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漱一手抵住門,一手把姜禹拉到身前往屋里推,「哎,我說美女記者,你這房子找的不錯呀,今後我來找姜禹喝酒,還可以順便來蹭飯。♀」
這明擺著是調侃她了,而且看他一身燒包打扮,完全不像是要來幫忙干活,倒像是月兌下制服要去happyhour的路上被小燕給硬拉過來的。
她別開視線沒看姜禹,卻沒法不去在意他。
有的人就是這樣,想要降低存在感的時候能把自己隱藏的很好,比如他在工作的時候,低調親和,像是埋設在低矮灌木叢中的秘密武器,而此時此刻即使不在她的視線中也讓人忽視不了。
他還是沒說話,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進門就環視打量屋里的陳設,目光銳利冷靜,像是看犯罪現場似的。
「坐吧,今天剛搬完,還沒來得及收拾,比較亂,別介意啊!」陶然招呼他們坐沙發,把她的毛絨玩具們搬開給他們讓道。
「啊,你已經搬完啦?我還說帶兩個苦力來給你幫忙呢!」小燕挨著姜禹坐,不動聲色地用手肘拐了拐他,「我告訴姜隊你的新房在他樓上,他立馬義不容辭就要過來。」
姜隊你倒是說句話呀!
姜禹言簡意賅,「嗯,有什麼需要幫手的盡管說。」
陶然心里翻了個白眼,她就說,姜禹對她哪有那麼古道熱腸,連假裝的熱情都沒有,沒有潑她冷水說搬家是變相騷擾糾纏他就已經是萬幸了。
「沒什麼要幫忙的,收拾屋子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們今天的任務就是把我準備的菜都吃完。」
韓漱已經溜進廚房掀開了粥鍋的蓋子,「哇,好香啊!這粥是熬給我們吃的?咦,還有鮑魚對蝦白貝……都是我愛吃的,太豐盛了吧!」
「沒什麼可招待的,打算今晚就吃粥底海鮮火鍋,你們喜歡就好了,多吃點。)幾個人圍著桌子坐下來,陶然往每個人面前放了一個小碟,「海鮮醬油,放了些我同事從泰國帶回來的香料,這里還有朝天椒,喜歡吃辣的就自己放。」
姜禹毫不猶豫地往自己的小碟里放了一勺。他果然喜歡吃辣,這朝天椒幾乎就是為他的口味準備的。
說什麼灰心疲憊,只要心里余燼未滅,他的喜怒哀樂就都是她會在意的事。
小燕在跟韓漱斗嘴,「今天真是白帶你來了,完全沒有建樹,就是來蹭飯的。」
「誰說的?我準備了酒啊,你問陶然準備酒了嗎,沒有吧?美酒配佳肴,這麼多好吃的,沒酒怎麼盡興?」
他從隨身的背包里竟然真的模出一瓶酒來,小小一個青花瓷瓶,酒塞一開,酒香濃郁。
姜禹蹙眉,「我不喝白酒。」
這家伙搞什麼,明知他不踫白的,還帶瓶紅星二鍋頭來。
「喂,這可不是普通的白酒二鍋頭啊!三十年窖藏,青花典藏版,還是前年跟你一道回北京的時候你外公他人家送我的,老首長最愛喝這個了。」
他怎麼就一點不得老首長真傳?
兩個女孩面面相覷,「白酒……會不會太烈了?」
姜禹站起來,「要喝酒,我下樓去我家拿。」
紅白葡萄酒,純麥威士忌他那兒都有,他喜歡品酒小酌,但真正的白酒是不踫的。
「哎,回來回來!別折騰了,就喝這個。你這幾天不是心煩麼?一醉解千愁,你怕什麼?喝了心里就輕松了,不信你試試。一杯,就一杯!」
韓漱不愧是檢察官,口才了得,勸酒也是一套一套的。這酒是姜禹的外公給他的,放在他那兒一直是英雄沒有用武之地,今天就祭出來助好友一臂之力吧!
姜禹被他拉回位子上,酒杯已經滿上了,他沒有喝,埋頭吃東西,不怎麼說話。
有韓漱在倒不愁沒話題,他跟小燕兩個人抬抬杠,就足夠活躍氣氛了。
陶然也不太插話,其實是在生悶氣。本來嘛,姜禹要覺得面對她不自在,大可以不來,現在跑到她家里來了,來者是客,她又不能趕他走,可也沒強留啊,何必擺臉色讓大家都不痛快呢?
韓漱舉杯要踫,「來來來,咱們干一杯,認識陶子這樣的美女記者真是高興。也多虧有你幫忙,骸骨案才能這麼快偵破,要不然大家還沒機會這麼聚在一起。」
韓漱手里拿的是酒,兩個女孩面前的都是飲料。陶然不知哪來的勇氣,奪過他手里的酒杯道,「韓檢是客人,哪有客人喝酒我喝飲料的道理?我陪你一起喝!」
她仰頭喝光杯中的酒,酒精的辛辣像野火一路蔓延到喉嚨,刺激得她捂嘴咳嗽起來。
「不會喝就別喝,這麼烈的酒!」
姜禹要去搶她手里的酒杯,她卻抬手遞給了韓漱,啞著嗓子道,「沒事的,再……再倒滿。」
韓漱笑嘻嘻地接過來,無視姜禹瞪他的目光,「不錯不錯,果然是女人天生三杯酒!」
熬過了頭一杯辛辣的不適應,陶然模了模咳得緋紅發熱的臉頰,身體有點暈陶陶的,但並不覺得難受。
不是一醉解千愁嗎?喝得越多,越是輕飄飄的,大概真的什麼煩心事都想不起來了。
酒果然是好東西。
韓漱倒滿一杯又遞到她眼前,她剛要伸手去接,酒杯卻已經到了姜禹手里。
「我幫你喝!」
他也仰頭喝酒,眼睫微闔,眉頭高攏,可是並沒有像陶然一樣嗆得咳嗽。
韓漱得逞地笑,「大禹還是好酒量啊,來,吃點東西,慢慢喝!」
兄弟十年,他很清楚姜禹對白酒的反應,喝一口就能喝一杯,三杯就差不多能成功放倒了。
有句話說的好,男人不醉,女人沒機會。他把姜禹放倒,陶子可要好好把握機會啊,握拳~
姜禹臉上也泛起桃色紅暈,極為勻稱地暈染開來,襯著他麥色光潔的皮膚,有些可愛的孩子氣。
陶然忍不住笑起來,姜禹見她笑,好像也放松了些,臉上也有了一點笑意,又拿過酒瓶,給自己杯里倒滿。
小燕看著面前兩個人都臉色緋紅,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偏偏還是漂亮人物,湊在一起真是好看,他們自己還不知不覺。
她忽然有點明白韓漱的用意了。姜隊從法醫中心的助手那里得知是陶然幫了忙才能這麼快拿到法醫報告,幫助他們破案,跟她說要當面跟陶然說聲謝,她才帶他一起過來的。
只是兩人好像鬧了點別扭,誰也抹不開面子把話敞開來說,尤其是姜隊,沒有甜言蜜語就罷了,還面色沉郁,就像在生氣,最簡單的感謝也說不出口,讓人看著都著急。
酒後吐真言。
「法醫那邊……謝謝你的幫忙。案子破了,我……很高興。」姜禹跟陶然踫杯,眸色帶著幾分迷離,沒有了那些清明銳利,還透著一點說不上來的憂傷。
他又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酒,陶然卻感覺到他是在借酒澆愁。
他先前什麼話都不說,大概是沒法違背自己的心意吧?這個案子破了,類似的案子今後也許還多得是,每一具無名女尸都要讓他膽顫心驚,爭分奪秒地去偵破。蒼術問過她的那個問題,也會一直盤亙在他心里吧?這樣的煎熬一次又一次,再堅韌的個性也會受不了的。
他心里五味雜陳,怎麼與人分享破案的喜悅呢?
她的幫助,給了逝者安慰,卻不一定給了他希望。
姜禹喝到第三杯,眼前已經模糊不清了,他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酒杯穩穩放在桌上,然後額頭抵著胳膊,就在桌上這麼昏睡過去。
韓漱裝模作樣地搖了搖他,手上輕輕一推,他就歪到了身旁陶然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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