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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夜，一曲陽關夜唱不休。
燈火闌珊下，一股詭異的氣流涌動。
懷宏賭場，一家普通的小型賭場。
夜雖已深，懷宏樓卻不平靜。
賭客不少，在任何年代，愛賭之人都有之，豈會有早晚之分。
燈火通明，賭具發出的清脆響聲，與粗氣大喘的賭客緊張兮兮的呼吸聲與吶喊聲，交織成一曲嘈雜的曲調，在這濃濃的夜里，影響著周邊的一切。
好在，周邊並無多少住戶，倒也談不上影響。
便是影響，在那個年代，普通百姓也只能忍耐。
人權這種東西，很多時候不是也要看場合，看對象?
懷宏賭場雖然算不上大型的場所，生意卻不錯，有許多固定的賭客，夜夜設賭局，賭個不停，傾家蕩產，賣兒賣女者，時有上演。
便是如此，它的生意依然火爆。
很多人不理解，如此一家小規模的賭場為何生意會如此之好。
同樣，也有很多人眼紅。
特別是那些個豪門之下的外圍勢力，可不止一次地試圖吞並懷宏賭場，卻狠狠地撞破了額頭，其中，便其中便包括尚書令趙謙的弟弟趙溫，仗著趙謙尚書令的名頭，試圖將懷宏賭場這個下金蛋的雞抓回自家後院，最後，卻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僅讓趙謙扇了一巴掌，便是趙溫本人也只得連夜離開長安。
自那以後，便無人敢小視這一家小小的賭場。
懷宏賭場雖小，背後的大老板力量可是很強橫。
甚至有傳言，乃是董卓的部將所開。
還有傳言乃是李儒所開。
此間種種，皆坊間流傳，卻也傳得有模有樣。
而作為事件的主角，懷宏賭場卻不曾有過任何表示。
賭場照開，生意照做。
一切都是那麼井然有序。
夜已深，約莫近了天亮。
便是賭客精神再振奮。依然走了不少，幾個賭堂倒是冷清了不少。
懷宏賭場三樓。
這是一個令每個到懷宏樓賭博的賭客們心中最為憧憬的地方。
據說，那里一擲千金，能夠上去者最差也需要尚書以上的官職，若達不到標準，便是來者號稱海外第一富豪，抱歉，頂多也只能在二樓的行樂，這是懷宏樓的規矩，立下以來。從未改變過。
三樓不常待客。畢竟不是每個高官都願意到小賭場里面拋頭露面的。對名聲也不好，故而一個月里，能招待個兩三批已經算是少見。
而今天，天還未亮。便有一批陌生面孔走向了上樓。
賭客不認識他們，畢竟都是市井平民，自然不可能見過所有的尚書以上的高官。
見那四五人在懷宏賭場的大管家莫知命的引路下緩緩走上三樓，眾多賭客皆心中一驚，紛紛猜測這幾人的來頭。
要知道，莫知命此人可不簡單，被稱為懷宏賭場的大管家。
什麼事情都歸他管，便有傳言，此人便是懷宏賭場背後那大老板的親信。當初趙溫之事便是由莫知命往司徒府一坐，趙謙立馬押著自己的親弟弟趙溫前來謝罪，此事，不僅跌破眾人之眼，同樣令人對懷宏賭場背後的那位大老板大為好奇。
連三公之一的黃琬都能為其護航。便是當今三公大臣的威懾力僅極限于關中之地，卻也足以讓人心中浮想聯翩。
正因為懷宏賭場背後那老板藏得很深，這才讓很多好奇之人心中越發的瘙癢，不可知的東西，本身就更加具有吸引力，毫無疑問，很多對懷宏賭場有些垂涎之心的頭頭們，除了對那大老板好奇之余便只有深深的忌憚，能夠與黃琬拉上交情，只要不是沒腦子的人，絕對能夠看出來，懷宏賭場的背後那大老板同樣也是個大人物。
而正因為如此，莫知命身為懷宏賭場的大管家，卻很少親自下樓引客。
多是在三樓穩坐，由手下的管事們負責日常的運行，他也只是充當引導航母方向的作用。
而今夜，眾多賭客有陣子沒見的莫知命竟然親自下了樓，看那神情，還是少見的點頭哈腰，倒著實令人好奇與驚訝。
「那幾人是誰？」
「竟然能夠驚動莫大管家？」
「莫非是三公九卿九常的那些大人物們？」
「廢話，不是那些大人物，能讓莫大管家下樓麼？」
「不過都是陌生面孔啊？」
一樓二樓議論紛紛，經常在懷宏賭場玩的，自然知道莫大管家親自下樓的意義。
對于一樓二樓的議論，莫知命充耳未聞，含笑地在前方引路，腰板微低，在外人看來，確實頗有些點頭哈腰的獻媚模樣。
身後準確的來說，有五個人。
三個年輕人，兩個中年男人。
隨著莫知命的腳步，緩緩地朝三樓而去。
懷宏樓並不高，只有三層，在長安這種歷史大都市里面，高個兒里藏著小，談不上引人注目。
樓梯乃是普通的木板所制，一片一片，薄薄地卻異常的堅固。
幾人拾級而上，約莫兩三分鐘視野這才一款。
三樓雖然很少待客，便是待客也人數不多，卻異常的輝煌龐大，足以坐下五六十人而不顯得擁擠。
雕梁繡柱，歌台舞榭，迎面撲來一股淡淡的檀香，著實令人心神舒爽了許多。
「請。」莫知命依然含笑，往前跨出一步，說道︰「我家主人已經等候多時。」
幾人為首的便是那名身穿白袍中年的男子，身材勻稱，面容俊秀，儀態超然，令人一眼望去都難以忘懷，不是陳宮又是何人。
卻見陳宮微點頷首，身後四人也沒意見，與莫知命一起，往前走去。
樓內一切已經準備妥當，整齊的兩排紫檀所制的桌案，為首一名看不清容顏的身影靜坐，左右皆無人伺候。
異常安靜的氣氛。
隨著幾道腳步聲的響起，那人有所覺，抬起頭，露出一雙略帶滄桑的眼楮。
面容為斗篷所遮，故而沒能看清容顏。
幾個呼吸間，莫知命與身後的那四五人腳步便已停住。
「來啦。」那渾身為斗篷所遮掩之人驀然抬頭，瞳孔在為首的那白袍男子身上凝聚，忽而開口道。
聲音有些沙啞，卻是一名女子。
莫知命自覺地退去，身穿白衣的陳宮同樣揮一揮手，身後四人立馬轉身隨莫知命一行退去。
「坐。」那身披斗篷的女子再次說道。
陳宮也不客氣，尋了個位置一坐下。
忽而有些沉默，兩人對視一眼，卻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片刻後，卻見那披著斗篷的女子說道︰「你難道沒有什麼要跟我解釋的麼？」
陳宮聞言搖了搖頭，應道︰「人都來了，這個解釋還不夠清楚麼？」
樓內的空氣忽然一窒，一股莫名的寒意飄散開來。
那一雙略顯滄桑的眼楮忽而一凝，有些冰冷。
「難道你這麼快就忘記了曾經的理想和抱負麼？」
「我沒有忘記。」陳宮搖了搖頭︰「當初離開洛陽時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那人眸子里的冰冷微解，說道︰「那現在又是為何？」
「當初我離開洛陽之前便說過，會為漢室尋找一線生機，如今我找到了。」陳宮沉聲道。
「你的所謂一線生機便是將天下蒼生之權推向他人麼？」那女子聲音忽而有些尖銳。
陳宮沉默片刻，聲音有些低沉道︰「那是最好的結局，至少，劉漢還能保存一絲血脈。」
那披著斗篷的女子唯一在外的眸子冰冷得可怕，冷哼一聲，漠聲道︰「既然如此，你再來找我又有何意義？」
「尋求合作。」陳宮並不以為意，淡然道。
「合作」那女子冷笑一聲︰「你我又什麼可以合作的？」
「有。」
陳宮盯著那雙冰冷的雙眼，沉聲道︰「你我兩家合作，營救陛下。」
那披著斗篷的女子聞言，就像被踩中尾巴的貓一樣，猛然一拍桌案，冷聲道︰「誰允許你插手這件事？」
陳宮眉頭緊蹙，應道︰「我說過，要為劉漢保存一絲血脈。」
「你走吧。」那女子忽而再次坐下，語氣陰冷道。
「這件事到此為止，誰敢再插手，勿怪我無情。」
陳宮眉頭鎖得越緊，語氣微沉道︰「你這是把陛下當作賭注。」
「那又如何？」那斗篷披身的女子冷聲道︰「身為皇帝，這點犧牲算什麼。」
陳宮見狀，輕嘆了一口氣，驀然起身，一言不發便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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