一百二十抬嫁妝,竟是份量十足。過來添妝的,除開宗親,大多是跟叔父嬸娘關系親近的,也有些是沖著叔父王子騰這個京營節度使來的,看著王子騰手筆,添妝之時,自是一家比一家的豐厚。鳳哥兒著著心驚,臉上卻不敢帶出來半分,只笑著一一謝過,不多時便回了掃紅閣。
其實今天來的人里,也有王熙鳳親娘的娘家舅母和姨母,門上唱名兒時,嬸娘和鳳哥兒俱是一愣,這麼多年未曾走動,如今這一出又是個什麼意思?互看一眼之後決定來者是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晚上的時候,鳳哥兒收到嬸娘差柳兒送來一封信,信上寫著賢外甥王仁親啟,鳳哥兒立刻就疑惑了,就著燈湊近看,信已是拆了。
「這是仁大爺請夫人轉給姑娘的,仁大爺還說,信已閱,毋須掛懷柳兒笑著替鳳哥兒解惑道。
「這樣……」怎麼還特特的交待這句,「我知道了,還請柳兒姐姐替我轉達,就說……就說……」鳳哥兒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說,信都沒看呢,再略想一想,才開口,「就說鳳兒听哥哥的
柳兒听了便笑著請辭,「姑娘早些歇著,柳兒這便回去了
鳳哥兒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平兒看她樣子,便開口道,「姑娘歇著,奴婢去送柳兒姐姐兩人相攜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小修。*潢色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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