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殤 同做天涯無家人

作者 ︰ 鄀唯

對于自己的廚藝,顏瑾是信誓旦旦。雖然她是顏氏千金,但在外讀書的時候也沒少開小灶,所以做點飯炒點家常菜根本不在話下。只是到了穆言卿的廚房後,言瑾就頓時信心全無了。

巧婦難于無米之炊。廚房里除了鹽和油,基本沒什麼佐料,更別說味精和醬油了。最可悲的是廚房里只有不知名的素菜,兔子才吃的東西,教她如何施展廚藝?

做菜沒有靈感,顏瑾索性坐到一邊,托著腮慢慢想,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而外邊的穆言卿就納悶了,不是說要做飯犒勞他嗎?怎麼半天也沒個反應?穆言卿正想著,就听到廚房里傳出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音,穆言卿臉色黯了黯,顏瑾這是打算拆房子吧?

顏瑾在廚房轉了轉,最後將目光鎖定到一排瓶瓶罐罐上。既然擺放在廚房里,那罐子里盛的應該是配料。

顏瑾挨個嘗了嘗罐子里的東西,心中不由一喜,罐子里盛的的確是配料,雖然味道不正,卻也能將就著用。

穆言卿踱步到飯桌前坐下,顏瑾能做出滿桌秀色可餐的菜食倒是出乎他的預料,沒想到她笨手笨腳竟還有這樣的廚藝。

穆言卿拾筷拈了一口。

「怎麼樣?」顏瑾湊到穆言卿跟前問。

「菜可比你順眼多了」

「……」

顏瑾無語的退身坐下,對穆言卿就不能姑息,竟然拿她和菜相比,早知道就應該在菜里放點藥毒死他。

「你……干什麼?」穆言卿突然撫上顏瑾的臉,顏瑾不由臉一紅,木木的問。

「這樣就比菜順眼了」穆言卿邊用衣袖擦拭顏瑾臉上的鍋灰邊說。而顏瑾下一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臉不由地更紅了幾分,忙低頭扒飯。

穆言卿看著被蹭黑的衣袖莞然笑笑,再看到顏瑾紅得快滴血的臉,面上的笑意不覺更濃了些,她也會有害羞的時候麼?

顏瑾認真低頭扒飯,顏瑾對于剛才的事還心有余悸,誰讓她自個兒想多了呢?而穆言卿卻是吃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故意弄出點兒聲響。顏瑾這回可是不敢貿然輕舉妄動了,只能對穆言卿的行跡視而不見,誰讓她剛才丟臉了呢。

夏天,空氣一天比一天燥熱,夜晚也來得越發遲。但夜幕降臨前的日落余暉卻是別致的景致。

穆言卿立在竹樓上,看著坐在秋千上晃蕩的顏瑾,不由一笑。如果顏瑾不說話,倒是頗有窈窕淑女的韻味。

顏瑾雙腳一前一後的搖擺著,頭斜斜倚靠在秋千藤蔓上。在秦朝呆得越久,顏瑾越發想念二十一世紀,在哪里她有她的親人,可是她該怎麼回去呢?

「言卿,你有家人嗎?」顏瑾轉頭問穆言卿。

穆言卿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早就沒有了」。

穆言卿說罷就轉身避開顏瑾的悲憐的目光。他是那麼的驕傲,即使他失去所有,成為世界上最落寞的人,他也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穆言卿抬頭看向被余暉染紅的天邊,久違的心痛襲卷而來……

家人?那是多久不曾听到過的一個詞匯?從贏政的野心逐漸膨脹的那一刻起,他的國與家就已經岌岌可危了。

他的家,被破,他的家人,被誅。他淪落為山野村夫,他背負的仇恨心痛,都是贏政一手造成的。

贏政……

穆言卿漸漸握緊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顫抖著。

顏瑾雙腳點地,起身走到穆言卿身邊。

犀利而憂傷的眼楮,憤怒與痛心的蹙眉,孤寂而倔強的身影……這還是平日里嘻皮笑臉、專門戲弄她的穆言卿嗎?

現在的樣子才是穆言卿的本來面目吧,他原本就是如今的樣子,卻習慣了用笑掩蓋一切。

「我不是同情你,在這里我也沒有家人」顏瑾怔怔道,現在的穆言卿真教人心疼。

穆言卿苦笑,原來他們是同病相憐。

顏瑾與穆言卿並肩站著,看著一點一點沒落的夕陽。眼楮雖然看的是夕陽,心中卻是無盡的悲傷。

也許生在這個朝代的人本來就是不幸的,雖然這個時空里沒有顏琬,沒有秦子揚,但至少她牽念的人都好好的活著,而穆言卿卻什麼都沒有。

「言卿,那以後我做你的家人吧!」

「你還想賴著不走啊?」穆言卿低頭看向一臉嚴肅的顏瑾,語氣里又恢復了平日里的痞子氣。

「對呀,我還就賴上你了」顏瑾故作輕松的朝穆言卿道。穆言卿這回沒有接話,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而心里卻掠過一絲溫暖,即使知道顏瑾只是在安慰他,他也情願把顏瑾剛才的話當一回真。

「明月丫頭,你不會是愛上我了吧?」穆言卿見顏瑾沒有再開口說話,又開始調侃顏瑾。

他什麼時候喜歡調侃顏瑾了?穆言卿苦笑,看來他真的是孤獨久了。

「誰愛上誰還不一定呢?」顏瑾反駁穆言卿,說著就伸手攀上穆言卿的肩。

「是嗎?」穆言卿順勢伸手攬上顏瑾縴細的腰,顏瑾一愣,正想抬手掙月兌反而被穆言卿的另一只手扣住了反抗的雙手。顏瑾掙月兌不了穆言卿的束縛,只能眼睜睜看著穆言卿逐漸靠近的臉,顏瑾此時懊悔不已,臉也木然的紅了,早知道就不戲弄穆言卿了,真是偷雞不成反失把米。

穆言卿的臉越來越近了,顏瑾慌亂的閉上眼楮不看穆言卿,心里想著,如果穆言卿敢亂來,就張嘴咬他。

穆言卿瞧著顏瑾漲紅的臉頰,不禁好笑,他不過是禮尚往來而已,誰讓這丫頭不知死活的挑逗他呢?

穆言卿剛想放了顏瑾,卻突然瞥見顏瑾薄如紅櫻嘴唇,心里不由泛起一陣漣漪,身體也不由燥熱。原本只是想戲弄顏瑾一番,而此時卻改變了初衷,他真想嘗嘗如櫻似蜜的紅唇,那該是一種怎樣誘人的味道?

穆言卿漸漸拉近與顏瑾的距離,突然理智襲上他的心頭,他不能這樣自私,依他現在的處境,給不了顏瑾任何承諾。

穆言卿倏地松開了雙手,在顏瑾額頭上彈了一指,「想什麼呢?」

「誒呀」顏瑾吃痛的瞪著穆言卿,不過心里總算松了一口氣,還好穆言卿是君子。

穆言卿將顏瑾的反應盡收眼底,不禁微微皺起眉頭。想來他長得也算風流倜儻,偏偏顏瑾還擺出一副「死里逃生」的樣子,難道她就如此不情願讓他親?

想著穆言卿就白了顏瑾一眼,真是有眼無珠。

顏瑾笑著接納了穆言卿的白眼,至少現在她能確定穆言卿沒有喜歡上她,只要不被喜歡就行,反正她遲早是要離開的。

與其喜歡了又不得不離開,還不如從未喜歡過。

這樣,對誰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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