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瘋子 第59章 「審判」

作者 ︰ 秋零沫

「教之無益,誨之無方。♀

臣將死矣,望君明鑒。」

……

殿下一陣鴉雀無聲,辛公公的聲音顯得尤為響亮。百官紛紛張大了嘴巴,而傅連錦則是神色微變,又看向那個坐在輪椅上的青年,幾近惶然。

「這行字隱藏得很巧妙,沾了水才能看出來。」景帝幽幽地將信取回,看到其上還有另一行字被輕輕劃去,辛公公並未念出來,于是看了看夏笙寒,「涂愛卿當年用這麼麻煩的方法在信上藏了字,傅公子可知是何故?」

傅連錦低頭不應。

夏笙寒沖景帝笑笑,指著水仙道︰「不知傅公子可還記得你身後那個人是誰?」

傅連錦依舊沒有回答;景帝則是蹙了蹙眉。

在傅茗淵被撤職之前,夏笙寒便派嚴吉出城,又送信去往秣陵。他始終有些在意,但卻沒有多問,直到昨日不慎將水灑在了傅連錦呈上的那封信上,竟依稀浮現出兩行小字,每一字都令他十分震驚,卻又猶豫是否該將信拿出來。

他仔細鑒定過,這兩行小字與信的正文並非同時所寫,小字反而是更早,或許早就準備在了紙張上。老首輔的東西,其余人是動不得的,再者這封信在被拆開前封得極為小心,除了涂首輔本人之外,應是不會有其他人對此做手腳。

這便是令他更加遲疑的理由。

這封信的第二行,明明白白寫著八個字︰「傅氏遺孤,臣之心患。」

……傅氏?哪個傅氏?

對于這一點,景帝與夏笙寒皆未多提。當年不少書香門第都想拜入老首輔的門下,而他卻是看都沒有看一眼,學生皆是從民間挑的,連書童都是自個兒找來的。百官只道其任人唯賢,但他卻始終認為這里面有什麼理由。

見景帝陷入了沉思,百官更不敢說話了。湯丞相眯了眯眼,看向了輪椅上的水仙︰「老臣也想知道,此人究竟是誰。」

朝中元老的發言果然很有號召力,群臣紛紛跟活過來似的,又如以往一般展開了討論。水仙慢悠悠地上前,似乎不太適應此地,低低出聲︰「——草民滕寧。」

「……」

他的聲音很輕,但無疑是讓所有人都愣住了。李訴晃著腦袋小聲問︰「滕寧是誰?」

旁邊一人道︰「白痴啊你,剛才不是說是涂首輔的大徒弟麼?」

「……」李訴憋屈地默了下去。

水仙形容憔悴,一雙腿不知是何時癱瘓的,盡管面容只有三十來歲,卻不知為何顯得十分蒼老。

這這這……大弟子是個瘸子,二弟子是個半瞎加廢胳膊,只有小徒弟傅茗淵看起來比較正常,老首輔當年……是怎麼選的人?

景帝沒有理會這陣騷動,問道︰「不知滕愛卿是否記得你眼前這個人?」

水仙並未即刻作答,而是幽幽抬眸看向了傅連錦,唇間迸發出一聲譏笑,「怎麼會不記得?此人殺我妻子,害我殘廢,險些送命,這輩子也不會忘。」

眾官又是一陣唏噓,李訴更加驚了︰「……啥?!」

旁邊那人猛地抽了下他的腦袋︰「別大驚小怪!」

「……」

听至此,傅連錦緩緩閉上了眼楮;夏笙寒則是松了口氣。

……時間卡得還算準。

事情始于老首輔逝世的前幾年,滕寧曾是雲州人,乃是開國將軍的後裔。可惜高祖時期發生了政變,將軍一家背井離鄉,到這一代僅留下他一人。老首輔在他少年時將其收為弟子,曾有意向先帝舉薦,可惜滕寧尚未進京,便遭遇了劫難。

然而準確來說,是人為的。

前去護送他一家入京的人在半途被掉了包,換成了傅連錦,將人直接帶到江邊推了下去。滕寧尚懂水性,然其妻子余水仙卻是完全不通。他僥幸被人救下,可因為在水中泡了太久,再加上承受不住妻子去世的打擊,從此一蹶不振,腿傷也導致了癱瘓。

後來他便去撞牆了。

可惜是在廟里撞的牆,恰好被路過的一心和尚看見,連綁帶捆捎回了秣陵,成為了慧王府的門客,以妻子之名化名「水仙」,終于決定復仇,可誰知傅連錦在這件事後也失蹤了。

滕寧目光生冷,一字一頓道︰「當年此人認為草民擋了他的官路,遂害我一家;其心險惡,其人歹毒,是以先師對其也有所防範。」

言罷,他從身上取出戶帖,以證明身份,確是本人無疑。傅連錦則是忽而笑了,鎮定道︰「他所言不過一面之詞,與傅大人聯手陷害臣。臣有先師的書信為證,望陛下明鑒。」

的確,不論是滕寧還是傅茗淵都拿不出任何證明,而他手里的證據每一樣都是真的,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倘若景帝貿然治其之罪,百官之中定會有人有所不滿。

眾人看向了滕寧,都在琢磨他所言是真是假,卻聞夏笙寒道︰「傅公子可知涂首輔的死因是什麼?」

傅連錦面不改色道︰「先師乃是壽終正寢。」

「哦?」夏笙寒微笑,又取出一封書信,「這封信是在潭王府搜到的,講述了一種奇特的苗疆藥方,可以控制人的心智,令人神志不清,甚至還提到了……將涂大人作為了試藥的對象。」

「……!」

此言一出,眾人俱是震驚不已。傅連錦曾出現在潭王身邊是先前便已知曉的事,只是他表明與潭王沒有關聯,景帝遂並未追究。難道此中過往……還與潭王有關聯?!

傅連錦顯然是動搖了,一時保持沉默。在一片人聲之中,景帝也沒有接話,而是專心致志地把玩著手中的紙,細細地折著,神色平靜地擺弄完,忽而咳了一聲︰「傅公子還有什麼話要說?」

傅連錦閉了閉眼︰「這……真的是潭王所寫?」

「噢……你是懷疑朕偽造證據?」景帝目不轉楮地望著他。

他不敢再回答了。

「那就這樣吧。」景帝懶洋洋地伸了下胳膊,慢慢收回手來,隨後正襟危坐,神色肅穆,「——傅連錦與潭王謀害涂首輔,迫其在神志不清之時偽造書信,殺其師兄滕寧未遂,栽贓首輔傅茗淵,證據確鑿,即刻押入天牢,秋後處斬。」

話畢,他看向了一旁的二相︰「兩位愛卿有何意見?」

紀真出列道︰「陛下聖明,潭王野心勃勃,此人既是府上門客,必不簡單。從信中便可知曉涂大人對收其為徒的悔意,不知是否交代了其中理由?」

景帝目光一頓,知曉老丞相也在顧慮當年涂首輔為何會將這一一個人留在身邊,但他只字未提信中的內容,只是命人將傅連錦押走。

傅連錦忽而大笑,神色無比可悲,冷冷地環視四周,淒然道︰「潭王殿下,你……到底想做什麼?」

朝中的這一反轉在百官之中已是不算稀奇,該八卦的照樣八卦,該打麻將的照樣打麻將︰「你說慧王在朝上看起來挺正常的啊,陛下怎麼這麼听他的話?」

「誰曉得啊,指不定是裝的。」一人聳聳肩道,「出了這麼大的事,陛下也不跟我們通通氣,真是讓人心酸吶……」

「你心酸什麼,看看那邊。」

那人抬手往牆角一指,只見太傅大人正怨念地蹲著不動,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走過路過的宮女太監都無視了他的存在,紛紛搖頭嘆氣。

他的陛下居然變得這麼霸氣了……真是太感動了!可是……可是為什麼陛下從來不來找他商量呢?老臣……老臣就在這里啊!

「嗯……我們繼續打麻將吧。」

……

那邊的夏笙寒正推著水仙回府,低聲道︰「多謝你能趕來。」

「王爺不必客氣,當初你救了我,這是應該做的。」滕寧答道,「只可惜不能手刃仇人。」

夏笙寒默了默︰「傅連錦當初不明原因被老首輔關在嶺南,一心想要回京,得知你的消息之後就跑去殺你,誰知後來在回京路上遇襲,險些斃命,被潭王所救,這麼多年一直呆在他身邊。」

「遇襲?」滕寧蹙眉道,「什麼人會襲擊他?」

「暫時不能確定。」他頓了頓,「但既然是從嶺南走的,我……大概能猜到。」

滕寧並未追問,只是道︰「可是潭王將他留在身邊這麼多年……就是為了坑他一回?」

這個問題同樣困擾著夏笙寒,畢竟潭王失蹤之後音信全無,朝中的奸細能砍的都砍了,能控制的也都控制了,卻依舊琢磨不透他究竟想做什麼。

當天,夏笙寒前去天牢,正巧看到陸子期坐在里邊,有些疑惑道︰「陸大人在和犯人聊天麼?」

陸子期搖頭,指著傅連錦道︰「他說他什麼都願意招。」

夏笙寒微訝,走近問道︰「你可知潭王的目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傅連錦冷冷地瞪著他,嗤笑一聲,「但我可以告訴你們,涂老頭子收傅茗淵為徒的理由。」

陸子期聞言一驚,有些疑惑地看向夏笙寒,而他卻是緩慢地蹲了下來,在傅連錦耳邊輕聲道︰「你都要死了,還想拖她下水麼?」

「其實我拖不拖都一樣。」傅連錦低低笑道,「反正他也……活不過今天。」

「……!」

夏笙寒霍然一僵,心覺他是虛張聲勢,但心里總歸有些慌慌的,立即奔去了博書齋。

是啊……殷哲離開了京城,蘇了塵重傷未愈,而今傅茗淵身邊已沒有暗衛保護。禁軍之中曾有潭王的奸細,他們以為是連根拔除了,但倘若真的留下了那麼幾個……

他不敢再往下想,即刻策馬狂奔,然而眼前卻突然模糊了一下,連胸口也莫名作痛,險些從馬上栽下來。

不……再給他一點時間。

就一點……確定她無恙就好。

他咬著唇硬撐著繼續趕路,剛至博書齋便見禁軍一副慌了神的模樣,厲聲問︰「——發生了什麼?!」

被他詢問的那個侍衛本就驚惶不已,此刻嚇得臉色煞白,答道︰「方才巡邏之時有一人忽然進了屋,被傅夫人制服了,但是傅大人他……他不見了!」

……什麼?

夏笙寒立即進屋,果然看見不少親衛都在四處找尋,卻始終不見傅茗淵的身影。

「她可有出去過?」」沒、沒有……」侍衛連忙搖頭,」不過方才……雲大人來過,然後……他也不見7。"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碼了好久quq果然我不適合嚴肅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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