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陽光明媚的一日。
推開窗欞,就有一股暖流貫入,陽光正好,淺淺的灑下一片金黃。
「穆言卿……」
沒有回應,耳畔只剩竹林沙沙作響。
顏瑾躡手躡腳的將耳邊貼上門扉,再喚一聲。
還是沒有回應,屋子里靜悄悄的,只有風吹竹葉的聲音在空氣里回蕩……
顏瑾蹙蹙眉,看來穆言卿真的不在逍遙居。不會是尋花問柳去了吧?顏瑾臉色沉了沉,昨兒還覺得穆言卿是君子呢?怎麼今兒就把他往壞處想了呢?
不應該。
顏瑾攀上秋千捋了捋頭發,她當真是想多了。不過古人當真是古人,神神秘秘的。就沖穆言卿神秘的樣子,顏瑾就起了好奇。
顏瑾瞅著漸漸高升的太陽,抬了抬眼皮,當下就做了決定,如果穆言卿再玩兒神秘,就跟蹤他。
這個想法只在顏瑾心頭一閃而過,不過還真提醒了她。離開將軍府已經好幾天了,還不知道李遙的反應呢,不告而別可不是她的風格,得找個機會去給李要報個平安。
顏瑾想想,便堅定了跟蹤穆言卿的決心,等腳完全好了就行動。
顏瑾又仔細斟酌了一番,一拍腦袋,跟蹤也得有準備不是。
顏瑾正想著,穆言卿就出現了。顏瑾扯著嘴角沖穆言卿笑笑,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穆言卿瞅瞅掛在秋千上的顏瑾,饒有興趣的走到秋千旁邊,不知道這丫頭又想干什麼。
「明月,難得見你這麼早起」
「早嗎?都日上三竿了」顏瑾瞟了穆言卿一眼。再早也沒你早吧,還怕她早起,莫非當真有什麼新奇的秘密?想著,顏瑾的興致又高漲了幾分。這輩子還沒干過跟蹤人這種事兒呢,想著都教人興奮。
穆言卿白了顏瑾一眼,她還知道日上三竿吶?
顏瑾沒再理會穆言卿,尋了個機會扛了把斧子就鑽進了竹林,穆言卿離開逍遙居都是悄無聲息的,得掛個鈴鐺提醒她才行。不過掛鈴鐺太招搖過市了,估計穆言卿一瞅就能發現她的意圖,所以顏瑾打算改鈴鐺為風鈴,反正都會響,也只是造型有點差異而已,只要在風鈴上拴個線頭扯在門上就可以了。
風鈴做起來比秋千容易,至少顏瑾是這麼認為的。
顏瑾端詳著手里剛做好的風鈴,心中激動不已,原來她還有這天賦呢,以前怎就不知道呢?
風鈴掛在竹樓,顏瑾一扯線頭,便是一陣清脆的叮當聲。
幾天一晃而過。
顏瑾听著風鈴的聲音,穿了衣服就偷偷跟上了穆言卿。下了竹樓還不忘回頭看看風鈴,瞧她多聰明,跟蹤都跟得這麼專業。
顏瑾一路尾隨穆言卿,不知不覺就跟到了鬧市。秦朝縣制森嚴,市區開張都有明確的時間限制,所以此刻街頭巷尾頗為清冷。不過人少了更容易跟蹤,要是人山人海才是挑戰呢。
顏瑾真暗自慶幸,瞥眼便見穆言卿閃身到一條小巷。穆言卿步伐不慢,所以顏瑾當即便跟了去,可進到巷子里哪里還有穆言卿的影子。
顏瑾在心里罵了穆言卿千百遍,明明已經發現她了還裝著不知道,明擺著把她當猴耍。
「還說你沒愛上我,看來你是離了我不行啊……」穆言卿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顏瑾身體抖了抖,看來穆言卿果真自大,不僅自大還自戀。顏瑾轉身狠狠瞪著穆言卿,只會說風涼話。
「別用這麼惡毒的眼神看我,知道你無聊,這不是還帶上你了麼?」說罷,穆言卿還用一副嫌棄的眼神瞅著顏瑾。
「你……」顏瑾手指著穆言卿,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明明就是她理虧,還說什麼呢?不過瞧著穆言卿無辜至極的眼神,顏瑾就來氣。知道她無聊還故意不帶上她,非得她親自出馬,這不是成心的嗎?
「去是不去?」穆言卿打掉顏瑾的手,他這輩子還沒被人指過呢。
「去,怎麼不去」顏瑾沒好氣的說。她來都來了,還能讓她無**而返?
「走吧」穆言卿痞痞一笑,這小女子真是有趣。
顏瑾噘著嘴,忙跟上穆言卿。只是不知道要去的是什麼地方,不過看穆言卿謹慎的樣子也知道肯定值得一去。
眼前是一座頗為簡陋的房子。
斷亙殘瓦,風雨飄搖。用這兩個詞來形容,再貼切不過。
一堵厚實的泥土圍牆將房子與偏僻的小巷隔開,門扉是笨重的楠木門,雖是楠木卻已盡顯滄桑,門扉上方沒有牌匾,倒是掛著一個燈籠,燈籠上隱隱約約寫著兩個字——草堂。
顏瑾轉眼看向穆言卿,他應該沒病吧?正想著,一股濃烈的草藥味就從院門內溢出院門外。顏瑾不適應的聳聳鼻子,用疑問的眼神看向穆言卿。
「進去就知道了」穆言卿說著便抬手推開門扉,也不用敲,反而好像是這里的主人一般。
顏瑾越發疑惑,便緊隨其後,舉步靠近草堂。
一股更濃烈的藥味隨著門扉推開的瞬間撲鼻而來,顏瑾擰了擰眉,這藥是為誰準備的?穆言卿不是沒有家人了嗎?
一連串的疑問突然涌上心頭,顏瑾剛想一問究竟,就看到院子里還有其他人。一個續著胡子的老者,一個年紀尚幼的孩童。
老者身板消瘦,半長的頭發綰在頭頂,用一根木削的發簪固定住。老者年紀四五十左右,算不得年邁,只是素淨的長衫和續著的胡子給人一種年邁的錯覺。乍一看老者的裝束,頗有仙風道骨的氣質。
此時老者正手拈胡須瞅著一本書,除了听到有人推門進來的時候瞧了一眼顏瑾外,就再沒有了別的動作,目光卻是死死盯著手上的書。
顏瑾扯扯嘴角,這老頭和穆言卿還真是般配,一個成天只會打擊她,一個對她是愛理不理。完全相反的兩個人,果然般配。
另一邊的孩童約模有十五六歲,現在正在爐火邊煎藥,一邊搭火一邊扇扇子,一副盡職盡責的樣子。
顏瑾掃視完院子里的人才觀察起院子的格局。院子與一般小戶人家的院落相差無幾,只是眼前的院落稍稍破舊了點而已,雖然破舊,卻是極其的干淨清爽。院落里排放著不少竹編的篩子,篩子里均盛著各種各樣的草藥,顏瑾猜想應該是要把草藥都晾干。
環視完整個院落後,顏瑾覺得尷尬了,好歹也幫忙介紹一下嘛,她又不是空氣,又不是透明的,干嘛裝作看不見她?顏瑾狠狠瞪了穆言卿一眼。
穆言卿抿嘴一笑。平時見慣了顏瑾對他張牙舞爪,現在倒是安靜了。
「老頭,別故弄玄虛了,這書你都翻了多少遍了?」穆言卿沖著老者道。
「臭小子」老者嗔了穆言卿一眼,說著就反手將書扔向穆言卿。
一旁的煎藥的孩童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許是對兩人的相處方式早已習以為常。而這邊顏瑾卻是再次扯了扯嘴角,剛才還一副仙風道骨、得道高人的模樣,一轉眼就變成了頑童。顏瑾撫撫額頭,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顏瑾踱步到穆言卿跟前,穆言卿手中的書果然是醫書,不過看著很舊,外殼還破了皮,也不知道被蹂躪過幾遍。
「小子,這就是你給我找的徒弟?」老頭瞅著顏瑾對穆言卿說道,語氣里透著不滿,目光卻不停地打量著顏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