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緣相思鎖 謝池春

作者 ︰ 素光同

素紋白衣,腰間佩劍,兩條長腿交疊搭于沉香木桌,手中原本黯然的琉璃燈盞,漸漸光輝錯落,他半支著下巴抬眸看我說︰「幾個月不見,真是長本事了。」

冥洲王城的朝容閣內,我低頭觀摩青石地板,細若蚊蠅叫了一句師父。

我師父他森寒地冷笑了一聲,然後接道︰「你的膽子都夠改生死簿了,還記得我是你師父?」

牆角桌頂攀枝香爐幽香靜郁,美人榻下墊著綺繡蜀錦,烏木櫃閣倒掛鏤金套環花瓶,偶有誤闖便劃過淺光的流螢。

師父容瑜與雪令同歲,比夙恆冥君稍有年長,是冥洲史上最為年輕的長老。

長老地位僅次于無可超越的冥君,雪令因此很反感別人說他和我師父是同齡人。

若我不是被師父一手帶大,這個時候我可能會說,看在死魂簿上名字已消的份上,請師父輕罰。

然而多年經驗輕車熟路地告訴我,這個時候,開口就是死作。

師父站起身向我走過來,還未靠近,我刷地跪在地上開口道︰「我不知好歹狼心狗肺,犯下此等滔天大罪,讓皎如玉樹臨風美如深潭微瀾的師父為我擔憂,若不去冥洲黑室求重刑,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我師父將那盞修好的琉璃燈重新掛在廳內的梁木柱上,轉過身來看著我說︰「本來看在死魂簿名字消去的份上,準備讓你功過相抵,可你既然沒有辦法原諒自己,那便去吧。」

我呆征在原地,看著師父多年如一日的俊朗風姿,心下悲痛道︰「師父都原諒我了,我怎麼好意思忤逆師父。」

他勾著琉璃燈的翠綠藤蘿銀邊,側眼看過來,一雙琥珀色美眸深深淺淺︰「挽挽,不去也可以,只要你自己告訴我,是如何動了那沒有冥洲掌印,就行不通的生死簿。」

而後,他往月令鬼玉牌里下了個黑室領罰的咒,手中纏結著解咒的白光,等著我開口。♀

解百憂開門的時候,我沒有握住門框,晃了幾步扯緊他的袖子。他伸手過來很是仗義地扶了我一把,害他手上沾了大把的狐狸血。

他身上蘭亭青竹釀的氣息還未消除殆盡,微皺眉頭問我道︰「你又如何惹你師父進了黑室?」

這個問題就像是你吃過飯了嗎,是一種含蓄地客套,就像其實不是真想知道你吃沒吃過一樣,它的答案不怎麼重要。

解百憂喊了兩個名字,藥閣中我隱約看到兩個款款走出的婢女,這是昏倒前最後入眼的場景。

我翻了個身咳嗽,咳著咳著就醒了過來,床邊站著的解百憂拎著個酒瓶,沉默不言,讓我為打擾他月下把酒感到于心不安。

卻沒有料到他掃我一眼以後,接著說道︰「這是自你會化形以來,第一次因傷來找我,你這傷風令要治療十日,我只要五天。」

在術業上成就非凡的人,除了旁人望塵莫及的天賦異稟,自身矢志不渝的宵衣旰食,可能還兼有一顆高貴的自尊心。

我開始思索怎麼好好表達一番,對他卓絕醫術的推崇和贊嘆。

解百憂將酒瓶放在了桌上,扔過來一個白瓷瓶,隨意道︰「這里的藥膏每晚在後背上擦一次,五日痊愈不留疤。過一會我讓女婢來給你上藥。」

他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這五日,你定要記得忌煙,忌酒,禁房|事。」

然後解百憂看著我,似是想起來什麼,不甚在意地喝了口酒,轉而又說道︰「對了,本來就沒有人和你做第三條的事,那便不用管了。」

他的話音剛落,床前暗色流嵐浮動,白光閃過之後,墨發掠起紫衣拂地,夙恆的手撫上我的臉,我立刻坐了起來,後背的傷口就有點疼。

解百憂的語氣中,帶著十足的震驚訝然以及不能置信道︰「屬下見過君上。」

夙恆坐在床邊,我剛往他懷中靠去,就看到解百憂停頓了半晌,嘴角微抽地掩門而出。

夙恆的右手從我手腕脈搏處移開,扶上我的肩,語聲淡然道︰「我不過晚歸一日,就看到你這個樣子。」

我抓著被子的手一抖,然後回答他說︰「我每天都上藥,不會留疤的。」

夙恆听了我的話以後,修長的手指從我的右肩劃至脖頸,最後抬著我的下巴,用力一捏道︰「怎麼不來找我?」

我轉過頭來看他,咬著唇道︰「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事事都要找你。」

他放開了我的下巴,淺紫鳳眸平靜無波,涼薄的手指從我半敞的領口伸了進去,掌心劃過左乳|尖,我渾身一顫,然後他在我高聳的胸上狠狠揉捏了一把,疼得我眼淚都要出來了。

他俯身在我耳邊說︰「原來你還知道疼。」

夙恆的手停在我掛于胸口的月令鬼玉牌上,而後他將繩子解開,鬼玉牌被拿了出來。

他抬手幻化出夾著細碎刀片卷成狂風渦旋的掌中陣,鬼玉牌被扔了進去,黑霧中刀片相踫的刺耳尖銳之聲磕絆,而後狂風消散黑霧不見,只余下完好無缺的月令鬼玉牌。

我有些不忍心地撿起飽受摧殘的鬼玉牌,定定看著夙恆問道︰「你對它做了什麼?」

夙恆的墨發拂過床沿,他伸手將我攬在懷中,漂亮至極的紫眸微挑,淡淡開口道︰「不過讓它從此不能被下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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