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王妃 厲府吊喪

作者 ︰ 琨岡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一雙眼楮睜得老大,卻只能看到他的半張臉,往上就是天上的那半彎月亮,如同他微笑時的眉眼……

直到被放開了,她依舊呆呆的,並且呆呆的嘀咕著︰「你怎麼……」

承澤面帶淺笑地看著她的呆樣,說,「我們本就是夫妻啊,況且容容忽然湊上來,又那樣含情脈脈地看著我,我就以為是索吻。♀」

敏容此時神智還沒有回來,迷迷糊糊間覺得他這話好像有道理,于是就呆呆地點了點頭,轉身往回走。

承澤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抬腳跟在她後面,其實他本來沒有打算這麼做,至少今晚沒有打算這麼做,可是看到她月光下那麼專注的一雙眼,就情不自禁了……

出來這麼一逛,自然沾了一身的寒氣,更是睡不著了,何況還有那個「情不自禁」,敏容躺在床上不動,可心中的自己卻是碾轉反側,睡意全無。

承澤此時卻有些不好過,為了不破壞氛圍,他一路都硬壓著沒有咳出來,可眼下卻有點壓不住了,只好握拳掩著嘴咳了幾聲。

敏容終于轉過身來,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問︰「要不要喝杯水潤一下?」

「也好。」

由于前一夜沒有睡好,第二天兩人醒得都有些晚了,承澤正被自己的王妃正監督著喝藥,有婆子過來通傳,說是謝府讓人傳話來了。

敏容如今一听到謝府的人過來傳話,心就會揪起來,生怕是娘親哪里又不好了。

承澤看她一眼,放下藥碗,笑眯眯地安慰︰「不要愁眉苦臉的,怎知不是好事呢?」

「那倒也是。」她點點頭,又將藥碗朝著他推了推,涼涼地道︰「還是先把藥喝了罷。」

承澤︰「容容……」

傳話的人已經帶到了,是謝府的管家康伯,他今日穿著一身淺灰近縞素的袍子,隔著簾子行禮問安,完了又稍稍躊躇了片刻才開口︰「老爺讓小的過來是為告訴王妃,厲老先生……昨夜沒了。♀」

敏容听到這話皺著眉呆呆看著前面的簾子,許久才重復似的問了一句︰「外公去了?」

康伯垂著頭,低低地回了一個「是」字。

承澤側首見她這幅模樣,又扭過頭去問簾子外的康伯︰「可還有其他事?」

「回王爺的話,今日一早得到宮里的旨意,說是貴妃娘娘要回來省親。」

「可知厲老先生如今安置在何處?」

「皇上已下旨,厲老先生的喪事結束前,先暫且安置在厲府。」

承澤听了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見康伯沒有其他要說的就揮揮手讓他下去了,這才將敏容擱在桌上的手握住,喊了聲「容容」。

她這才回過神來,扭臉看他,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下來,說話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鼻音,「承澤,外公去了,我本來還說過幾日就去看他的……可是他沒有等到……你看啊,我就該早點去的……」

承澤傾過身來,讓她靠著自己,然後輕輕拍著她的背。

敏容在他懷里覺得好像有了依靠,頓時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邊嗚嗚咽咽地說︰「我該早點去看外公的……該早點去看他老人家的……」

她哭著哭著就累了,聲音終于漸漸低了下去,承澤這才倒了杯水放在她手上,又從丫鬟手里接了絞干的帕子過來給她擦臉,「厲老先生曾做過父皇的師父,父皇應當是還顧念著這份情誼,只是厲家剛出了事,他也不好出面,這才讓彤貴妃回家省親,多是存了讓貴妃代他吊唁盡孝的心思。♀」

敏容沒有說話,可她卻不贊同承澤,若是不查抄厲家,那麼外公定不會去得這樣快,可如今人都已經死了,還說什麼師生情誼,豈不可笑得很?

承澤見她雙目盯著別處,並不看自己,繼續道︰「我知你心中所想,可人又怎能料得到世事發展呢?再者,事已至此,你總要多為岳母考量,畢竟如今去的是她的父親。」

敏容終于將目光收了回來,是啊,如今最要緊的可是娘親,曹太醫才說過娘親是再受不得一點刺激了。

承澤看她面上稍稍和轉,才勉強松了一口氣,就忍不住又咳了起來,等終于平復下來了,才幫她分析︰「岳父既然讓人送信過來,想來是希望你過去的,當然,我身為你的夫君,也該與你同去的…咳咳…如今貴妃回家省親也是為了這件事,雖說不是你嫡親的妹妹,可到底是養在岳母名下,岳父的意思應當是讓你們姐妹一起過去……咳咳……」

敏容點點頭。

「如此看來,那還是先回一趟謝府罷,我同你一起。」承澤說完又咳了兩聲,這才喊了管家過來,吩咐他去好好準備車輦和貢品。

皇上的決斷不能非議,可敏容心中到底不平,連帶著對承澤也有些遷怒,可看他已經這樣了,卻還在為自己的事情操持,想起兩日前他為自己奔波到病重,又覺得自己遷怒得毫無道理……

等郝管家將一切打點妥當了,兩人才上了另一輛車,先朝謝府去了。

敏容到了以後趕緊先打听娘親的情況,得知她尚在昏睡,對外公的事情並不知情,這才稍稍放心。敏彤彼時已經到了,正在前廳候著她。

說起敏彤這個妹妹,也是敏容心上的一塊肉,雖是姨娘所出,可自出生就是寄在謝夫人名下的,和嫡出的小姐沒有區別,姐妹倆一處長大,向來親厚。兩年前,官家女子本該進宮選秀,可偏偏敏容一病如山倒,謝老爺沒有辦法,只好上書陳情,讓次女敏彤入了宮。不成想她這個與世無爭的性子竟深的皇上喜愛,如今也做到了貴妃。

姐妹兩人見過了禮,才坐下寒暄,因為兩人自小一處長大,感情也甚好,即便是敏彤做了貴妃後,她們私下相處卻還是如往日在閨閣中一般無二。

敏彤自小便是個溫吞的孩子,此刻正紅著眼圈,甚是愧疚,說話比以往還要低聲︰「也是我沒用,雖然身在宮中,可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卻幫不上忙,連同修璋的事也是……」

敏容心中也無奈得緊,知道此事怨不得敏彤,便出言安慰這個小半歲的妹妹︰「怎麼怪得上你?我知你已經盡力了。」

敏彤拿帕子拭了拭眼角,這才帶著鼻音道︰「好在夫人尚且不知道這件事。」

「只能先瞞著娘親了,曹太醫說她再經不起什麼事兒了。」敏容說完一頓,又問,「你去看過姨娘了麼?」

敏彤輕輕搖了搖頭。

敏容看看們外,道︰「時辰還未到,你且去看看姨娘罷,要出門時,我再讓人去請你。」

敏容去看了看娘親,見她還睡著,就出來了,才朝水溶軒走去,承澤身體不大好,謝老爺就讓人將他扶到水溶軒里去歇著了。

從丫鬟口中得知他正在樓上的小書房,敏容便徑直上三樓去了,推開門卻見他一手撐在書桌上咳得厲害,她趕緊快走兩步扶著他坐下,問︰「怎麼不好好歇著?」

承澤拿開手,用漲紅的一張臉對著她,笑得有些虛弱,可眼楮依舊是亮閃閃的,他說,「難得來容容以前住的地方,怕以後沒有機會了,就多看兩眼。」

「怎就沒機會了?」敏容將手放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順著,「等你身體好些了,過來小住兩日也無妨的。」

承澤听聞這話,立即兩眼笑眯眯地猛點頭,「我倒盼著。」

「都不明白你,明明很有分寸的一個人,怎麼老像個孩子一樣?」

「我像個孩子一樣,容容才會對我更好啊。」他依舊用那雙黑溜溜水汪汪的眼楮看著她,片刻之後又忽然收了笑,問︰「還難過麼?」

他的和問得這樣突然,道教敏容一一個怔愣,須臾才開口︰「雖說難過沒用,可還是難過的。我喜歡吃梨,外公就讓人將一棵大梨樹從外面移到了他的院子里,听娘親說是在我兩歲那年的深秋,第二年春天就開了一樹的梨花,比下雪好看多了,那些花每年春天都開,開得都好看;夏天就綠油油的一棵樹,也好看;等到了秋天就掛上了許多的梨,我覺得比春天的花海更好看……我五歲的時候,外公又讓人在梨樹旁邊架了個秋千,有時候是他在推我,有時候是表哥或者是丫鬟在推我,他們說每當秋千蕩到高出,我就會咯咯地笑……後來七歲那年,外公就教了我第一句詞,‘牆里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里佳人笑’,他只教了我這兩句,還說我長大後定會出落成一個佳人……」

承澤剛剛咳完,就點點頭,表示贊同,「容容確是個佳人。」

敏容也不搭他的話,只是抿著嘴擠出一個笑來,分外的無力,「我那時候哪里曉得佳人不佳人的,掛念樹上的那些個梨倒是真的,每年從梨樹開花起,就開始央求娘親帶我過去,恨不得能夠整日搬個板凳守在樹下面,夏天以後更是,總是背著外公偷偷去摘那些沒熟的果子,被澀到舌頭都伸不直了,可即便這樣,第二年夏天還是會等不及了,依舊會去偷摘……每當那時候,外公就躲在暗處看,然後在一家人吃飯的時候講出來,說我被澀得有多慘……」

她說完了,又對著承澤道︰「你不知道罷,外公在外面的雖然總端著為人師表的架子,在家里卻隨和得很,尤其是對我們這些孫輩的人。」

承澤還在咳,所以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正在這時,小廝過來傳謝老爺的話,說是時辰到了,該去厲府那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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