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閨緊閉,房內兩名少女低聲交談著,謝汐陌一臉的勝券在握,青瑤卻有些遲疑。
「小姐,這麼做好嗎?如若被老爺知道了可少不得一頓重罰。怕是還要連累尉大哥呢!」
「青瑤,你隨我在山上清心寡淡過了這多年,莫非不向往山下的花花世界?」
「可要是被老爺發現了怎麼辦?」青瑤還是有些不放心。
謝汐陌做了個噤聲的表情壓低聲音說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若不說誰會知道?再者說,爹爹事務繁忙,我們去一日便回,必不會有何紕漏的。」從未出過山寨的青瑤對游玩一事也是向往許久,又執拗不過小姐,期期艾艾的這才答應。
翌日清晨,謝汐陌的出山計劃有條不紊秘密進行著,她只有一日時間準備,她先是派遣青瑤借下河洗衣的名目偷取曬在岸邊兩套小嘍的衣裳用于僑裝出行,又在寨子游蕩悄悄勘查地形查探下山的準確人數。一切準備就緒,只等時機成熟了。
寅時時分,夜空猶自掛著幾點寒星閃爍,清冽的月光將樹影斑駁的倒印在窗外,寨里有寥寥火把一閃而過,細微的人聲交談與馬匹嘶鳴從從遠處傳來,謝汐陌睡意迷糊中一個激靈坐起身,推醒榻下昨晚特意讓其過來同睡的青瑤。
「醒醒啊青瑤,尉彰他們在準備馬車裝貨了,我們得快些準備才是。」
青瑤睡眼惺松,打著哈欠嘟噥著「還真被小姐您給說中了,他真是個呆子,起這早做甚?」
謝汐陌了然一笑手腳利落的下床,從床邊雕暗八仙頂豎櫃中拿出一早就準備好的銀兩衣裳「尉彰這個人做事嚴謹慎密,我一早就猜到他定是起早不宜遲,幸好昨晚我們己然準備充分,不然就功虧一簣了。」
青瑤贊同的點頭,麻俐伺候謝汐陌漱口淨面,兩人換過寨里只有嘍才會穿的粗布麻衣,將一頭烏發用四方頭巾束起,又特意用碳毛畫粗了眉形,貼上了山羊胡須,兩人看著對方僑裝打扮的粗野男兒形象都有些忍俊不禁。裝扮妥當後,主僕二人偷偷模模來到了位于山寨後的庫房。庫房外左右兩邊並排放著數個四腳木架用于豎立火把照明,八輛兩輪的無蓋馬車依次排列,嘍們兩人一組往返有序的從庫房內將巨大的榆木箱子搬至馬車上。尉彰依舊是那一身窄袖黑衣,雙手負後站在庫房前,謝汐陌和青瑤躲藏在不遠處的楊樹後,光影迷蒙中只能影影綽綽看見他不甚清楚的側臉。
「小姐,我們怎麼混進去啊?尉大哥可也不是好糊弄的。」猶帶寒氣的四月天凍得青瑤有些瑟瑟發抖。看著來來往往的眾人由尉彰親自指揮忙中不亂,她心里有些發虛了。
謝汐陌擰緊了秀眉,揉搓著雙手思考著該從哪里下手才能不引起注意。「我們這樣的身板混在運輸的隊伍里太過顯眼,難保不被尉彰發現,最好是藏在箱子里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躲在箱子里?」青瑤有些不可置信「小姐,咱們躲在這樹後現身都難,還談什麼躲在箱子里啊?」
「你以為我昨天在寨子晃蕩真是在玩兒呢?」謝汐陌狡黠的笑道「昨天容叔叔點算庫房時,我借機向他追問爹爹的去向,趁他不注意時早早拔了窗上的木栓子。本想是為了不時之需,沒想到現在還真派得上用場。」
她蹲借著昏暗的火光撿了塊趁手的石塊,青瑤對她的做法有些好奇,她起身壓低聲音說「咱們來個聲東擊西。呆會跟緊我動作利索點,我們沒有多少時間的。」
青瑤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崩緊著身體好不緊張。謝汐陌掄圓了胳膊將石塊用力扔向遠處,她之前勘查過地形,知道那一處有塊無字石碑,她扔的準頭剛剛好,凌晨的寂靜清冷將這一聲不太清晰的撞擊輕飄飄的傳了過來,謝汐陌屏息等待著,尉彰猛然轉身目光如炬盯著發聲處,抬箱的眾嘍也是為之一頓。
「你們在這看好這些箱子,杜里,陳剛,你們隨我上前去看看。」尉彰警戒的下令看守,這些都是搶奪而來的貨物,雖說鬼雄寨內防守森嚴,但現在是非常時期,凡事都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謹慎些好。尉彰等人前去查看,留置看守的嘍紛紛抽出馬車下藏匿的刀劍嚴陣以待。謝汐陌抓緊時機拉著青瑤,借著尚黑未亮的天色繞到屋後,推開那扇拔了栓子的窗戶,借著青瑤的力量先爬上了窗,再趴在窗上拉著青瑤連拉帶拽的一同進了屋。兩人一陣忙亂都有些氣喘吁吁,謝汐陌顧不得休息將箱子一一翻看,她們必須趕緊找到藏身之所,不然等尉彰回來事情敗露後少不得一頓責罰,以後想要下山更不可能了。她一連打開好幾個箱子,可里面裝的都是瓷器字畫,滿滿的堆積一箱哪還容得下她們。
正當她急的滿頭大汗時,青瑤低抑的聲音急急叫著她「小姐,你看,這里有兩個箱子裝的是布匹綢緞,我們可以躲這兒。」謝汐陌湊前一看心中大喜,果然,那是兩箱華麗精致的綾羅綢緞,其中不少鮮亮的好料子爹爹都給了她裁制新衣裳,看來這些是用將剩余的布料才拿下山的。謝汐陌讓青瑤搭著手先進箱里躲著,關上箱子後為防走散還特意在箱子上劃了條淺淺的刮痕。一切就緒後,屋外傳來尉彰聲音「沒什麼事,大家繼續,我們一定要盡早起程。」
「是,尉公子!」眾人齊聲應道,一陣鏗鏘刀刃之聲後響起紛沓而至的腳步聲。謝汐陌心里暗叫不好,連滾帶爬的翻身入箱合上箱蓋。
有人一左一右抬起了箱子,謝汐陌蜷縮著身子適應著陡然失去地心吸引的搖晃。一人粗聲粗氣罵咧著「媽的,抬了這麼多箱,就數這個還有點重量,莫不裝的是金銀珠寶吧?」
另一人回嘴說道「你就老老實實干活吧,這里面裝的什麼與你何干,再多嘴被尉公子听了罰你幾十大棍的信不信?」
先前說話那人訕笑兩聲也不再言語,謝汐陌透過縫隙看見少許光亮就知已是到了庫房外,接著就被一股大力拋抬放上了車,因為慣力使然後腦與箱子相撞疼得她 牙咧嘴。她強壓下驚呼出聲的沖動,模著後腦勺暗自月復誹道「真是兩個莽漢。」
謝汐陌豎著耳朵听著外面的動靜,約莫過了片刻功夫,一道沉穩力勁的聲音向尉彰稟告道「尉公子,貨物已裝帶好,我們可以起程了。」
「好。叫兄弟們警覺點,這次任務不能有任何差錯。」與平日里同謝汐陌言笑晏晏的尉彰不同,此時的他無形中透露著一股威嚴,尉彰的另一面卻突然驚醒了謝汐陌,是啊,尉彰已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那平時同她嘻笑怒罵時的好脾氣,究竟是遷讓還是忍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