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暗沉沉的一片，烏雲從早上一直徘徊到下午，就是不肯散去。♀最後一節課，學生們一直往窗外看，還有個學生自言自語道，「千萬別下啊，等我回到家再下，拜托了。」不料說的聲音有點大了，引來一陣笑聲。還好到放學都只是烏雲的聲張作勢，只不過氣溫驟降，所有人都聳著肩加快腳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自從上周家訪過後，李老師這幾日對賞明錫特別關注，難題重點都會問一下賞明錫懂了沒有，放學後也被留下開小灶。這天看天氣異樣，李老師沒說幾句就讓賞明錫回家了。昨天黛青出院，盡管烏雲密布賞明錫心情還是愉快，一心想著趕緊回家。出院時林醫生還是那幾句，要多陪母親，按時吃藥。看來林醫生也得了跟李老頭一樣的病，以後要叫林老頭了。
一出校門，就看到一群男孩子聚在馬路對面，也一眼就能看出哪個是為首的，陳有曦這點氣場還是在的。
「有曦，你們這麼在這里干嘛？」賞明錫穿過馬路，疑惑的說。
「在這里等你。」陳有曦很簡潔的回答道。
賞明錫一臉不解︰「等我？去看阿龍？」
「差不多。」有兄弟在旁邊的時候，有曦同學說話干淨利落，收起對明錫的好感，酷勁十足。
「去看就是去看，不去就是不去，什麼叫差不多？」賞明錫越發難以理解，而且干嘛還說在等她？「我回家去了。代我向阿龍問好。」
「明錫，今晚跟我們一起吃飯。」又是一句命令。
「你看看現在的天色，你們想邊淋雨邊吃飯？我家里還有事我先回去了。」賞明錫說完就想往前走。這次吃頓飯人怎麼那麼多，熟悉的那幾個都在，還有幾個見過面的，還有些完全不認識的。
「明錫……」陳有曦拉住她。
「有曦！」一個瘦長的男人摟著一個嬌小的女孩走過來。
「家里什麼事這麼重要，有我出院那麼重要嗎？」男人油腔滑調。
賞明錫定楮一看，這不是阿龍跟那個沈怡嗎。
「阿龍你怎麼出院了？醫生不是說還要觀察幾天嗎。」
阿龍沒有回答，跟眾人一一打了招呼︰「謝謝各位，給我阿龍出院接風洗塵。」沈怡在一旁一直顧著笑，甚是甜美。
「可以啊，不僅沒死還活蹦亂跳的，龍哥就是身體好啊。」
「那是，不然龍嫂怎麼會跟他呢。」
「怎麼樣啊阿龍，醫院里躺了幾天關節還能動吧。」
眾人上前拍拍阿龍以示招呼。
「有曦，差不多了吧。」阿龍看看時間，對陳有曦說。
陳有曦點點頭︰「出發吧。」
眾人紛紛跟上。
「我今晚……」賞明錫惦記著母親，還是想推月兌。
阿龍轉過頭來︰「明錫，我住院都不住了來跟大伙吃這頓飯，你不會連這個面子都不給吧。」
「我……」話在口中卻難以說出來。
阿龍這一轉頭，賞明錫看清了他臉上的刀疤，應該是那天被人砍傷的。結痂還未月兌落，像是一條毒蟲盤踞著他的臉頰。
阿龍狐狸般的眼楮里透著光，似在醞釀著什麼。
賞明錫不由得感到一陣不安。
這時走在最後的沈怡一下子挽住賞明錫的手︰「明錫姐姐，我們一起去吧。」
聲音可愛又熱情。♀
賞明錫被拉著往前走，話是說不出口了。她抬頭看看天，烏雲翻滾，怎麼還不下雨！
小城的中心，有一條江穿過。它有個如傳說般美麗的名字，謠江。
一伙人就在謠江邊上的夜市里。
天色已黑，烏雲仍未散，而夜市里一排燈火就照成了白天。不明不暗的視覺，正如這冬天與夏天的過渡，不冷不熱的氣溫。
兩張大圓桌上各式菜肴泛著油光，讓人垂涎欲滴，空的滿的啤酒瓶堆成了一片小樹林，長的短的香煙尾巴成了樹林的養料。
賞明錫沒什麼胃口，隨便吃了幾口，有一句沒一句搭著。一旁陳有曦剛吹完整整一瓶啤酒，坐下來輕聲問︰「你還要吃什麼，自己去點。」
一股酸濃的啤酒味。「我吃飽了。」
陳有曦知道是強拉她過來，見她沒精打采也不說什麼。
除了賞明錫，其他人都是激動非常，大聲吵著喝著。另一邊的沈怡每每要她喝酒總要撒著嬌說不會喝，說自己是一杯倒，都是阿龍來解圍。可有了沈怡之前的欺騙在先，賞明錫總覺得她在說謊。
酒過三巡，大家臉上都是吃飽喝足的表情，攤坐在椅子上胡扯著鬼話。
對面誰說著︰「現在是休息時間，待會我們還要大干一場呢。」
還有下一場？不容賞明錫發問，手機響了。
賞明錫一看，是顧洽航。
「我去接個電話。」她跟有曦說道。
「喂。」賞明錫接起電話。
「來我地方。」顧洽航的聲音響起，沒有問候直接突出主題。
「現在？要下大雨了啊。」賞明錫用商量的語氣說。
「是的。」
「那現在還要過來？」
「不要讓我再說一次。」
「我知道了。」賞明錫知道沒有選擇，沒有發出聲音的嘆了一口氣，答應了。
不知不覺走到了謠江邊上。
夜晚下的江水，沒有月光，而是烏雲的映襯，顯得黑漆漆。隨著風，吹出無數道粼紋。
江邊上有人鍛煉身體，有人遛狗，還有一群少年在玩著滑板。總還是有人不畏懼這將至的暴雨的。
顧洽航沒有多余的話，直接給出了他的命令，一個賞明錫不得不順從的命令。不同于陳有曦，有曦同學說話是帶感情的，而他，仿佛對待一件物品，冷冰冰的。
而就是對一個視她為物品的人，她獻出了自己的身體。這幾天，他一個電話，她就奔赴他家，滿足他的需求。她明白了包月的意思，只要他想要，她就要給。一次又一次，越來越骯髒。
身後有人走過來，因為冰涼的江風讓她覺得有點冷，而身後有個不那麼冷的感覺在逼近。
她轉過身，好像好幾次轉身，都看到的是這張有點秀氣又有點張狂的臉。
「誰的電話？」陳有曦問道。
「朋友的。你怎麼過來了？不跟他們繼續喝酒了？」
「來看看你。打完電話可以過去了，這邊多冷啊。」陳有曦說著邪邪的笑著。精神還是依舊好，是在準備著剛才說到的下一場？
賞明錫遠遠看到大家起身，︰他們都吃好了，我們過去吧。」
「都吃好了？」陳有曦也轉過頭去，看著走過來的眾人，滿意的笑了︰「不用過去了，我賬都付好了，還包括他們手上的東西。」
眾人在黑暗里走過來，一伙人浩浩蕩蕩，一個個高大的身影把這漆黑的夜色撐的滿滿的。
走近了，賞明錫終于看清了他們手上的東西，這是……
棍子、鐵錘，還有，刀。
他們要干什麼！
賞明錫倒吸了一口冷氣，「有曦……」
「不要怕，你在我身後就可以了，我會保護你的。」盡管陳有曦說話的聲音踏實又讓人放心，可賞明錫面對著一群手上操家伙的男人，如何冷靜下來。
「你們要干什麼！」她問。
沒人回答。
阿龍站出來，狠狠說道，「那人叫範文杰，手下也不多，但個個能打。每周這個時候都會來這里玩滑板，兄弟們準備好了嗎？」
「干死他們！」
「範文杰死定了！」
阿龍最後一聲怒吼，一指岸邊玩滑板的幾個人︰「就是他們！」隨即沖鋒上去，看準帶頭的扭打起來，其他人跟著沖上去，一瞬間江邊變成了搏斗場。賞明錫看著心跳到了嗓子眼，嘴張的大大的，她該說什麼嗎？讓他們別打了，發不了聲。她該做什麼？勸架嗎，身體怎麼動不了！
對方一個人殺紅了眼，看到賞明錫一個女孩子驚慌失措的站在岸邊，他怒目圓瞪得沖過來，拳頭握得緊實向她揮來。
「啊！」賞明錫一聲尖叫。一陣風吹來，她沒有受傷。剛才的威力讓她後退了一步，差點掉入江中，她緊緊抱著柱子。裙子隨著江風起舞。
是有曦。
陳有曦接下了那一拳。
等到賞明錫看清這一切，那人已趴在地上。陳有曦還不忘重重踢他兩腳。
眼前一片慘烈，地上躺了一片，剩下的人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使勁全身力氣想致對方于死地，喊叫、慘叫不絕于耳，听的人心里毛骨悚然。
忽然間賞明錫感到臉上身上濕濕的，是眼淚？還是血水！
都不是。
賞明錫猛一抬頭，天上猶如萬劍刺下，很快，周圍都是水汪汪一片。
老天你終于肯落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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