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已經是早晨,第一次有男人真正在她住處過夜,陶然還有些恍惚。
姜禹剛沖完涼從浴室出來,身型健美卻不夸張,後背是標準完美的v字。她不敢相信自己昨晚緊緊擁住這美景,動情之處連指甲印都留在上面,像貪婪的游人路過名勝時忍不住刻下的某某到此一游。
她閉上眼,麥色掛滿水珠的健碩身軀扔在眼前晃,也許今天一整天都忘不掉這情形。
再睜開眼的時候,姜禹已經到了床邊,「你醒了?要不要我跟你們報社請假?任務是在傍晚,你要養足精神,不能太疲勞太緊張。」
昨晚一時縱情,折騰她到半夜,怕她是真的承受不來。今天極有可能要進地下賭場,他本來就不放心,萬一她精力不濟出了岔子,他沒法原諒自己。
陶然聞見他身上混合了女乃油味的橙花香,清爽甘冽,一定是用了她的沐浴露,才會跟她有相似的氣息。
看來她要多準備一種薄荷迷迭香的,更適合男士洗浴。
她把重量靠在他肩頭,「不用請假,這本來也是我的工作之一,不能因為跟警方合作就公然搞特殊。」
他手指穿過她的發絲,「那你早餐想吃什麼?吃飽我送你去上班。♀」
「我想吃面。」
「好,我去幫你買,不過要先回我那兒去換件衣服。」他衣服上都是與她交纏留下的香氣和汗息,要是就這麼穿到單位去,估計要被同事起哄取笑到頭大。
「我家里還有面條的,我想吃你煮的。」她還記得上回被他嫌棄廚藝,吃了他煮的面,勁道難忘啊!
「好,我去煮面,你換好衣服出來吃。」
他沒有二話,衣服也沒去換,江臨秋老虎正凶猛,他半 上身只系個圍裙也不覺得冷,站在灶台旁邊洗鍋燒水下面條,壓下兩道水聞到面香,旁邊又另外架起一口小平底鍋煎荷包蛋。
他意識不到自己這樣有多性感,但陶然倚在門邊都要看呆了。
她很給面子的把姜禹放到她跟前的面碗吃到底朝天,咂了咂嘴,「真好吃,我已經原地滿血復活了,今天的任務看我的!」
差一點她就要感慨地說出,如果每天都能吃到他為她煮的面該多好,但那不是相當于暗示她想每天醒來都看見他?太不矜持了。
「你不要逞強,記住,你的任務只相當于暗訪,模清賭場的規律,回來報告給我們。在現場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听從指揮保證自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嗎?」
姜禹的眉心微微攏起,他怕的就是這個,臥底這種事,最怕孤勇,弄到最後變成斷了風箏的線,還是握在對方的手里。♀
說一點都不緊張是假的,陶然做完精油spa被老板娘引到一個茶室三樓的包間,上樓的時候都一直屏住呼吸,生怕對方從蛛絲馬跡里看出點端倪來。
那包間比她想象的要大很多,也是一個大圓桌,旁邊每個人都不時謹慎地瞄一眼手中的底牌。
老板娘和莊家嘀嘀咕咕一陣,又諂笑著走過來,「柳小姐,我記得你說過在國外留學的時候也玩過德州撲克,我就想著介紹你來看看。要是喜歡,以後可以常來。不過這里也有規矩,尤其最近查的嚴,你可別帶朋友來,手機也得交出來,這里都有專人看著,散場了會還給你們。」
陶然裝得像蜜蜂見了蜜糖,乖乖交出手機,情不自禁就要粘在賭桌上。
賭場無父子,賭場無晝夜。
但她不是真的去賭,順子同花葫蘆于她只是符號,湊成皇家同花順又如何,散場之前沒人知道最終的結果。
她意不在賭桌上,且行且退,也不急于求成或者輸紅眼追本,倒還差不多能維持收支平衡。
晚上熟客更多。誰說這地下賭場只有白領精英,照樣也做街坊生意,酒足飯飽之後,甩掉白天庸庸碌碌的不如意,帶著手頭不多的活錢就要來翻本。
圓桌上的賭客偶有輪換,旁邊應該還有其他包間行事。陶然看到她對面坐下一位中年大叔,一身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舊夾克,裹著干瘦的身軀,凌亂的發絲灰敗的神色,拿牌看牌的樣子倒是一眼就知道是老賭客。
「等一下……我跟!」
他一開口陶然就震了一下,心髒像被千斤重的巨石拖拽著往下猛墜。再次抬頭看過去,大叔狂熱的眼珠釘牢即將翻出的第四張轉牌,根本看都不看周圍的人和環境,只不過一緊張就不由自主去抓衣服的領口還是讓他很快與陶然記憶中的那個身影重合。
「喂,新來的,到你了,跟不跟?」
一時間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陶然靈魂出竅似的愣在那里,機械地扔出籌碼。
跟,當然要跟,十幾年不見了,不能一轉眼就又看不見他蹤影。
大叔很快輸光手頭的錢,想趕本也沒機會,只能離開座位,站在旁邊眼巴巴看著人家賭,過過干癮。
陶然把手中兩張底牌都快揉碎,在他終于死心轉身下樓的當口,也起身追了過去。
她不敢上前搭話,只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看他潦倒的腳步到底要往哪里去。
爸爸,她等了十年都沒有回來看過她們母女一眼的父親,竟然回來了!他同她們一樣就住在這城市中心的角落,方圓不過幾公里的範圍,然而沒有今天這場不期而遇,卻像是永生永世也不會再相見。
她腳步都有些踉蹌虛浮,不敢走的太近,又怕跟丟了他,直到見他在街角一拐,進了一家門臉毫不起眼的干洗店。店里做事的是個中年女人,隔的太遠陶然看不清她的樣貌,但卻看到兩個人像是吵了幾句嘴,那女人拿著撐衣服的桿子不耐地敲打著櫃台,他才嘟嘟囔囔地掀開簾子往店後去了。
瞧兩人姿態,分明是兩口子,一個操持家務生計,一個還耐不住賭性跑去給莊家送錢,怎麼能不爭不吵?
這樣的情形太過熟悉了,陶然看過無數次父母的爭執,都是這個樣子。
他又結婚了?又有了自己的家庭?抹掉過去就像抹掉一筆賭債,丟下她和媽媽就當人事兩清?
陶然站在街角,臉上的淚都被夜風吹干。
臥底行動很順利,地下賭場的運作規律已經模清的差不多,接下來就是收網。
陶然表現出眾,市局來監督工作的領導都點名表揚她,就等行動成功之後再跟報社領導通氣,好好嘉獎她一番,前途無量。
可是姜禹卻看出她有心事。
「是不是壓力太大?」他遞給她一杯熱蜂蜜茶,「現在已經到了收網的階段,你不參與也問題不大,不如你在家休息兩天。」
去賭場熬夜又熬神,她人都憔悴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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