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懷瞧著她,心想凰心送給君上的東西,哪一樣不是寶貝般放著,誰人得見,哪里又來笑話之說。♀
況且看到凰心送的香包上繡有鴛鴦,君上只怕是欣喜若狂,樂的讓別人笑話。
想開口說些什麼,凰心笑了笑,為兩人各添了杯茶。
「筱懷,我知道。」她把溫熱的茶水遞到筱懷手中,眼神里盡是了然,定定的看馥郁茶霧,「我知道他已經等了我兩年,就算現在舉國上下人人說我是個妖女,甚至背地里說他……」
捧起自己的那一杯茶,熱茶熨貼的溫熱杯壁瞬間溫暖冰涼的掌心,她有了繼續說下去的勇氣,「說他是昏君,他也從沒要我走,不放手,一直一直的寵我,他對我的情,我願意交付一生,可……」
她低下頭,一滴微涼的淚滴落進澄澈的茶水里,她看見自己眼里的悲傷。♀
經過上一世那樣的痛,死去是解月兌,從沒想過會重生,會成為一名為凰心的女子。
而更可笑的是,她這個本該死去的人卻在這兩年里得到那個名為凰心的女孩該得到的幸福。
握住杯子的手微微發緊,她閉了閉眼楮。
早該在睜開眼楮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該說出一切,她不是他的凰心,不是他深愛的女子,她只是一抹奪走她深愛女子軀體的幽魂。
可那一般無二的臉,明明就是上一世屬于她愛的男子,屬于她的安逸,屬于那個為了愛她舍了生命的男人。
然後她像現在這樣閉了閉眼楮,在他遲疑的喚她「凰心」的時候,靜靜的應了一聲。
當時听到她的回應,她看到他眉梢眼角若有似無的憂慮全幻化成舒心的笑意,心想能讓他開心就好,一切的一切她都願意承擔。
所以她是凰心,而他是愛凰心的男子。
男子會對心愛的女子好,很好,那很好。
她睜開眼楮,驀然又看到了茶水里被茶霧氤氳的雙眼,鼻間酸澀。
可是她終不是凰心!
而他到底是愛凰心?
還是愛她?
筱懷對凰心此時低頭沉默是似懂非懂,喝了口茶水,鼓起勇氣道︰「都說了君上對凰心是一心一意,痴心不已,凰心也願意把一生交付,還有什麼可是,除非……全是口不對心。」不明白遲遲不應的原因,可對他們國君兩年來所做的一切卻全看在眼里。
凰心握住杯子的手一顫,緩緩的抬起頭,終于肯正視筱懷的眼楮,唇角已經浮現不容錯辨的笑容,「你說的對,等他回來吧,等他回來。」
等他回來,只要他開心便好。
相傳,火凰大陸原是無人之地,其上生長上千株梧桐,參天蔽日。
梧桐本是樹中之王,能知時令,百鳥不敢棲,唯棲百鳥之王鳳凰爾。
千萬只鳳凰休憩于此,在一個百年難遇的飛升之日,集香木,焚之,浴此潑天業火忍百痛重生。
最後,千萬鳳凰在業火中消失。火凰大陸成了如今人類的領地。
然而在世人眼中一切都只是個傳說而已,僅能算是茶余飯後偶爾的笑談。
可也有人知道這不是一個傳說,比如司命。
司命——如今的南司國君,他正站在這個同樣在傳說中才會出現的符惕山的山頂。
這座山,他並不陌生,這里有他的師父,有他與凰心一起在這里度過千年光景,若是算起來這還應是他最為眷戀的地方。
可世事不會因為他的不舍眷戀而停步,現在這里只剩他的師父神色嚴厲的呵斥回蕩在山間。
「當初你怕涅槃不成反被業火焚去魂魄把她困起來,為師就知道你情根已動,盼著你早日看清這不過是一情劫。可如今你利用一筱懷女子化名小環照顧她,為她惱怒到害人性命。她這一世本該失明,你卻逆天而行,不惜用自己的血為她治愈,真是不枉是你始祖。
這一切大抵是命數,為師看清,已無話可說,杓蔘和忘憂都在那山澗里,是要治她也好讓她忘卻前塵也好,都隨你了。」
在司命的記憶中,師父說話很溫和,這一次卻恰恰相反。他已經能猜的出這恐是最後一次見到師父,自此是師徒緣盡。
他取了忘憂和杓蔘,小心的放入匣中,耳邊驀地響起師父最後的話。
「如今端看你又再要如何去和那與她有生世孽情的男子去爭搶,可就算僥幸贏得也只三年光景,」師父冷曬一聲,微微闔眼,「凡世三生換如今三載,只望好自為之。」
他緊抱著玉匣的手微微顫抖,眼楮里卻是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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