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看著宛妤,手實在是癢癢得很,面前這個家伙陷害他的時候那叫一個誠懇忠良,漂亮的杏仁眼里滿滿寫著的都是認真和善意。
但他心里,莫名卻又有些歡喜,心甘情願被她這麼陷害著。
于是他十分愉快地承認了︰「謝謝親愛的提醒,我記著了。」
宛妤︰……
「秀恩愛」神馬的,真的很拉仇恨啊,尤其對象還是周世奇這麼個三十好幾天天給家里催著找女朋友結婚,獨身已經蠻長時間的單身漢面前。
他捅了捅自家表弟,借機確立債權人的身份︰「你欠了我一個人情啊。」
出來以後,蘇澤便毫不客氣地把這債務轉嫁給了謝宛妤。如今這個時候,她們回學校去顯然不合適,所以他就建議她們先在附近尋個酒店開房住下來。
宛妤想一想,和徐亞姩她們商量後就同意了。
蘇澤打著保護的名義一直守著她們開好了房間,離去前,他狀似為難地將宛妤留了下來,說︰「剛剛我表哥打來電話,那邊說那家伙傷得還挺重,背上肋骨斷了兩根,肩胛粉碎性骨折,這個還好,主要是骨折端刺破了肺組織,要是引起肺氣腫就麻煩了。」
宛妤默了默,也是知道自己今日出手狠了些,氣性太大,她忘了控制力道。
比較起來,對方確實比她們受的傷更嚴重,已經算是防衛過當了吧?
她伸手揉了揉額角,頭疼一會也就想開了,事都發生了,還能怎麼樣?只要不會殘廢沒有死人還能轉寰,只是少不得硬著頭皮要給自家母上大人再剮一剮︰「給他用好的藥找好的醫生吧,要多少錢,你們到時候再告訴我。♀」
蘇澤試探地︰「你的電話?」
宛妤乜斜他。
蘇澤立刻表明自己很規矩︰「也不能有事就打你宿舍找你去是不?」
宛妤哼一聲,把自己的號碼報給了他。這回蘇大神謹慎些了,立即撥了她的號碼打過去,直到宛妤從口袋里掏出手機不耐煩地給他看了看,他才笑眯眯地解釋說︰「我會盡量讓我表哥處理好不來煩你的——哦,忘了和你說,事兒是在他店里出的,客人都跑完了,他有那個責任替自家客人善後的。」
宛妤︰……
看到宛妤吃癟的樣子,蘇澤很愉快地笑了笑,擺擺手︰「沒關系,你也不用太感激我,記得欠我一個人情就可以了。」
誰感激他啊?!宛妤抽了抽嘴角,實在懶得再和他說什麼了——她是個很識時務的人,斗不過打不退還罵不走的人說再多都是白搭——而且她也從不跟人的好心過不去,蘇澤畢竟對她,有調戲的意思卻也是沒有惡意的。
她便默認了自己被動成為債務人的事實。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被動承認,會終于有再也還不清債的那一天。
宛妤進到房里後,除了酒意還沒過去的莫莫,徐亞姩和李池都迎上來︰「蘇澤怎麼說?」
蘇澤是打著和她商量後續事情處理的旗號把她留下的。
她們雖說是有正當防衛的意思在里面,可酗酒、行凶、夜不歸宿,條條都犯到校規上,沒有捅出去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但要是樊剛那死人真鬧到她們學校去——只怕這幾年書就白忙活讀了,要走關系也可以,那得通知家里人,到時不得給打死啊?
女孩子泡吧還打架,說出去名聲都不好听。♀
她們這才曉得後怕。
宛妤本想安慰安慰她們,見狀肅了肅臉色,頗有幾分沉重地說︰「他說那人傷得挺嚴重的,可能會殘廢。」頓了頓,道歉,「對不起,可能要連累你們了,我出手有點重。」
徐亞姩先炸毛︰「是他們先欺負的人,我們不跟他們走,他們硬拉著我們過去的!」說著說著就哭出來了,論起來,事兒還是她惹出來的——要不是她喜歡上蔡亦榮,她們也不會為了開解她陪著這樣放縱胡鬧,這一下好了,害了大家,她捂著臉嗚嗚︰「都是我的錯。」
李池也很無措,但現在明顯怪誰都沒有用,只得無助地看著謝宛妤。
宛妤繼續面癱著一張臉,裝沉痛裝為難裝……好像也沒啥好裝的。
她演技這麼差,又難過又傷心又後怕的徐李二人都沒發現,徐亞姩哭了一會才抽抽噎噎地抓著宛妤的手,壯士斷腕一般地︰「要是要人頂罪坐牢,你們就說那是我一個人的事……」
實在說不下去了,想想都覺得可怕,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這一刻,徐亞姩腦子里有一萬頭神獸奔過,每一頭都甩給她一坨很不好看的便便︰喜歡有婦之夫、酒吧酗酒、做事不檢點、傷人、要坐牢、要贖罪、名聲沒了、前程灰了……
宛妤看她這樣倒真是嚴肅不下去了,拍拍她的手安慰說︰「沒事,我會找我哥想辦法的,怎麼說他也是市局刑偵隊的人,處理這種事應該沒太大問題,頂多賠些錢罷了。」
錢對徐亞姩不是問題,她趕緊說︰「好,要多少錢都沒事,我……我……我這些年也是存了不少零用錢的。」實在不行,她就是讓她家里人打到半死也得讓他們拿錢來消災。
只是好憋屈啊,她們也受了不少辱,給佔了不少的便宜。
但人家重傷了,她們有理也減三分,又不能怪宛妤出手太重,她也是為了她們啊∼∼
李池也挺出來︰「我也有。」
「嗯。」宛妤漫應,心里覺得很安慰,這就是她喜歡她們平素也多縱容她們的原因,真正的好朋友,有難同當,有福可享,就算是她做錯了,她們也能站到她這邊。
謝悠然常跟她說,人一當中能遇到一兩個肯對自己好的朋友很難得,所以她向來珍惜自己的身邊人,而她們,也是值得她珍惜的。
雖然這個時候,她確實很沒有道德和下限地恐嚇了她們,可她也是有原因的,不把事情講嚴重些,她們怎麼能汲取到教訓?而且這會兒,正好順理成章提出來︰「雙盛實習的事要不就這樣結束算了?我跟我姐說,反正馬上期末了,我們還有作業要交呢。」
不去雙盛,就不用再和蔡亦榮打交道,看不見了,徐亞姩那顆容易暗戀的少女心,可能就不那麼容易沖動了。
她卻全沒想過,即便是她不提,徐亞姩也是不想去了的,這時候誰還有那心情去上班啊?心煩意亂到恨不能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當沒出過世。
自然是宛妤怎麼說她怎麼好,她都要後悔死啦。
盡管蘇澤說後面的事他會盡量幫著搞定,不讓樊剛他們追究過來,宛妤在別人面前也是一派的輕松,為了徐亞姩的心理承受能力甚至都沒怎麼提可能的後果,可畢竟是頭一回將人傷到這麼重,她心里還是惴惴的。第二日請假後便尋了個空回家,和宛婷說了不再去雙盛實習的事情,試探著膩到宋仁軒身邊︰「哥,現在有空嗎?請教你個事情啊。」
宋仁軒放下書,長身舒展,轉過臉笑看著她︰「這麼乖?說吧。」
宛妤就三言兩語把事給說了,當然不能說是自己造下來的︰「我有個朋友哈,她和一群朋友去酒吧玩,結果女朋友給人調戲,她出手重傷了對方,」把人家的傷勢說了說,討好地問,「這算不算正當防衛啊?」
宋仁軒是個嚴謹的人,盡管只是別人的事,可宛妤來問他態度也很認真,一點細節一點細節地揪,揪得宛妤大冬天里出了一身的汗,最後只能勉強一句︰「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呢,畢竟不是我做的是不?」
宋仁軒這才勉強給出結論︰「嗯,目前來看,是有些防衛過當。如果沒有人報警,這種事就當一般的打架斗毆過去了。如果對方硬要追究,就算沒有死殘,防衛過當,輕傷以上也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宛妤大張著嘴巴看著宋仁軒,震驚之情溢于言表︰「不是賠點錢就可以了麼?」
「錢當然是要賠的,可刑事責任自然也要承擔。」
宛妤淚奔,真是坑爹!
灰溜溜地回去自己房間,默默地對著牆上裝裱的由謝嵐山親筆寫成的家規念了百來遍,心里還是十分難安。
她再懂事,再冷靜,再聰明,也只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先前有底氣是覺得自己這邊佔了理,對方無理在先,她們出手反擊怎麼著也算是正當防衛,雖然是有過當的嫌疑,大不了賠點錢也就是了……不想人家就算不死沒有殘也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真坑爹,早曉得當初宋建輝和她**律案子的時候就多問一些了——如今這是要怎麼辦?
宛妤皺起了兩條秀氣的小眉毛。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炸霸王……留言不給力啊==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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