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自強打小就是個苦命的孩子,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滬海人。他出生于58年底,正是三年自然災害的時期。由于,父母都是沒文化的粗人,父親從事的是搬運裝御工作,為了省些口糧給他和母親吃,經常是忍著饑餓去上班。象他這樣出大力、流大汗的工作,怎麼能常常餓著肚子去工作呢?59年就得到浮腫病,不幸餓死在工作崗位上。母親又是沒工作的家庭婦女,只好給人當保姆、做雜活,為了生存是吃盡了苦。
陳自強的父親是解放前,被人從鄉下拐進城來的孩子,剛好進城沒過多久,就遇到解放滬海的戰斗,人販子丟下他就跑掉了。陳父當時才八歲,見人販子跑掉後,他到也是很機靈,看到一個年紀很大黃包車夫,在拉人時很吃力,就在後面幫著推車。後來,被這黃包車夫收做了養子,跟著黃包車夫生活了六年。黃包車夫因為年紀太大,不幸病倒後,就去世了。那年他才滿15歲,安葬了養父,就做起了黃包車夫,自食其力地養活了自己。
幸好他養父還有一間房子,就成了他的家。那時到處都在辦掃盲夜校,街道讓他每天要去學識字。可是,他要拉黃包車掙錢養自己,斷斷續續地學了一些天。教員在了解他的情況之後,跟街道的干部一起,幫他找了份裝卸工的工作。再加上當時不準私人拉黃包車,他有了一份工作,也就不愁養活自己了。每天按時上下班,到月發工資,少了溫飽之憂,他就考慮起自己的住房了。住公房是好,可要每月付房租,他就舍不得了。
當時他住的房子,是他和養父倆人,自己動手搭建的房子。以前這一帶全是石窟門的房子,他們的住房是靠著石窟門房子,搭建的一個草房,前面不遠的地方就是蘇州河。他們每天到河里取水,到是比較方便。在滬海解放後不久,因國民黨反動派的飛機轟炸,他們住的草房連同相鄰的房子,都被夷為平地,幸好,他們父子倆在拉黃包車,才逃過了一劫。而相鄰二幢石窟門房子里的人,一家是死傷過半,一家是五口全部死亡。
盡管只是一個草房,可沒地方住總不行啊。父子倆人動手,就湊著鄰家的殘垣斷壁,搭起了一間簡易的房子。由于,當時遭到飛機炸毀的地方不少,父子倆到處撿來磚頭,將房子搭建在已經無主的相鄰石窟房基上,將自己家原來草房邊的空地,也全圍了進來,按他養父的話說,是以後自己種上一點菜。那時他們父子倆人,只有一間房,才十多平方米,每天將黃包車當成寶貝一樣,天天都收進屋里,父子倆人睡在床上,黃包車放在床前。
陳自強的父親,當年無意中佔下的地方,足有一百多平方米。現在又無人來管這事,他正好請一些工友幫忙,用他自己這些年攢下的錢,買來一些舊房料,搭建起了三間平房,前後都圍起了一個小院子。有了房子後,也就有了安身之地。工友們看他勤快老實,熱心腸地幫他介紹了效區的一個對象,倆人相識半年,也沒辦什麼婚禮,發了一些喜糖就算是結婚了。當時他是17歲,陳自強的母親是16歲。一年後,就生下了陳自強。
誰知,陳自強還沒滿半歲,父親就不幸去世了。他母親那時,才剛將家里前、後院,都整理出來做了菜地,種上了一些紅薯和蔬菜。以致陳自強的母親後來經常說,要是她們早一些把菜地開出來,也不會讓陳父餓死了。正是這一年,他們家後面老中學擴建,學校新建的圍牆,與他們家後院圍牆,只相距不到二米的空隙。他母親便將種出的紅薯和蔬菜,拿到與他家一牆之隔的中學去賣,換上些錢來買油鹽柴米。
時間長了,陳自強母親也和學校的老師們相熟了,經常幫他們洗衣、洗被,或是幫他們做些家務活,收幾個零散的錢。學校里有一個資本家的兒子,叫余子善,是名教俄語的男青年老師。因為滬海解放時,他還在大學里念書,收到父母讓家里佣人帶去的信,匆匆趕回家後,他的父母家人已經逃離了滬海。所以,他就留在了滬海。後來,經過學校的教育,他畢業後就到中學當了老師,與工農打成一片,加入到了勞動人民的隊伍。
當時,國家對保護民族資本方面,也有一些較好的規定。所以,他仍然住在自己家的小洋房里,他家的工廠,卻加入了公私合營,歸政斧去管理了。他參加工作後,自由戀愛,跟學校的一個女老師結了婚,組成了小家庭,婚後生有一男一女二個孩子,他的女兒比陳自強大一歲,兒子比陳自強小一歲。由于當時不能請保姆,他們小夫妻都要上班,住的地方離學校又遠。在私下里就跟陳自強的母親商量,租住了她家的房子。
陳自強家有三間平房和一個廚房,他和母親住一間,另外二間就租給了他們住。這對夫妻住進來後,男的是少爺出生,什麼家務活都不會干,他老婆也是普通職員家的子女,嫁給他是為了貪圖住洋房。雖然不是什麼好吃懶做的人,但也不是什麼勤快的人。當時,搞憶苦思甜,政治思想工作抓得很緊,弄得他們夫妻不敢再住洋房了。才租住到離家很遠,離上班單位很近的陳家,只是每到周末,夫妻倆才悄悄地回家一趟。
他們住進陳自強家時,陳自強已經有三歲了。他們的家務活,基本上全由陳自強的母親包下了,不過,他們教孩子識字,陳自強也跟著一塊學。這二個家庭住在一塊,到也有一種互補的作用。而這個余老師,告訴過陳自強的母親,說他老婆比較自私、小氣。讓她別說平時給她多少錢,就說只是收了房租。但他私下里給陳母的錢,每月都在40至50元。這在當時來說,是相當可觀有收入了,使陳家母子的生活擺月兌了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