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王妃 謝母過世

作者 ︰ 琨岡

敏容捂了胸口踱到門口,眼風里頭瞧見承澤臉色不大好,便有些擔心,頓了頓腳步與他道︰「你還是不要去了,我和敏彤去就是了。♀」

「那怎麼能行?一來,我既是你的夫君,自是當去的;二來,彤貴妃與我去了,也算是代表了父皇的意思,其他人也就知道分寸了。」承澤邊說邊去架子上取自己的披風,「你這個模樣,我不放心。你只管做你的事,我只在邊上陪著你,不過是叫你心中踏實罷了。」

敏容聞言一愣,待到回過神來的時候,承澤已經披好了外衣立在門邊。日光正濃,偶有涼風陣陣,攜著不知名的花香卷入衣袖中。他回頭看她︰「怎麼不走?」

敏容小走兩步停在他跟前,伸手理了理他身上的披風,抬頭與他道︰「若是等會兒有哪里不舒適,定要跟我說。」

承澤握住她的手,有溫度自他手心傳來︰「口渴了可以說麼?」

敏容︰「可以。」

承澤挑一挑眉︰「餓了呢?」

敏容︰「也可以。」

承澤垂頭看著她,眼中有著淺淺笑意︰「困了呢?」

敏容抬頭深深的看他一眼︰「你還是在家睡覺吧,哪兒也別去了」

厲家的喪事一如敏容心中所料,辦的淒淒涼涼,清清靜靜。這世間估模著再也尋不見比這更淒涼安靜的喪禮了,門前石獅上捆了兩朵緞帶白花,梁上懸了兩只蒼白燈籠,闊路兩端瞧不見半個人影。

守門的小童也是懨懨的,見了敏容的轎子停下才奔進去通報。

庭中花敗,連鯉魚池亦是寂然一片,奠堂之中燃了個火盆,里頭零星散著幾只還未曾燒完的金元寶。

敏容本不是個哀春傷秋之人,可眼下這樣的景象無端端的勾人傷感。

上過香,正欲開口,門口便響起了小童的唱聲︰「戶部侍郎章大人到——」

敏容在內堂里往外看了一眼,果然是臻宜的駙馬章書遠,臻宜這丫頭倒是體貼,自己不好過來就趕了自己的夫君過來,也不致于厲家門上太顯冷清了。

姨母和趙家人先他們一步到了。

敏容看姨母哭得眼圈又紅又腫,想開口安慰兩句,可自己心里也難受得緊,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了,倒是姨母在悲痛之余還有心囑咐她︰「前兩日听聞你娘身體不大好,你外公的事情就先瞞著她罷。」

眼前浮上霧氣,敏容點了點頭。

再後來,過府祭拜的人漸漸地多了起來,大半都是厲老先生的門徒,想到敏彤這個貴妃在這里實在不便,他們一行人只好先回去。

敏容本想跟著一起先回謝府,可承澤的情形實在不大好,只能先回王府。敏彤紅著眼圈安慰她︰「我回去會好好照看夫人的。」

上了馬車,敏容才問承澤︰「還好麼?我方才看你咳得那樣厲害,都說你不必過來的。」

他將頭別到一邊,咳了兩聲,這才扭過頭來,努力撐著身子坐直了,特別認真地看著她︰「容容莫擔心,你看我還好好的,無事的。」

她過去挨著他坐下,撐著他的身子,喃喃地說︰「承澤,你一定要好起來。」

承澤笑笑,十分無奈地問︰「容容是覺得我生病拖累了容容麼?」

「你說呢?」

回到王府才剛過正午,敏容雖然沒有胃口,可還是坐在桌上陪著承澤吃了幾口,只是他吃得越發得少了,只喝了兩口稀粥,就說吃不下了。

她在一旁,又喂他吃了兩口面食,見他實在吃不下了這才作罷,又急急地喚了曹太醫過來,給他號脈。♀

曹太醫這次的臉色比上次更難看了,承澤不等他開口說明情況,就直接說︰「曹太醫既知道如何醫治,自去開方抓藥就是,不必多言。」

敏容本想將人喊回來,仔細問問情況,可見承澤如此急著掩瞞,也不好當著面的問,便想晚些時候單獨去見見曹太醫。

她扶著承澤才院子里轉了兩圈,看他的興致也不大好,便說︰「昨夜沒有睡好,還是回房歇一歇罷。」

可真的躺在床上,她又如何睡得著呢?且先不說外公去世的事情,就只是承澤如今的狀況就教人揪心,自兩日前為了修璋的事情從皇宮回來,他的身體就大不好,每日那麼多湯藥丸藥灌下去,沒有好轉也就罷了,偏偏還一日不如一日的……

從母親病重到厲家抄沒,再到修璋流放,最後是外公過世,那麼多事情都擠在這短短幾日里發生了,若是沒有承澤陪著幫著,她自己都不曉得自己會是個什麼樣子……

她側身躺在旁邊,看著他難受得皺眉,咳嗽,然後眉宇間撫平;片刻之後又是皺眉,咳嗽……

她就這樣看著看著竟真得迷迷糊糊起來了,可即便是在夢里也知道不能睡熟了,念到這里,她忽然就醒了,自己還是躺在床上,身上還搭了條錦被,但是承澤呢?本該躺在床上休息的承澤卻不見了。

敏容「騰」的一下坐起來,對著外間喊︰「王爺呢?」

黛娥正守在外面,听到喊聲立即進來了,回到︰「王爺說去屋外轉轉,稍後就回。」

「去哪里了?」

「就在王府里。」

敏容這才長松了一口氣,慢騰騰地下床來,又想到他不在也好,正方便自己去找曹太醫打探下情況,于是吩咐黛娥︰「曹太醫可是在藥房?」

黛娥本是好端端地站著,听到這話,卻將頭微微地往下低了低,囁嚅著說︰「曹太醫…他不在藥房……」

曹太醫不在藥房?那是在哪里?莫不是承澤出了什麼事?!敏容忙問︰「那他在哪里?是不是承澤又不好了?」

黛娥沒想到她反應這樣大,連忙解釋︰「不是的,是夫人不大好,方才王爺听說了,就趕緊讓曹太醫趕過去了。」

本來敏容听到「不是」這兩個字,心中稍稍安穩了些,可听到後面的「夫人」,一顆心又跟著提了上來,「娘親怎麼會不好呢?今日早些時候我去看她,不是還好好的麼?」

黛娥是她的陪嫁丫鬟,一直住在王府里,又怎麼知道謝夫人的情形呢?說也只能說些寬慰的話︰「小姐莫要擔憂,既是曹太醫過去了,那定會無事的。」

這倒是真的,前兩次因為曹太醫的照看,娘親確實都化險為夷了,敏容一直繃著的那根弦終于送了下來,從黛娥手上將水接過來喝了兩口,紊亂的新圩也跟著平息下來,可隱隱間又有些不踏實,最後還是吩咐道︰「你且去讓人準備馬車,我還是回府里去看看。」

黛娥領命出去了,片刻之後又進來說都準備停當了。

敏容讓丫頭取了件莎氅罩在外面,也跟著出門去了,可剛出房門就又小廝過來,說是王爺請她到東邊的秋楓園一趟。

她此刻正急著出門,也顧不得了,便對那人道︰「你告訴王爺,我回謝府一趟,稍後就回。」說完還不放心,回頭吩咐門口的丫鬟︰「記得按時讓王爺服藥。」

此時的太陽已變成了一個紅彤彤的火球,掛在西天上,給梁城鍍上了一層金紅色,看著既富貴又喜慶。

等馬車在謝府門前停下,她進了大門看到一切如常,禁不住搖著頭輕笑起來,果然是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自己也跟著想太多了,總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敏彤沒有看到爹爹,就知道爹爹定是守著娘親,于是就徑直朝後院去了,可進了娘親住的院子就忽然愣住了,那麼靜,院子里的下人都用一種含著傷悲的眼神看著自己。

她站在石板路上,愣了那麼一愣,隨即就跑起來,朝著正屋去了,她一把扯開簾子,沖到里屋,就看到敏彤正跌坐在床前將,嗚嗚咽咽地哭,而爹爹則是站在一邊拿袖子抹淚……

「娘親……」敏容低低地喊了一聲,就停住了步子,好像雙腳被黏在了地上一樣,再也動不了分毫;又好像是不敢往前走,于是就哀求似的問︰「爹爹,娘親怎麼了?」

謝瑾听到聲音回過頭來,平時那樣穩妥淡然的一個人,此刻卻好像要站不住了,連說話的聲音都毫無生機,他說︰「你娘去了。」

敏容被禁錮了許久的幼獸忽然掙月兌了鎖鏈一樣,猛的沖出去,撲在床邊,聲嘶力竭地喊︰「娘親……娘親……我是敏容啊……女兒來晚了,您別生氣,您再看女兒一眼啊……就一眼,就一眼啊……娘親,娘親……」

她哭到後面就只剩下「娘親」了,反反復復就這兩個字,可她哭著喊了這麼多聲,心中的情緒卻一點都沒能發泄出來,依舊是滿滿的傷痛堆積在那里,那種悲痛扭絞起來,撕扯得她心口發疼,然後這種疼痛又從心口向外蔓延……

太陽下山了,天變黑了,蠟燭點起來了,她依舊在哭,跪在床邊上,將整個臉埋在被子里,哭得好似喘不過氣來。

謝瑾看不過去了,叫了黛蝶黛娥並王府的幾個丫鬟婆子進來,讓她們將敏容給架出去了,按照梁城的風俗,出嫁的女兒該在收到報喪後再奔喪的,于是便揮揮手,讓人將她給送出去了。

哭了那麼久,四肢都麻木了,可心中的悲痛卻一點都不少,敏容攤坐在馬車里,一言不發。

黛蝶、黛娥紅著眼圈陪在旁邊,偶爾出言安慰她兩句,卻只讓車中的氣氛更加悲切了,她忽然很想很想承澤,想他如往常那樣來接自己,然後她就可以撲在他的懷里哇哇大哭一場……

夜深人靜了,車轅子壓在路上,發出細微的聲響,沿著夜色一路蜿蜒到了清河王府,郝管家正提著一只青紗燈籠立在門口,見車子過來,不等丫鬟打簾子,就迎了上來,焦急道︰「王妃可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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