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大福 -178 結局

作者 ︰ 幽風入夜

李易親眼目睹迪王夫婦的如膠似漆後,也想過成全二人。他想做個了斷,可景永福一點都不念舊情,深深的傷了年輕君王的心。他開始恨她,他想要她跪在他面前懺悔,乞求他的原諒。他無法直接找她麻煩,于是,他就找了她男人。

每日李菲都被李易宣到宮中訓話。分明只是些簡單雜務,李易都要想方設法掉出些刺來,只是他每日都很失望,他看不到迪王的其它表情,迪王永遠是那副清冷模樣不亢不卑的。于是李易就越看越刺眼,李易想,李菲就是用這副冷酷俊容了景永福。景永福到底是個女子,是女子沒有不被李菲迷惑的。景永福是有些與眾不同,對她好言好語熱乎的她拒之千里,對她冰冷冷的,她倒去倒貼。李易想起往日與景永福相處的種種,無不是他低三下四求著她似的,而只有他放出冷話,她才會松口說些要緊的。李易悔不當初,他對她實在太好了!她到底有什麼好,他為何會喜歡她?

隨著李菲每日越來越遲的歸府,景永福心知不妙,可李菲總是一副風淡雲清的模樣,她若問他李易如何,豈非又打翻他的醋壇子?

李菲也清楚李易的心思,這一次他不怪景永福,也無從再怪。自己女人闖的禍,他替她收拾就是了。但李菲不願她擔心,總溫言勸她不要苦等,時日晚了就早些休息。景永福又如何肯?她每晚在王府門口佇立,只有見到李菲回來,她才能安心就寢。她不肯早休息,連累阿根和小翠一起陪著,兩小在心底將李易罵了個體無完膚。若非景永福攔著,小翠都想溜進王宮,送一劑「太平」藥給李易。

景永福知道在這節骨眼上,若被李易拿住把柄,還不掀個天翻地覆?她只期望李易可以早點平息怨怒,放過她和李菲。然而,與景永福的期望背道而馳的是,李易越發變本加厲。一晚李菲半夜而歸,俊美的臉上多了一道血痕,宛如絕世名畫被朱筆涂鴉。景永福雄起來,李菲卻說與皇兄比劍傷的。可是以李菲的身手,李易如何能傷到他?望著擔憂的妻子,李菲溫柔地道,沒事的,皇兄在氣頭上,他還是有分寸的。

一夜無話,次日李菲又上朝了。景永福夜里沒睡好,一覺直到午間,宮里卻派人傳她,說是迪王與燮王比武誤傷了燮王,如今已被關押。景永福大駭,連忙收拾下自己,帶上阿根與小翠去了宮里。水姐和伍廚本打算一起去,但景永福攔下了。水姐夫婦若去的話,李易肯定會疑心他們劫獄。

景永福急沖沖地跑入燮宮,被帶入李易的寢室。她撲通一聲就跪在門口,請安後就問李菲情況。李易在厚重的帷幔里久不出聲,景永福的心里七上八下,又問燮王如何。李易這才低低道︰「你終于想起孤的死活了……」

景永福的汗從額頭上滴落,听李易的聲音,是真受傷了。

「過來!」李易輕聲喚。

景永福看了看寢室外的阿根和小翠,大著膽子步向龍床。走過一重帷幕,她驚詫的看到李易衣襟散開,露出胸口的傷布,嫣紅的血水染紅了白色的傷布。李易的傷竟在胸口,與當年李菲、景申韞的傷口如出一轍。

李易重傷,景永福不敢想象李菲懷著何種心情刺傷了燮王,刺殺君王的罪名有多大?她覺著天旋地轉,驟然蒼白了面容,昏倒在李易床下。

李易動容,想拉她起來,無奈他身受重傷動彈不便。听到寢室里動靜的兩小沖了進來,卻見到如此一幕,當下也驚住了。小翠精通醫術,一眼就看出李易身上的傷並非偽裝。阿根則擔心景永福,怕她受李易欺負。

「還不趕緊扶你家主子一旁休息去?」李易輕聲道。

阿根立即橫抱起景永福,小翠搭了搭她的脈,對阿根點頭。「平菇只是暈過去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根怒問李易。他素來不理會什麼燮王景帝,在他心目里,李易不過是靠著景永福坐上王位的無能太子。

李易因景永福昏倒,無心問罪阿根,只輕飄飄地對接踵而來的宦官道︰「請迪王妃和她的下人偏殿休息。」

阿根哼了一聲,抱上景永福與小翠出了寢室。

景永福醒來後,在小翠和阿根焦急的詢問下,她反而鎮靜了下來。這個時候她不能亂,不能失了分寸,李菲還等著她來救。她沉思起來,她該用什麼打動李易救回李菲。迪王的萬貫家產,火石的秘制之術?還是她自己?景永福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以李菲的性子寧死都不會讓她用自己來換他一命。可是為什麼李菲會刺殺李易?李易到底對李菲做了什麼?李易難道要逼李菲謀反不成?現在燮的國力確實遠強于景,但外敵未滅,內斗的結局只會便宜契蠻。迪王對燮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除了遍布三國強大的經濟勢力,迪王本身也是燮最強武將。李易並非昏君,他應該清楚他需要迪王。

景永福百思不得其解,李易差人送來飲食,她又如何吃的下?好不容易熬到入夜,李易才再次傳喚。小翠和阿根再次守侯在寢室外,景永福獨自進去,再次給李易磕頭。

李易倚在床榻上瞅她,過了片刻,他抬手指著邊上的一只木匣,道︰「你打開看看吧!」

景永福深吸一口氣,這檀香木的方匣歷來都是裝人頭的。她起身拖著步子極慢的走到木匣旁,著打開,看一眼卻驚呆了。

「這是……」

「這是孤送你的禮物。」李易盯著她的神情道,「孤知道你想要很久了,孤舍命給你拿到了!」

景永福的眼淚不禁流下。木匣里是喜王景申韞的人頭。只听李易緩緩道︰「此人賊心不死,跑到了燮國王都,幾次三番聯系孤欲東山再起,孤好不容易消去了他的戒心,給你取下他的頭顱。」

李易說得輕巧,三言兩語之間卻不知要花費多少心血多少苦功,而他以一國之君的尊貴之軀,來冒此險更叫景永福感動。景永福感動之余,卻立刻想到,李易胸口的那一劍不是李菲刺的,而是景申韞的臨死反撲。李易正是乘此借口,將李菲關押了。

「多謝陛下。陛下對我的厚恩,我只有來世結草餃環來報答陛下。」景永福苦澀地道,「還請陛下恩準我夫婦前往燮北,我們願為陛下永遠鎮守邊疆。」

李易沉默了片刻,低低道︰「當年六弟為你血戰頃讕江,為你身受一劍,你渡江探望定下了情分,而今孤也為你身受一劍,卻只換你一場垂淚。要知道是孤先在淄留遇見了你,是孤先向你求婚,是孤默許了六弟,你景國才能奪回十三郡……」

景永福無法啟齒,她若告訴李易,李菲早在她踏入淄留經營酒家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她,那李菲的處境將會更糟糕。任何一位君王都不會允許自己的臣子擁有強大的人脈。

李易手捂胸口,痛苦的道︰「景永福,當日你若坦言相告你就是景國公主景永福,孤如何會失去你?可你既無情,又不信任孤。到頭來孤白白為你和六弟做了嫁衣,讓六弟貿然出戰,讓六弟替孤求婚。你們都欺騙了孤……」

「陛下三思啊!」景永福不禁提高一度聲音道,「迪王是你的六弟,我也曾是你的好友……」

「休要再提!」李易截斷了她的話,神色一狠地道,「迪王妃,你現在要做一個抉擇!孤知你身邊不乏高手,但你不要忘了,這里是燮國的宮殿,只要孤一聲令下,下一刻,迪王就會人頭落地。」

景永福不得不再次跪下,「陛下究竟要我如何才能放過迪王?」

李易從床榻上垂下一手,在她眼前比畫個「一」。

「你改嫁孤,用你的余生換迪王一條命。」

景永福搖頭。

李易冷笑一聲,手上比畫個「二」,嘴上卻道︰「沒有第二條路,不答應孤你就等著為迪王收尸。這世間最俊美的頭顱,孤會還給你。」

景永福面色慘白,一切都是公平的。太美好的事物果然不能長久,太美好的姻緣勢必漫溢招損。她與李菲已經擁抱過幸福,此刻就算死,又有何畏懼?

一把匕首光芒一閃,直抵景永福喉間。蒲蒲總給她惹麻煩,但送她的匕首卻是幾次派上大用,只是,這應該是最後的一次了。景永福苦澀一笑。

「景永福!」李易失聲驚呼,彈起身來,卻被傷痛牽制,又歪在床榻上,「孤待你有何不好?六弟能做到的,孤也全都會做。孤還讓你跟從前一般,任你欺壓到孤頭上,任你張牙舞爪。」

「陛下,而今我與迪王兩條性命都在你一念之間。」景永福賭上了自己的性命,她賭李易對她還有情意,賭燮王還有理智,她幽幽地道,「陛下說的沒錯,我從來狂妄,從來待陛下不夠尊敬,那就讓我再狂一次,再狂這最後一次……」

刀尖刺破柔滑的肌膚,血點如梅花綻放。李易的唇微動,景永福便喊道︰「不要叫隱衛靠近我!」

李易焦急地道︰「放下匕首,不要傷害自己。」

景永福暗嘆一聲,她或許賭對了。要挾的雙方位置調換了。

李易放低姿態,壓低聲調,再三勸說,只換回同樣的一句「請陛下垂憐」。看著景永福蒼白的面色,倔強的神情,李易終于仰倒床榻,長嘆道︰「孤服了卿,卿就吃準了孤,吃死了孤!」他不舍她傷,更不舍她死。回顧往年交往點滴,他還真沒在她手上討過好。孽緣啊!

李易不再言語,別轉頭去,不再望地上跪著的女子。景永福憋了一會,終究莫名其妙地說了句︰「陛下……是個好人。」

李易「嗯」了聲,卻听她又道︰「倘若沒有菲,或許最終我會嫁給陛下,但那是不同的。我曾問情于陛下,陛下當日答,那是一種較之男子之于女子更值得珍視的情愫。現在我想告訴陛下,男女之情,就是彼此不可分離,生死相許,若菲有不測,我無法獨活。」

李易呆滯,他下意識的想到,若景永福真的死了,他不可能隨她而去,他畢竟還是燮王。但李菲沒有這個顧忌,他兩人本質上是一樣的,率性真性。

「孤輸了……」李易無可奈何地道,「六弟,你出來吧!」

景永福一怔。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李易身後的帷幕後走出。她立時捂住了嘴,全然明白了過來。

李菲向她走來,燮王的寢室明媚起來。他走的那麼輕快又走的那麼穩健,合著她的續走過李易的身旁。他走到她面前,彎腰垂首雙手扶起她,她將十指深深嵌入他的手臂,嘴道︰「騙子!」

下一刻,李菲緊緊抱住了她。沒有人能再分開他們。

李易別轉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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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燮王李易的祝福下,迪王夫婦離開了王都,前往燮北的路上,雙臂上全是掐痕的李菲向景永福交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李易並沒有昏頭,他是位理智的君王。他與李菲合謀,算計了景申韞,瞞騙了所有人,連景永福都被騙了過去。李易制造了他與李菲的矛盾,一步步誘景申韞入彀。他知道景申韞無膽與李菲再度交手,只有他自己才有機會鏟除景申韞。李易的修為本在李菲和景申韞之下,李菲每日授他劍術,苦練多日的李易以身中一劍的代價和無數侍衛的性命,最終殺了景申韞。

「我勸過他,殺喜王還有很多法子,而且時日還長,但他不听。」李菲平和地道,「他非要與我一賭。他說我能做到的,他一樣也可以。他果然做到了。」

還在生氣的景永福又掐了他一把,李菲眉也不皺渾若無事人一般地道︰「景申韞不除,對你對景國始終都是個禍害,這種陰謀殺人的勾當,我和他都不想你再參合進來。男人的事由男人解決,也算他還了當年欠你的債!」

景永福哼了一聲,收回了手。當日見到李菲,她就猜了個j□j不離十。李易冒此危險,自要問李菲和她討點彩頭。結果他討了李菲面上一劍,要了她一把眼淚。李菲沒說的下半段景永福也心知肚明,那就是李易也謀算了她。燮王寢宮內只要她做錯選擇,說錯一句話,李易就真的得逞了。一國之君以身冒險為的就是賺回她,但李易到底還是理智的,他需要迪王的臂助,更不願看到景永福血濺當場。當景永福拔出匕首的時候,他就輸得一敗涂地了。

「五哥在心里賭,想听听你的真心話。而我,相信你。」李菲模模手上的淤青,「所以等到了封地,我要掐回!」

景永福听了前半句,一掃郁結,他沒當她是賭注。可她一听到後半句,頓時軟到在他身上。

李菲捏了把她的臉蛋,低低笑道︰「只掐肉多的地方!」

景永福「啪」一聲拍了他一下,馬車里聲響越來越輕,馬車外偷听的未成年人壓低著聲問︰「平菇哪里肉多?」

「還用問,臉唄!」

「為啥是臉?」

「皮厚啊!」小翠嬉笑著道,「她自稱最近越長越水靈了!」

阿根「噗」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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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燮北將軍府。李菲與一干人在產房外焦急的等待。

「生了生了……」小翠忽然在房里喊了起來,隨著她的聲音,嬰兒洪亮的哭聲響了起來。

李菲一把推開房門,闖進去後,又被小翠堵了堵。等里間整理了下,小翠才放他進去。

「生了個啥?」跟進來的阿根問小翠。

「生了個小平菇!」小翠擠眉弄眼地道。

李菲倒不在乎男女,他先急步到景永福身邊,見她安然,又見包延椿把了把脈後又點頭,一顆心才放下心來。

「生了個女兒。」景永福不好意思地道。

「嗯。」李菲只是望她。

「長的不像你。」景永福弱弱地道。

「嗯。」

「長的也不像我。」景永福聲音越發低了。

「嗯。」

一旁阿根忍不住跑到若夫人身邊一看,不禁問道︰「那像什麼?」

李菲回過神來,從若夫人懷中接過嬰兒,一眼看去不禁擰起眉頭,越看面色越青,最後他咬牙道︰「明年再生!」

遠道而來的吳仙子在李菲身後狂笑起來。景永福和李菲同時白她一眼,只听她大笑道︰「這遺傳的好啊!不像爹來不像娘,偏偏像舅舅!」

不久,燮國皇宮的燮王收到了燮北密報,閱後龍顏大悅。景永福生個女兒長得像他,讓李易長長的出了口惡氣。

又過了兩年,景永福生了個男嬰,繼承了李菲的眼眉景永福的輪廓,取名李然,被立為迪王世子。而兩歲的李平郡主長開後,容貌不僅相似李易,更神似前燮王李和裕。

看著迪王一家幸福美滿的生活,已經出落出美人的小翠時常走神。一日燮北邊境突然告急,她隨李菲前往城門,卻見蒲蒲兒高頭大馬率一列隊伍迎面而來。他遠遠一見到城牆上的小翠,就吼道︰

「小翠,我來娶你了!」

又是一場歡喜冤家的戲碼揭開了帷幕。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也許世間事都是公平的。冥冥中自有定數,得失之間,誰又知道失去一定就是痛苦,得到一定就是圓滿。

很多年以後,當景永福知道李菲為她放棄了他的野心,放棄了楊家多年來的經營準備,她問他為何?他答,做燮王未必適合他,而他擁有的已經太多,漫溢則損,為她為家人放棄一些,這樣才會幸福。

世間沒有完美的幸福,但我們可以用不足百年的生命來接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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