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雁姬較往日起的稍早,今日她是要奉諭入宮覲見太後的,妝容服飾都容不得有半點疏忽,更何況現在她還心有所求,所以更加需要小心謹慎,因此上梳妝打扮與平常相比需要更加細致,自然就需要耗用較長時間。♀
梳洗完畢後正準備傳早飯,乳母劉嬤嬤打簾子走進屋來,笑道︰「小姐請安來了
然後雁姬便看到珞琳笑意盈盈的走進屋來,見她今日梳了小兩把頭,左右法傷對稱插了兩朵湖藍色的大朵絨花壓鬢,身上是亮粉色的旗裝,外罩了雪青色坎肩,足下踏淺紅色繡花鞋,從頭到尾都是簇新的,配上珞琳臉上的笑靨,讓人眼前不由亮了一亮。
雁姬就有了些納罕,要知道珞琳平日里並不太喜歡穿著打扮的如此中規中矩,正想著,便看到珞琳少見的很是乖巧的福身道︰「給額娘請安
「到額娘身邊來雁姬免了珞琳的安,抬手將她招過來坐在自己身側,上下打眼細看了珞琳一番,不由打趣道︰「嬤嬤,去門外看看,今兒太陽可是打從西邊出來了?怎麼我們家的小調皮突然變得淑女起來了
劉嬤嬤便抿了嘴笑,真個往門外走去,邊走還便說道︰「且讓老奴細細觀看觀看去
「嬤嬤珞琳嗔了一句,傾過身來挽了雁姬的手臂,微微嘟起嘴唇說道︰「我只不過是想要早點過來配額娘一起用飯,您怎能這麼取笑人家?」
雁姬失笑,輕輕拍了拍珞琳的手臂,已有下人將飯菜陸續端了上來,這自然是出去「看太陽是否真從西邊升起」的劉嬤嬤吩咐了的,珞琳忙坐正了身子,一時間母女二人靜靜用飯,雁姬心中便更有些驚訝,她這個女兒從來不是秉承食不言寢不語的性子,雖然自己也說過她不少次,但每次飯桌上珞琳仍免不了會活活潑潑蹦出話來,像今日這樣不發一言,實在是難見。♀
「說罷,可是有什麼事情可要求額娘?還是又犯了什麼錯?」吃過飯淨手漱口後,雁姬坐在梳妝台前,一邊由著丫鬟為自己梳妝,一邊看著銅鏡里珞琳的身影說道。
珞琳走上前來從丫鬟手中拿過雀頭流蘇往雁姬的旗頭上仔細的戴好,然後小退了半步認真的端詳,確認沒有什麼不妥,才彎了眼角,看著雁姬說道︰「哪里有什麼事情,真的只是想陪陪額娘又扭頭向首飾匣探看,屢屢沉思了下,尋了只金瓖珠石點翠簪給雁姬插上。
雁姬見珞琳並不願說,又見快到了入宮的時辰,便也不再多求,只命人取了將軍夫人的命婦服穿戴,又拿了進宮的牌子,一切準備妥當後,珞琳送她上了馬車,這才回自己的房里去了。
其實雁姬入宮這天,算起來正是和純回門的日子,當然,這並不是什麼巧合,而是太後跟皇後一番商談後特意而為之,烏拉那拉與烏雅家是世交,未出閣前的皇後和雁姬也是閨中密友,只是烏拉那拉成了寶親王的側福晉,乾隆登記後又封妃、封後,兩人之間變多出來許多禮制、規矩,再加上雁姬嫁給了努達海後,也有內宅的諸多事務,才致使她們相見次數越來越少。
說起來皇後是頗有些羨慕雁姬的,雖說如今自己位居後位,可畢竟帝王薄情,對于一個女人來說,這算得上是致命的傷害,再看雁姬,這些年來與努達海二人鶼鰈情深,努達海對雁姬很是專情,偌大一個將軍府,未曾有妾室或通房,此情此景,如何能讓她不羨慕呢?
如今和純依然大婚嫁給了福康安,皇後跟太後聊天時說到雁姬,竟都起了同樣的念頭,想找雁姬來給和純傳授一下「經驗」,卻也不是她們不信任福康安,只是和純畢竟是她們最疼愛的孫女、女兒,自然想要讓她過得更好一些,這才有了宣雁姬入宮的事情。
雖然乾隆、太後和皇後都分別有口諭給和純,只吩咐說回門時候不必太早,但和純跟福康安還是一大早就入了宮,乾隆還在早朝中,福康安自然就去御書房靜候「皇帝岳父」退朝,而和純便往坤寧宮去了。
容嬤嬤早就在門口翹首企盼,老遠見了和純的身影,就高聲喊道︰「五公主回來了然後幾乎是小跑著到了和純近前,口中說著「五公主吉祥」就跪下行了大禮。
「這怎麼使得,快快起來和純連忙親自伸手攙了容嬤嬤起身,又嗔怪道︰「嬤嬤怎麼這麼外道,莫不是我才出宮沒幾天,就生分起來不成?如何能行這麼大的禮
容嬤嬤連連說著不敢,又說禮不可廢,然後又強行替了梅竹,攙著和純進了坤寧宮正殿,一眼便看到皇後正端坐在榻上,和純忙月兌了容嬤嬤的手,快走了兩步,上前規規矩矩行禮道︰「和純見過皇額娘,皇額娘吉祥
「快快平身!」皇後面容上有難掩的激動,鼻子不由自主的發酸,連帶著眼眶也微微泛紅,忙拿帕子虛虛點了點眼角,抬手招和純近前,拉著她的手上上下下細細端量了半晌,見和純面色紅潤,眼梢眉角略帶著些羞喜之色,看起來福康安對她應是極好,嘴角這才露出一抹笑來。
因還要去慈寧宮覲見太後,所以皇後與和純並未說上幾句話,便一起往慈寧宮來了,和純扶著皇後的手臂,就如同未出宮前一樣,皇後不不停拿手輕拍和純的手背,看著這個才離開自己九日,就如同不見了數年的女兒,心中百感交集,既為她現在的幸福開心,又有些女兒被人搶走的酸澀。
入得慈寧宮正殿,皇後跟和純先後向太後請了安,還未完全站起身子,太後就示意秦嬤嬤將和純扶到自己身邊,拉著她坐在榻上,笑著說道︰「有些時日不見了,快讓皇瑪嬤仔細瞧瞧
與皇後幾乎一般無二的行為和說辭,讓和純頗為感動的同時也有些無奈,但也只得任由太後用巡視般的眼光細細瞧看,又听得太後問道︰「額駙對你可好?」
福康安對和純自然是好的,只是要正大光明的說出口,和純還是有些羞澀,況且她方才剛進慈寧宮就看到太後的下手邊坐著位身穿命婦服的婦人,更何況屋內還有許多宮女太監,當著許多的人面,又不能不回答太後的問題,和純便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輕聲道︰「回皇瑪嬤的話,額駙對和純很好
太後臉上便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又拉著和純的手摩挲了兩下,說道︰「哀家最疼的就是五丫頭你了,若是你跟福康安能像雁姬和努達海一般,那哀家就心滿意足了
和純愣了一下,還未反應過來太後說這話是何意思,就听得坐在那邊的命夫人笑道︰「太後娘娘想多慮了,臣妾看五公主自是有福之人,哪是臣妾可以比擬的,您就放心吧
「那就借雁姬吉言了太後顯然心情不錯,輕笑出聲來,又指著雁姬對和純說道︰「這是他他拉將軍的福晉,也算得上是滿京城第一的有福之人,你往後少不得多親近親近
和純便急忙沖雁姬福了福身,雁姬口中直說不敢,也急忙站起身來要回禮,太後見狀便說道︰「雁姬,不必如此,你也算得上是五丫頭的長輩,受她一禮無妨
雁姬卻不敢托大,仍是堅持回了禮,這才又坐回位置,和純也退下來坐在皇後的下首,听著太後向雁姬問話,這才抬眼悄然觀察對面坐著的人——新月哥哥里最悲劇和炮灰的努達海原配。
雖然當初在慈寧宮,新月言語形態都表現出來她心儀的並不是原著中「天神一般」的努達海,而是如今自己的額駙福康安,可是和純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這是qynn筆下的世界,劇情大過天,她不認為自己可以就這麼蝴蝶掉了新月和努達海「生死與共的愛情」,而新月也確實仍然在將軍府暫住了段時間。
果不其然,和純發現雁姬雖然是微笑著的,面上也沒有任何淒苦的神色,但那種隱隱的灰心與淡漠疏離的感覺,還是若有若無的流露了出來。
雁姬心里確實很有些發苦,可將軍府的事情卻不好為外人說,尤其面對的還是太後和皇後,只能維持著得體的笑容,陪著說話。
和純將這幾日的事情雖不是事無巨細,但也挑著幾件要緊的跟太後說了一些,自然都是些讓人開心的話,不一會兒,太後因為這幾日孫女出嫁而有些郁郁的心情便一掃而空,臉上堆滿了笑容。
雁姬惦記著驥遠的事情,可此情此景又讓她實在是不好說出口,不由得有些後悔沒能在皇後跟和純到來之前向太後稟明,卻也怪不得她,她方才也只坐了不到半盞茶功夫,而請求賜婚不是什麼小事,哪兒能上來張口就說?想到這里,心中便有些煩悶,再加上太後跟和純相談甚歡,她也並不怎麼能插上話去,便只是安靜的坐在那里。
太後倒沒有察覺出什麼,她一雙眼楮幾乎只盯在了和純身上,皇後卻看出了些端倪,眼神在雁姬看起來有些晃神的面容上略做了下停留,隨即低下眼瞼,不動聲色的端起桌上的茶杯略沾了沾唇。
作者有話要說︰幸好回來看上了一眼,發現不知道是**抽了還是存稿君睡著了,定在九點的文居然沒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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