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明錫又揉揉眼楮,不再讓剛才淚水的殘留模糊視線。直到雙眼恢復清晰,她打開門走出家中。
漸黑的街上唯有路燈支撐著一絲光明。黑暗吞噬了白晝,如同無助侵襲著賞明錫。夜晚空無一人的大街,反倒不覺得詭森了,是不是在這漫長又快速的墜落的過程中,已跟這深不可測的黑暗融為一體了。
潮水打在高高的岸邊,浪花的聲音也在夜色中變得空洞。還沒走到江邊上,就已經感受到了臨水的寒冷。不知不覺賞明錫就走到了謠江。這里安靜平和,或許能讓她平靜下來,為她的將來做一番打算。
這時候遠處傳來兩個不協調的聲音。
「哈哈哈,這筆錢賺的真痛快,走,帶你見識見識去。」兩個邋遢的身影由遠及近。
「謝謝老大!嘿嘿,出來混就得跟著黃老大。」一個雞賊的聲音滿是諂媚。
「你這小子還不錯,以後機靈點有你好處的。」
「老大你快看,這不是那個店里的妞嘛。」
黃老大定楮一看,色迷迷地笑起來。
「小妞一個人啊?」
賞明錫老遠就听見這兩人一唱一和,破壞了這原有的寧靜,直到這二人走近她才認出,這個黃老大就是這幾天晚上帶著一群混混來甜品店里搗亂的男人。
她扭頭裝作沒听見。
「小妞別走啊。」
遇到這群地痞流氓不走還能怎麼樣。
賞明錫加快了腳步。
「一百,兩百,三百,你來幫我數數這有多少錢。」黃老大撕扯著嗓子,將一捆錢遞給一直在旁邊跟著的小弟。
一張張鈔票摩擦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賞明錫不由放慢了腳步。
「老大您一個晚上就賺了萬把塊錢呢!嘿嘿嘿。」
這種人一個晚上都能有這麼多錢,他是怎麼做到的。算了,別去想了,他的方法她一定用不來,走這麼慢是想他會把錢白送給自己嗎?別做夢了。
賞明錫雙手j□j口袋,剛想加快腳步。後面又傳來一句話,隨著江風迎進她的耳朵里。
「小妞,你想不想要這些錢啊?」語氣里滿是猥褻。
賞明錫走不動了,她現在最缺的東西就在身後。
黃老大看到賞明錫停下了腳步,得意的笑了起來:「只要你今天晚上乖乖听話,這疊錢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繼續走!繼續走!賞明錫挪不動自己的雙腿。不許轉身!不許轉身!她的身體不听使喚的轉了過來。一轉過來就看到一張笑的露出了滿嘴大黃牙的臉。
賞明錫握緊拳頭。自己根本就不是好姑娘,自從在顧洽航家門口收了他的錢開始,或者更早,沖動地跟他發生了關系,那時候,她就應該是個人見人恨的j□j,賤人了。
賞明錫痛罵著自己:「我可以全要嗎?」
黃老大一听笑的更起勁,「可以,不過晚上你可要好好努力了。」
今晚是不是今後墮落的一生的起點。
顧洽航的影子出現在賞明錫的面前,跟黃老大重了影又分開,仿佛對焦怎麼都對不準。
黃老大,顧洽航……
「不要!」她好像歷經了一次死里逃生一樣,大聲喊出了這句話。
沒錯,她是在無止境的下跌,可是她不願跌落在一灘淤泥中,讓骯髒的污點成為她的墓志銘。
「對不起,你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賞明錫搖著頭,剛才那個一定不是自己,或許被惡魔附了身,現在真身已經回來了,她要逃離這里。
黃老大上前一步︰「你說什麼?我只听到你說的第一句話,之後就听不見了。」那個小弟不知什麼時候繞到了賞明錫身後,她進退兩難。
「我不認識你。你想怎麼樣。」意識到危險逼近,賞明錫開始顫抖,她想從兩人的缺口處跑出,小弟堵了上來。
「你們放我走,我要回家。」聲音也開始發顫,她不敢想象這兩個不懷好意的人接下來會對她做什麼。
黃老大在靠近。
「救命!」賞明錫驚恐地大叫。可是夜晚的江邊會有誰來救她?
「明錫。」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這種陰冷的環境里,任何熟悉的事物都是一種溫暖,更何況,這本來就是她的溫暖。
一個高大英挺的身影走近。
「有晨哥哥!」賞明錫驚喜的大叫。
陳有晨從容地走過來,挺拔的身姿哪怕在一只猛獸面前都不遜色,讓黃老大和他小弟在氣勢上就矮了一截。
陳有晨走到賞明錫身邊,自然地摟著賞明錫︰「他們是你朋友?介紹一下。」
本就心跳加快的賞明錫被陳有晨親密接觸著,感覺心髒快窒息了。
「原來在等你男人。」黃老大嘀咕了一句,心想反正也有大把的錢,到哪里找不到妞,給小弟一個眼神一前一後走了。
見他們走遠,陳有晨放下摟在賞明錫肩上的臂膀︰「你怎麼惹上他們的。」
「那個男的帶著一群人來我們店里,讓其他顧客都不敢進來。已經兩個晚上了。」
陳有晨皺起了眉頭︰「那你……約他們出來談判的?」
「沒有啦。」賞明錫忍不住笑了出來,「我在這里遇到了他們,他們就……」
陳有晨正色道︰「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情況有多危險,如果我沒來,他們會對你做什麼誰都不知道。這麼晚了你一個人來這里做什麼?以後一個人晚上千萬別出來走。」
賞明錫緊張的把弄著手指頭,如果沒有一個人出來,沒有遇上那個混混,也不會踫到他,也不會被他擁著了。
「我出來走是因為……」賞明錫像做錯事的小孩,接受著大人的盤問。要把事情說一遍,還是隨便編一下,她不想對陳有晨說謊。
「我知道,你跟我一樣,心里太煩,想靜一靜。」陳有晨趴上江邊的防護欄
微涼的風吹著他的發梢,賞明錫感到微涼的自己心跳的很火熱。
「嗯。你喝酒了嗎?」
「你怎麼看出來的?」陳有晨驚訝道。
「那麼濃的酒味。」賞明錫害羞的笑著。
「對哦,酒味在自己身上自己卻聞不出。」陳有晨看向遠方,「不過有多少苦只有自己知道。」
賞明錫琢磨著這話的意思。陳有晨嘆了口氣︰「本來應該送你回家去的,不過很希望你能陪我一會兒,可以嗎?」
賞明錫很听話的點頭︰「我想,是你們的項目讓你煩心了吧。」
「我知道要做成一件事不容易,當初我就做好了要打一場硬仗的準備。中途會有很多坎坷,很多意料之外,但我一直相信只要堅持了就能成功。可是,現在發生的事,實在是讓我措手不及。甚至,我甚至還有過想要放棄的想法。」
「你只是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我知道你不會放棄的。」
賞明錫的話更加堅定了陳有晨的決心︰「對,我不會放棄的,何況已經是付之于行動的夢想。會有一天,我會看到我的夢想,從這片土地上破土而起。」
陳有晨的說話很有感染力,能將希望與夢想說的生活。
吹吹江風,听他說話,感覺很好。
而後,陳有晨好似下了重大決定一樣,又說︰「明錫,如果我告訴你,在拆遷的時候,是我下的命令讓推土車強行推倒他們的房子,你會怎麼看我。」
「我會覺得你是一個唯利是圖,不顧他人感想的商人。」顧洽航已經告訴他了,賞明錫倒沒有太多驚訝。
老人滿是皺紋的臉上淒涼的表情總會浮現在她眼前。每個人都有一處不為人知的陰暗面,身旁的這個也不例外。
「我們回去吧,已經很晚了。」
「我送你。」
一想到黃老大的後怕,賞明錫跟著他走上大街。
美麗的謠江會不會看慣了江兩岸的故事,如果每個故事匯聚成一滴水的話,那今晚的謠江是不是又融入了兩滴泥濘呢。
陳有晨見賞明錫還留戀著謠江︰「很喜歡這里嗎?」
「喜歡啊,覺得這里很安靜,能放松心情。」賞明錫跟上陳有晨的步伐。
「確實,壓力越大,越是不能讓自己太累。那天在九峰山莊,我們連夜趕策劃,有個朋友負責測算,任務最重,但做了一半他一定要出去走走。回來後他說他在樹林里遇到了天使,再做起來的時候就快速了很多。放松心情還是有必要的。噢,那個朋友叫顧洽航,你應該認識了吧。」
顧洽航,確實認識。
「天,天使?」賞明錫不敢相信,他在樹林里遇到的是她啊,難道他說的是她?不不不,一定是她誤會了。她怎麼會跟天使沾上邊呢,更何況是在那個人眼里。
「對,他就是這麼說的。誰知道他遇到了誰,不過阿恰這個人說話就是這麼幽默熱情,不然怎麼這麼受歡迎呢。」
顧洽航?幽默?熱情?受歡迎?
賞明錫回想著那張冷冰冰的臭臉。
有晨哥哥說的是同名同姓的另一個人吧。
賞明錫臉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陳有晨奇怪︰「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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