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江一行,當務之急沒有得到解決,可心情放松了不少。這樣也好,此刻愉悅的心情就跟斷頭前最後的飽餐一樣功效。
黛青披著一件單薄的衣服在門口張望著,看到賞明錫遠遠走來,焦急地臉上終于松弛下來。
賞明錫也看到了母親的等待,跑過來抱住黛青。
「媽,對不起,我不應該說你是不稱職的母親,其實我說的是反話,你是世界上最棒最好的媽媽。」賞明錫和黛青抱得緊緊的,因為她是她最親的親人。
黛青哽咽著,「我也說了反話,以後不許一句話不說就離開我。」
月亮依舊是月亮,將它為數不多的每一絲光華,照進地上的人心中。
「你知道為什麼我對別人這麼熱情卻對你這麼冰冷嗎,因為你就值得別人這樣對你。你滿腦子想的都是錢,又想不勞而獲,你無非是想被個有錢人包養。所以你根本不配被人珍惜,不配被人當做朋友來對待,我會告訴有晨你所做的一切,你就是一個下賤的女人」
顧洽航的臉出現在眼前,正眼都不想看她。賞明錫想解釋什麼,可是說不出話來。
「你太髒了,滾出我的房間。」
擺設精致的房間,干淨白色的床單,這里是九峰山莊的套房。
她走出房間,靜悄悄的關上門。她就是一個被世界遺忘,被世界嫌棄的人。一出門就听到旁邊有人小聲商量著︰「三個毛頭小子,剛開門就攬了這麼大筆生意,真以為自己是誰。不過他們的公司倒是挺干淨的,用來過濾我們那筆資金倒是不錯。」
那兩人看到了正聚精會神听他們談話的賞明錫,剛才說話的人面不改色︰「有人听到了我們剛才說的話,你說怎麼辦?」
另一人詭異的一笑,變成了黃老大的臉,慢慢向賞明錫逼近。♀
「不要!」賞明錫從床上驚坐起。
她輕拍著胸脯,太嚇人了。還好只是個夢。
不過,也不完全是個夢。
她清楚的記得有些事真實發生過,只是當時注意力都在顧洽航對她說的話上,竟全然忘記了這件事。
她從噩夢的虛驚中恢復,看了看手機,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阿威的。難道是小天出了什麼事?賞明錫打過去。
「發生什麼事了?」
「你怎麼現在才接?」電話一接通,阿威就急急的責備道。
一听見阿威這不分青紅皂白的質問賞明錫就頭大︰「拜托,半夜兩點半,誰還守著你的電話。是小天有什麼事嗎?」
那頭傳來阿威悶悶不樂的聲音︰「小天又不理我了。」
「所以,你凌晨兩點半給我打電話就是因為小天沒理你?」賞明錫弄清了原因。
「嗯。」堅定地。
「還好我沒接!要是半夜被這種電話吵醒信不信我連夜找你拼命!」賞明錫朝著話筒咆哮。
電話一陣空白,時間久的讓賞明錫都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太激動了。
「阿威,還在听嗎?」她輕聲試探。
「嗯。」
「昨晚發生什麼事了?」
阿威三言兩語就講明了他們吵架的經過,再概括一點,昨天是他們的紀念日,小天怪阿威什麼也沒有做。
唉,聲音呆呆的也就算了,腦子也呆呆的,真想不通他是靠什麼魅力征服小天的。
「一個小時之後在大劇院門口等我,記得帶上你的錢包。」
「干什麼?」
「听我說的做就行了。事成了以後不用太感謝我。」賞明錫信誓旦旦的說。
他們不是一般的戀人,別的情侶在一起,外人會去比較他們的外貌、家境、教育背景,可他們,別人關注的更多的是他們的性別。當絕大部分人選擇了異性作為伴侶時,他們就成了這些人眼中不恥的同性戀。賞明錫以前只以為男女之間才會有火花,可自從那天在後巷看見阿威與小天的熱吻,感受到他們真摯熱烈的感情後,發覺其實只要有愛,有彼此,就足夠了。
小天是一個水做的男孩子,他有很高的音樂天賦,能創作出如他人一般細膩婉轉的音樂,有些害羞和軟弱,卻正是可以和阿威互補的地方。
阿威就是個粗人,沒有一技之長,不考慮後果,跟賞明錫一樣混著過日子,從不為將來打算。但他肯為了小天追到這里來,拿著最微薄的薪水,對小天一往情深。
他們一個視需經雕琢的璞玉,一個視笨重堅固的頑石。玉石本就是一塊,相信他們會隨著時間的洗滌而愈發美麗。那她就為他們撲去一個浪花,讓他們打磨得更加圓潤一點吧。
賞明錫哼著小曲走出門。出門前又跟黛青纏綿了一會兒。錢的問題沒有解決。路的盡頭依然是深淵,如果她在走到懸崖前還沒發現其他小徑可以逃離,那她將墜入萬丈深淵。但這條路不止有她一個人走,母親一直陪著她溫暖前行。三天時間,賞明錫用兩天時間想盡辦法,如果還是一條路到底,那是時候讓母親知道一切。黛青會作何反應她猜不到。但她是她的母親,和她相依為命的親人。
小城的大劇院美輪美奐,話劇、歌舞在這里輪番上演。有空閑和閑錢的人會來這里體會戲里的生活,而戲外,什麼人依舊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賞明錫姍姍來遲。阿威一臉慍色,臉色之差與他等待的時間成正比。
「挺準時的嘛,可是我讓你這麼早來你就不能領會我的意思嗎?」不等阿威發火,賞明錫先發制人。
阿威活活咽下了對賞明錫的不滿,思索起這姑娘話里的意思。剛才她告訴他一個小時後到就能萬事大吉,結果他拼命地在規定時間內趕到後,又在空無一人的劇院門口吹了半天冷風,竟然還被遲到的人責問。
賞明錫一指大劇院外壁上的巨幅海報,不給他太多思考時間就道︰「有想過為什麼我不讓你去公園、商場,卻要你來這里?因為今天下午有場歌劇。」說到這里,賞明錫停頓了一下,「需不需要給你科普下歌劇的含義,以免你跟他有太多代溝?歌劇是一種藝術表現形式,就是在舞台上用歌唱來表達劇情的戲劇,最初起源于羅馬,呃不,維也納,好像也不對,不過這不是關鍵。關鍵在于歌劇中的音樂因為要反映劇情的推進和戲中人物的情感,所以它是一種飽滿充沛的音樂。小天肯定能獲得很多靈感,也會喜歡這種音樂的。」
賞明錫滿懷希望的看著阿威,這下他知道怎麼做了吧。
兩人對視了一陣。賞明錫給了他幻想中的烏鴉從這頭嘎嘎飛到那頭的時間。
「你還不明吧?」賞明錫大叫,「就是讓你帶小天去看歌劇!
「人家要演出,你提前打听好,不要等他叫你去,你就準時找位置做好當他忠實的觀眾;紀念日如果你記不住,那就用筆記下來,每到這一天準備些小禮物,目的是紀念你們的感情走進了新的階段;時不時準備一些驚喜,主動去關心他,讓他知道你一直記掛著他,他才會有安全感。小天又害羞,又被動,你應該比我更了解。可這些你怎麼就想不到呢?」
阿威這次是听見去了︰「我也想給他安全感,給他依靠,可他不停逃避。」
「你想給他依靠,你以為光說說就可以了?你要讓他切切實實看到,感受到。你現在去買票,你跟售票員說‘給我兩張票’,他就會給你了?這是要錢的。你要給他他想要的,才能換回你想要的。我給了你那麼多提示現在該知道怎麼做了吧。」賞明錫瞪大了眼楮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在說著,浪費了我這麼多口水你要是還不知道怎麼做老娘現在就要你好看。
阿威徐徐走向售票處,邊看看她已通過她的面部表情判斷是否行動正確。
賞明錫終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阿威很快買好了門票。
「現在時間地點要做的事都有了,就差主角了。你打還是我打?」
阿威一直在研究手中設計精美的門票。賞明錫搖搖頭,拿出手機。
「喂,小天。下午有空嗎?大劇院有一場歌劇,我剛好有票子想邀請你一起來看……嗯!那早點來吧,我們還能一起吃個午飯……好的,那等會兒見!」
掛了電話對阿威說︰「打個電話約人家,多簡單的事。」見阿威悶聲不響,又拍了一下他,「還愣著做什麼,快找個吃飯的地方,小天馬上就到。」
阿威跟上︰「現在又不是你,你當然覺得簡單。」
接近中午,大街上來往行人多了起來。賞明錫踮起腳注意著每一個經過的人。
一個體型嬌小的人走了過來,步態輕盈。她以為是小天,走上前去迎接,沒想到人家可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孩子,正眉飛色舞地在打電話,還疑惑地看了賞明錫一眼。她心想怎麼會把一個女孩子當做小天,悻悻然轉身,就看到一張靦腆的笑臉。
轉身看到這樣一張干淨的臉龐,心都不禁柔軟起來。現在賞明錫的想法是,怎麼會把那個女孩當做小天!
「明錫,下午要跟你一起去看歌劇嗎?」小天難掩一臉的興奮。
賞明錫打了一個馬虎︰「精彩的演出當然要和一個特別的人去啦。進去吧。」說著帶小天走進餐廳。
小天的打扮也是一貫的風格,簡單干淨。t恤,牛仔褲,板鞋,看著他在身邊,有一種清風吹來的感覺。
賞明錫拉著小天來到阿威的座位上。小天一見阿威,原本激動的臉一下陰沉下來,問賞明錫︰「他來這里做什麼?」
賞明錫看向阿威,她最多只能幫到這,再往下就要看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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