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阿威迎面走來,神色緊張︰「你怎麼上去了?老板說不許任何人上去啊。」
賞明錫心想你怎麼又出現了。
「我上去跟有晨哥哥說聲再見啊,你剛才也看見了我們這麼熟。我說你這人做事怎麼就這麼死板呢。」賞明錫實在是忍不住了,這人就是老板怎麼說他就怎麼做,一點也不會變通。
「老板跟他幾個朋友在上面商量公司的事,是不允許人上去的。」阿威眉頭一皺,氣勢洶洶,好像要把賞明錫架去見官。
「他們在上面說要緊事情,我又不知道,他們肯定讓人在下面看著吧。啊,不會就是你吧。那你應該當班的時候又到哪去了?」
「這……」保安頭微微一低,不說話了。
「看在今天本姑娘心情還不錯的份上,那就不告訴有晨哥哥了。下次注意一點噢。」賞明錫頭一甩大搖大擺地走開。
「那個……」身後傳來一個柔弱的聲音,賞明錫轉過身來。是男黛玉。
「你怎麼了?」阿威看到鍵盤手主動找賞明錫,面色驚訝。
他捧著一把電子琴看著賞明錫︰「能不能幫我,調一下音。」聲音一個字比一個字輕。
「她懂什麼啊,我剛才給你弄了半天都沒弄好。」阿威揮揮手。
男黛玉的聲音竟如此細婉,賞明錫很開心。她杞人憂天了,上天並沒有關上他的門。她是很樂意給他調音,但是看到這個保安也跟了過來,還說她什麼都不懂,賞明錫眼珠使壞的打了個轉。
賞明錫笑笑︰「琴給我我幫你調。」
「哆哆哆哆」,賞明錫不停按動著琴鍵,仔細听著音色,一看神情就是專業的。阿威也是眼楮不眨的盯著她。一般人听音色來調音,都是要求周圍安靜,包括自己也不能發出除了琴音之外的聲音,可是賞明錫不同,也許她就有這一種與生俱來的本領,或者說是從小燻陶也好。
「阿威同志,你剛才說你應該上班的時候擅離職守?」
「我,我剛才看到小天他很,很不開心,才去幫他的。」保安辯解到。
「那也還是擅離職守啊。」真看不出這五大三粗的保安還會關心人,「你怎麼對他這麼好,你們是兩兄弟嗎?」
男黛玉急忙說︰「不是,不是。」
「我看也不像,你長得那麼清秀怎麼會有那樣的哥哥。」
「都是同事,同事之間就不能互相幫忙了嗎。」阿威似乎有點臉紅了。
「我剛才听這音色只是有點差,估計被你踫了之後完全不對了。」賞明錫得理不饒人了,「一開始說的大道理一條條的,什麼規矩啊制度啊,結果自己應該做的就不做了。沒關系,有晨哥哥問起來我給你作證,你是助人為樂幫人家修樂器。」
「別說了。我,我下次知道了。」阿威神色更慌張了。
「幫人家修樂器怎麼就這麼積極了,人家又不是女孩子,你還這麼獻殷勤。」賞明錫還有一肚子的話,可一看到阿威微黑的皮膚竟也透著紅,一旁的男黛玉白淨的臉成了豬肝紅,想想還是點到為止算了。
叮叮咚咚的琴聲在跳躍著。
「好了。現在你再彈一首就完美了。」賞明錫把琴還給男黛玉。
琴套上放著幾張曲譜。賞明錫拿起來哼唱。旋律緩慢而扣人心弦,每一個調都直入人心。就是剛才的那首曲子。
賞明錫看到曲譜下方的作詞者和作曲者︰「你叫郁天?原來你既填詞又作曲?你太厲害了。」
小天被說得羞紅了臉︰「你叫我小天吧。」
調個音就能打開一個容易害羞的男孩子的心扉?賞明錫懂的,音樂給予的共鳴就是這麼強大。
「小天?」
「恩。」郁天笑了,身形很單薄,但是笑容卻很厚實。
「下次還有問題的話再來找我。」
「恩。」好像意識到自己說了很多話,郁天背起電子琴轉身跑開。
賞明錫看看郁天跑遠的背影,再看看阿威,笑容瞬間收回來,正打算走,阿威忽然說了一句,「謝謝你。」
「你替他說啊,你是他什麼人啊。」賞明錫賊笑了一下。
「我,你人好所以感謝你。」阿威結結巴巴,想表達感謝又不知怎麼說合適。
「不就調了個音嘛」賞明錫背上書包。
「那個……」阿威吞吞吐吐的,看似很不情願,「今天對不起了。」
「好了好了,算了。」賞明錫擺擺手,心里嘀咕著一個大男人這麼不干脆。
「這幾天老板不在,都是汪老板在管我們,他對我們很嚴的,他說了什麼我們都要完全做到。所以今天對你太不禮貌了,你,你不要在意啊。」
「你們老板出去了多久啊。」難得阿威肯這樣低聲下氣,可賞明錫忽然驚覺,剛才有晨也說了他出差了,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勁。
「他出去談生意,大概半個月吧,今天剛回來。」阿威很老實地回答道。
賞明錫倒吸一口氣,怎麼會這樣!
那個晚上不是有晨哥哥那會是誰?這應該怎麼辦?誰來告訴她?
賞明錫神情有些茫然,緩緩走出這個幾天前給她帶來一個不同尋常的遭遇的場所,後面的保安還說著「抱歉」、「再見」之類的話,賞明錫顧不了了。
走出門的時候,被迎面進來的人撞了一下,也許心里有事,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賞明錫轉過頭去,那人也剛好轉過頭來,兩人對望了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各自轉身,各走各的路。
路邊的小花已急急地盛開,春天的氣息已然濃重,沒有什麼能阻擋地了她的步伐。在小城的某一處,這個春天最美的一朵花已含苞待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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