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燮王的意思,邊境剿匪得勝回朝但子李易,由隸王親自出都百里相迎,一入都門便是六聲禮炮轟鳴,這是親王所能獲得的最高榮耀,亦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榮耀。
年過而立的隸王李獻,寬額方頤,濃眉豎目,其貌不似燮王不似德妃,而酷似德妃之父,陳氏族長陳池華。李獻尾隨在李易身後,默然看著一身雍容華貴的宮廷服的李易,滿面春風地走在自己親手參與安排的夾道歡迎的列隊中。要不是李泫之前百般囑咐,切莫失了「情誼」,忍為上策,他最不濟也要挖苦李易幾句。李易的這一手「推盤」雖然使李隸放下心中大石,但他同李泫一樣,並不相信李易就這樣輕易放過了他們。既然李易要做一副兄賢弟愛的溫馨畫面,那麼他們就配合下,先弄明白李易的用心再應對不遲。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一向聰明但過與急進的李易為何去了趟淄留就變了呢?這是他們所不了解的,而李易這一變,將李泫精心安排多年的陷阱掄空。
入了宮門,李泫為首的一眾皇子王爺迎上了李易,一番友愛情深的言語後,李易隨眾人入政梳殿。只有李菲依然那副冷性子,慢悠悠地綴在最後。
李易跪在殿中,叩首謝恩後,將淄留之事娓娓道來,按景永福杜撰的版本。他得到消息後,與軒轅將軍聯手,如何這般……燮王听得入神,竟忘了賜座,等李易講完了,才想了起來。
李易入座後,卻听身後朝中大臣有人出列,發問道︰「請教太子殿下,這群景匪奸猾無比,難覓其蹤,饒是軒轅將軍也沒能與之正面交鋒過幾次,不知太子殿下如何使計找到賊窩,一舉殲滅景賊的呢?」
李易沒有轉身也認得他的聲音,正是隸王的外祖父陳池華。他心下琢磨,若在殿上告之眾人,此計出自一個十四歲的景國少女,倒是可以公開大福的名字順勢光明正大的娶之為妾。可若真這樣,大福就不再是他的秘密,以前幾日李菲和司馬秋荻對她的熱絡勁,楊家、司馬家恐怕都不會放過這樣一個人物。他放不開那張狂的小丫頭,更不願看到她被李菲或司馬秋荻帶離他的身邊。
燮王在龍椅上也笑呵呵地問︰「易兒,父王也很好奇,如何得到景賊的消息,又是個什麼樣的消息?」
李易恭敬頓首,逼他做一個選擇的話,那他寧願是前者︰「此消息來自一位景女。兒臣與她約定,兒臣向天下公開她的名字,她就答應嫁于兒臣。」
李泫與李菲聞言,雙雙變色。景女,哪還會有誰?向天下公開她的名字,一個同景國著名痴兒的名字,不啻于是對燮國皇室的一種侮辱。李菲曾放出太子不收他收她的話,但也不會去大肆渲染這樣一個名字。
「哦?景國的女子?」李和裕捋了把花白胡子,「易兒你只有一妃,也實在太少了。父王一直在為你留意合適女子,既然你有心于這個景女,父王可為你做主。只是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景國的出生又如何呢?」
李易何嘗不知道說出大福的名字會在朝殿上掀起滔天巨浪,可是,為了將那她永遠留在身邊,他還是鼓足勇氣在政梳殿上朗聲而道︰「回父王,她姓平,名大福!」
「……」片刻之後,李和裕站起身來,手指李易,渾身地怒道︰「黃!黃!實在太黃了!」
殿中一片嘩然。
李易跪下︰「父王息怒。」
李和裕厲聲道︰「你可知這樣一個名字如何能宣揚天下?告訴景申茂我燮國但子,娶一個跟他死去的白痴女兒一樣名字的景女為側妃?不!斷不可能!孤絕不允許!此女居心叵測,易兒,你如何會答應她這樣吊件?」
李易抬頭道︰「父王,兒臣相信平大福是真心助我燮國,不然她不會在淄留幫助兒臣而非她景人……」
「別說了!」李和裕揮手,喘著粗氣地道,「即便你想娶的是景申茂的女兒景國公主大福,孤也不能答應。」
這時,幾乎從來不在朝殿上說話的迪王李菲上前一步道︰「請父王息怒。這個景女平大福菲也見過,據菲來看,此女並不願嫁五哥,故而以公開其名為約,好叫五哥知難而退。這娶與不娶由父王決定,五哥說與不說卻是五哥決定。五哥乃性情中人,既然已經提過了,那就算對平大福履了約。父王不允則是合乎情理,想我五哥乃堂堂燮國太子,如何會娶這樣一個名字的景女?依菲來看,賞點財物給這個平大福,事情也就到此了結。」
楊氏族長楊寰郛出列跪下,附和道︰「誠如迪王所言,事情就到此了結。請陛下息怒。」
所有官員大臣隨楊寰郛跪下︰「請陛下息怒。」
李泫一邊跪著一邊打量他的六弟。那張俊美又冷到極至的臉,半側著紋絲不動,美到清冷不見一絲人氣,似一個假人。
李和裕穩了情緒︰「就照菲兒的意思辦了。易兒,這次你到淄留打了勝仗回來,本該賞你些什麼,但你今日在朝堂上所言有失太子儀德,因此這賞就免了。迪王听旨,景女平大福清匪有功,御賜紅絹百匹,黃金千兩。你去辦吧!」
「兒臣尊旨。」
李和裕沉吟了一下,又道︰「再賞個牌匾,就依孤昨日題字一並送去!」
李菲使人將燮王的賞和牌匾一起送到之前,政梳殿上的事薛桐頤已傳到景永福了耳里,也不知是燮國百官中那些宵小舌長三寸,不日後,太子李易求婚于景女大福的事兒成了燮國王都尋常百姓茶余飯後蹈資。暫且不表。
景永福看著烏金牌匾高懸門楣,那四字御筆親賜——
福惠雙修!
景永福不得不佩服燮王。看來他早知道了一切。惠同蕙音,蘭心蕙質,既得福祿又獲好處。要緊的是,這字是李易回王都前李和裕就寫好的。
他不讓李易娶她,原因很簡單,因為她太能干了。他自己討了三個厲害的大老婆,自作自受苦頭吃盡,如何還會讓兒子繼續嘗這苦楚?但這樣的人又輕易放不得,所以他借李易之口將大福之名名揚朝殿,讓全燮國都知道她是太子看上的人,又叫她無法輕易月兌身。
但景永福怎麼也沒想到李易竟為留她,當廷求婚。男人的臉皮比女人厚,皇室的男人臉皮更厚。這是她始料未及的,嚴格說來,人情世故也是門智慧,而這門智慧她太女敕了!
「好字!好字……」除了贊嘆景永福無話可說。
「可我覺得你一副苦瓜樣,大福。」李易在她身旁道。
「這個皇恩浩大……風也大。」景永福躬身道,「如若殿下沒有要事,請恕大福困乏需要休養。」
她轉身,卻听他背後喊︰「大福!」
「很抱歉連累了卿,但本宮不會輕易放棄!」
景永福心道,你也知連累我?她身上忽然一暖,那是李易月兌下他寬大的衣袍包圍住了她。
「仔細著身子……來日方長。」
景永福想拒絕,但李易抽身的速度比她快。她只得暗嘆一聲,走過「福惠雙修」,門在身後關上。
不如稱病吧,把事辦完了就走人。景永福琢磨著。
穿過一個院子,走過一道廊子,景永福看到阿根正在打一套長拳。九歲半的他身子已不似初來時的瘦弱。只是,盡管好吃好喝的養著,阿根還是瘦條個兒,不往橫里長只往高處竄。
看到景永福走近,阿根停下了長拳,卻是驚叫︰「別過來!」
景永福笑了,繼續走進︰「為什麼不能過來啊?」
「別過來!後退!」
但來不及了,她鼻尖一癢,什麼味道鑽進骨子里,然後身體一麻,便不醒人世了。
醒來後,景永福渾身乏力,听床邊小翠哭哭啼啼地將事情的緣由說了遍。原來今日是水姐檢驗二人功課的日子,阿根的試煉就是打一個時辰長拳,但規定不能出小翠畫的圈。小翠不是用一般的粉條畫圈,她用的是隔磨粉,這粉有毒,但毒性有時間限制,時間一到毒性就過去了。水姐考小翠的就是精確一個時辰的用藥,結果沒想到平日從來不看他們練功的景永福今日卻撞去了。
看著小翠哭得梨花帶雨,阿根一副咬牙的表情,還有母親和水姐關心的神情,景永福微笑道︰「我正找不著生病的茬兒避門不見客,這下倒實了!」
小翠啜泣︰「是小翠的藥叫姐姐倒下的,所以小翠一定會治好姐姐。」
景永福半開玩笑的說︰「等著你呢,小翠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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