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宇文清到庭院時,門口站了許多人,宇文殿及夫人,各位姨娘們,三三兩兩簇擁在一起。♀
「清兒給爹、娘,各位姨娘請安。」
眾人臉上帶笑,道︰「免了。」
宇文夫人上前道︰「這回去國子監,一定要好好听院長和各位老師的話,千萬不可造次,這可不比在家里頭。」
「是,清兒謹記娘的教誨。」
「去跟姨娘說幾句去。」
「是。」
李姨娘淚眼婆娑,很是不舍得。握著宇文清的手,再三招呼她要小心,「在外不可惹事,給爹娘丟臉知道沒?」
「姨娘放心,孩兒記得,姨娘在家,也要寬慰心情才好。」
「知道了。」
宇文夫人走過來,笑說︰「看你,還哭成這樣,清兒去國子監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好事,你怎麼就哭了呢,該為他高興才是。」
「我是高興的。」
宇文羽走過來,稟告過眾人,「夫人,各位姨娘有什麼話要說晚上回來再問二少爺不遲,老爺那邊催著了,讓趕緊上轎去。」
眾人才肯放了宇文清,宇文清登上轎子,掀了簾子與眾人揮手,這才在轎內坐穩了。轎子走了一段路,宇文殿笑著跟宇文清說話,「是不是有點緊張?」
「沒有的事。」
「哈哈,其實緊張也沒什麼,在乎才緊張嘛,爹高興都來不及。還記得我們父子頭次同乘轎子的事麼?」
「是,那次賽龍舟。」
「哈哈,爹也是記憶猶新。」
被太子嫌棄長得太好看,而認為沒有力氣劃船,被棄之不用的一隊,又被公主收編成啦啦隊。♀往事不堪回首。
「這次可不同在家里,夫子都是當朝有名望的人,你要好好跟他們學習,將來可是受用不盡,切記得不可頑皮。」
「知道了。」
走了一段路,轎子停了下來。宇文殿隔著簾子問道︰「什麼事?」
宇文羽過來答道︰「老爺,國子監到了,恭請老爺、二少爺下轎。」
「到了,好。」
宇文殿先出來,宇文清隨後出來。眼望著那個巨大的牌匾,黑底金字——國子監,門口已落了許多轎子,從轎子里出來許多書生,他們穿統一服飾,黑帽,白衣,手底下夾著書本,臉上十分嚴肅,舉止文雅。
看到這些人,宇文清有些緊張,這里的氣氛還真不同家里。
宇文殿拉拉發呆的宇文清,道︰「清兒,跟爹走。」
「是。」
她被這里的氣氛唬住,真是不敢多行一步,多言一句,這種氣氛有點兒詭異。宇文殿遞上名帖,要拜見院長,那些小廝也只是說一句‘等著’,連大官的面子都是不給的,就走了,哪里還有什麼坐下來喝杯茶的說法。
里面的學生三三兩兩的人結伴而過,有時向她投來奇異的目光,又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等了會兒,小廝過來說︰「大人,院長請你進去。」
「多謝。」
連一直在外呼風喚雨的宇文殿今日都顯得格外的溫馴,看來這位院長的名頭不小,至少架子不小,宇文清如此想道,不過是皇上的老師,就把狐狸尾巴翹上天了。
宇文殿走在前面,不斷回頭要她跟上。宇文清只好快些走,不再東張西望了。穿過幾個回廊,來到古樸的屋子,那屋子門大開,似獅子張口,要把進去的人一口吞了,一進去就是一張大書桌,桌上堆滿了簿子,宇文清思量大概是學生的作業。♀林細語就坐在這張黑漆漆的,有些年頭的大書桌前,見到宇文殿倒是起身了。
「宇文大人,別來無恙。」
「林院長一向可好?」
他們說話氣氛良好,完全不似之前冰凍凍的,宇文清陡然郁結的心也慢慢的如冰化開。對這位院長也有所改觀,覺得他看起來也是挺和氣的一個老頭子,還以為會板著一張老臉,念起書來晃腦袋呢!
「這位是令郎?」
宇文殿道︰「正是,這次承了皇上的情,能讓犬子領略一下太傅的學問,也好滅滅他的囂張氣焰。」
林細語笑道︰「年輕人狂妄一點也是需要的,不然一個個毫無生氣,豈不是連我們這些糟老頭子都比不上了。」
兩人仰面哈哈大笑,宇文殿讓宇文羽把禮物呈上,「一點心意,還請太傅不要客氣。」
「怎麼會,是宇文大人太客氣了才是。」
兩人談話絲毫不見提及宇文清,直到她站的腿麻了,林細語才提起讓宇文清在國子監學習的話。
「這里的人都是很好相處的,宇文公子不要擔心,學堂里的住宿生供應三餐,走讀生供應一餐,上午和下午的點心、茶水學堂里一應俱全,在這里只管好好學習。」
宇文清恭敬的答道︰「是。」
林細語道︰「我看著這孩子不錯。」
宇文殿忙說︰「哪里,頑皮的很,只是在外頭表現的好些,還有很多需要太傅教導的地方。」
「呵呵。」他笑,又問宇文清最近學了什麼功課,曾經可取得功名等話,也是在了解宇文清的底了,模透之後才點點頭,向宇文殿抱怨,「現在的學生很難教了,斗雞走狗者多,真正認真學習的少了,他們家世好,根本不在乎念不念書,不過是來混個國子監的名聲,不類你我這一代人。」
宇文殿深以為是,他是貧家子弟出身,自然在這上感慨頗多。和林細語打過招呼,宇文清就被安排了課堂,她一進門,這里就有一股肅穆氣氛,大家連頭都不抬,仿佛根本沒她這人似的,她找了空位坐下,環顧四周,突然見到個熟悉的身影。
李越,她的表哥。那小子真是越長越風流,形容舉止又似乎在她之上。見有人看他,忙抬起頭沖宇文清笑一笑,更是明眸皓齒,唇紅齒白,兩只眼楮笑起來,像兩個小月亮,宇文清頓有香風拂面來,花瓣隨風飄的錯覺。
她氣惱了一下,實則心生嫉妒,暗暗掐自己的大腿,心道︰「有什麼好看的,也就一般般了,還笑,再笑把你的嘴巴拿漿糊封起來。」
打了鈴下了課,李越過來找她說話。
「清兒你可來了。」
「表哥在這,我怎麼能不來呢。」
李越抓抓臉,笑的很開心。「來了就好,大家可以做個伴。」
「你現在說話都不臉紅了麼?」
宇文清盯著李越猛看,他臉又不自覺的開始紅了。外面有人在叫,「李越,你給我過來。」
宇文清轉過頭去看門口,就見一女子揮手與李越打招呼,看模樣形容她倒有些認識,她輕輕問李越,「她是誰?」
「公主啊,皇甫靜儀。」
公主都來了?宇文清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當年那個以溫柔秒殺她的公主,之後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她來做什麼?」
「念書。」
「公主也需要念書麼?」
「誰知道?」李越聳聳肩,走到皇甫靜儀身邊去了,就見皇甫靜儀的小嘴,霹靂啪嗒的說著什麼。宇文清笑的很詭異,兩只眼楮閃著邪惡的十字架星星,看公主跟李越的親昵程度,那兩個人——不簡單!
不一會兒又來了另一個,李蜜。宇文清化成灰都認得,那個小潑婦如今長得也算亭亭玉立了,穿明黃色衣衫,好在沒有很俗的在臉上遮塊‘抹布’。她想著女子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麼,最近京城的風氣難道開放了?
李蜜的目光向課堂掃過來,宇文清趕緊拿書擋住,誰要跟這嘰嘰喳喳的小鳥說話,別那只繡花的小手又賞賜自己一座五指山。
真所謂︰冤家路窄。宇文清最不想見李蜜,偏偏李蜜還就看見她了。她闖進學堂,氣呼呼跑到宇文清面前,雙手叉腰,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你。」
宇文清站起來抓頭發,「表姐好,好久不見,長漂亮了啊。」
「不用假心假意,你以為本姑娘會被這些毫無修飾性的甜言蜜語所欺騙麼,說到底本姑娘也是念過書的人,難道會看不出其實你別有所圖嗎?」
「圖你什麼?」
宇文清上下打量李蜜,為什麼她越看還是越討厭呢?以為穿了一件漂亮衣裳就真的漂亮了?她不過是客套,客套懂麼,就是說的玩玩的。「其實你知道就好,像你這種鐘無艷的妹妹怎麼懂得漂亮二個字,說出來也是侮辱你。」
「好你個宇文清!」李蜜咬牙切齒,話鋒一轉笑道︰「也對,我是鐘無艷的妹妹,可你別忘了,人家鐘無艷可是皇後,哪天我當上皇後,非得把你大卸八塊,五馬分尸……」
宇文清直接塞上耳朵,又有個中了皇後毒的滔滔不絕了。她故作驚訝道︰「表姐你看,那是誰,那不是你的夢中情人,理想對象,太子哥哥麼?」
李蜜竟然真的轉過身去,見窗外根本無皇甫靜岡的蹤跡,轉過身來想要找宇文清算賬,誰想她早就跑遠了,在遠處對她做鬼臉。
還想嫁給太子,你做夢也有個底線好不好?說你兩句漂亮,你還真以為自己是西施下凡哪!也不拿鏡子照一照,宇文清一甩頭發,從後門出去了,要說當得起漂亮二字的話,果然還是她家嫂子氣度不凡,令人期待。
「也不知道嫂子現在在做什麼,有沒有想我。」宇文清捧著臉,想想又覺得想多了,嫂子才不會想她呢!
作者有話要說︰嫂子很寂寞。
*d^_^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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