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陶然一听不讓她參與,反而慌亂,「不行,我要去的,這任務還沒完成呢!」
姜禹耐心問她,「是不是遇到什麼事?莊家有人威脅你,還是有高利貸找上你?」
地下賭莊照樣龍蛇混雜,她一個年輕女孩子,會有應付不來的情況都是在預料之中。♀
可陶然只拉住他的手,「沒有遇到什麼事,我就是想有始有終而已。」
頓了頓,她又問,「大禹,我想知道,如果賭場被端,里面被抓住的人會受什麼樣的刑罰?」
「組織經營地下賭場的這幫人已經構成賭博罪,怎麼量刑要看檢察機關和法官。听韓漱的意思,這回已經算是情節嚴重影響惡劣,三到十年徒刑逃不了,還要繳罰金。」
「那參與賭博的人呢?我是指不坐莊,僅僅來賭錢的那些客人。」
「那也要看情節,如果是以賭博為業的賭棍,或是給莊家提供便利的人可能會治安拘留。」他微微一哂,「你是擔心這個?入戲太深了,還是在賭場認識了新朋友,替他們擔憂?」
她手心里都是冷汗,不敢告訴姜禹,那種地方也能上演父女重逢的戲碼,可是她到目前為止還一句話都沒跟那人說過。如果行動到此結束,賭場被一鍋端,或許又再難見上一面。
姜禹冷靜替她做決定,「好,收網當天你也去,要帶針孔攝像頭和竊听器,我們要隨時了解里面的動向。撤的時候不要慌亂,我們的人進去不會傷害到你,我也在外面。」
陶然點頭,偎進他懷里,「大禹,謝謝你。」
誰沒有一點執念呢?缺失的父愛,半途崩盤的和美家庭,是她整個童年和青春所有疼痛和不快樂的根源。
她想找回這一點親情,哪怕只是听一句父親不足為信的借口,也好過他的人間蒸發。
林淑言也看出陶然心里有事,最近腫瘤細胞反反復復,她的精力也越來越差,只有這個小女兒時時令她牽掛著放心不下。
「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跟大禹吵架了?」
陶然手中的隻果削到一半,長而卷的果皮垂在半空,「媽媽,我想問你……你還想見爸爸嗎?」
林淑言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這麼多年來,陶建軍幾乎是她們之間刻意回避的一個話題。♀陶然一直以為不提是為了避免柳叔叔和柳博延不痛快,畢竟哪個男人都渴望獨佔,生父沒死,又有骨肉血緣牽絆著,繼父的地位就顯得尷尬。可如今柳家父子待她們如何一目了然,她才明白其實不提是不想讓林淑言難過。
林淑言接過她削好的隻果,只在唇邊輕輕咬了一口,咯 一聲脆響,撐起精神只說了一句,「他永遠都是你爸爸。」
她從來沒給孩子灌輸過仇恨的思想,夫妻緣盡是敗給現實,敗給他的濫賭,可是血緣親情是斬也斬不斷的,陶建軍直到離開的那一天也還扮演著好父親的角色。
孩子沒對他失望,真是他唯一的財富。
可要說再見……見了又能如何?他們都各自有了新的生活,路是他選的,她被迫接受也不願再怨懟了,人生都快走到終點,什麼都能看的開。
唯一的期望就是陶然平安開心地好好生活。
陶然更加茫然,她該不該去跟父親相認,見面又該說些什麼?
出了房間,她一頭撞進清峭溫暖的懷抱,懷抱的主人火氣很大,咬著牙壓低聲音,「你給我過來!」
柳博延把陶然拎到庭院里,頭頂一架葡萄剛摘了果,葉子還郁郁蔥蔥一片片連過去,最後那點陽光從葉片間的縫隙灑下來落在兩人身上。
「怎麼了大哥?」她見他臉色不太好,眼楮里的火苗卻竄的很高。
「你還問我?我要不把你拎出來,你敢不敢當著你媽的面說你明天要跟警方進賭場抄底?」
陶然一驚,「你千萬別告訴她!」
柳博延冷笑一聲,「還知道怕啊?我以為你是孝女,見她身體不好了,也等不及去天堂侍奉她左右呢!不過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不好受,你倒是給我想清楚了再說!」
陶然急的跺腳,「大哥你小聲一點!這對我來說只相當于記者的暗訪,我也是為了我的報道和專欄,姜禹他們確定沒有危險才讓我參與的,千萬別讓媽媽知道了擔心。」
柳博延深吸一口氣,「又是姜禹,你為了一個男人連命都不要了是不是?賭場里都是什麼人你知不知道,逼急了他們什麼都干得出來!」
「那你為什麼去賭?」陶然在賭桌上鍛煉出幾分喜怒不形于色,奇異地冷靜,「我開始以為大哥你也陷進賭局里,像我爸當年一樣。你知不知道一個家庭只要有一個人賭,就是巨大的無底洞,金山銀山幸福美滿都要統統填進去!」
柳博延僵住,「我那只是……」
「只是消遣對不對?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消遣,還是因為夠刺激,可以暫時麻痹壓力和其他的不愉快。」她笑了笑,「有時我們稱之為空虛,短暫的也好長久的也好,最後真的就有人為了填補這種空虛弄得妻離子散了。」
柳博延臉色難看,「你別拿我跟你那賭鬼老爸比!總之我不同意你再參加這種行動,你不方便開口,我去跟警方說!」
他一言九鼎,強勢起來比姜禹還難應付。陶然只得討價還價,「明天是最後一次。」
他斜睨她一眼,「我知道,所以才更不能讓你去。」
讓她冒這樣的凶險,他沒有當面揍姜禹一頓就算好的。
*d^_^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