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歌 第七節 伏牛圍獵

作者 ︰ 昨日逆水行舟

()「這些年來,還不曾知道賢佷過得安好。(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

見方靖打開院門,許是方靖這幾年變化太大,後面跟著幾個青衣小廝的方志平微微一愣,然後才以一副族中長輩的口吻詳作關心道。

方靖見得是方志平上門也驚訝了一下,不過如今他武功雖有小成,已非方志平可比,可是現在卻是在大庭廣眾下,並非報仇良機,而且見得方志平打扮,便知今日他是代表方家本家而來,方靖可不是沒有一點城府的愣頭青,就這麼眾目睽睽下出手。

只見方靖鞠躬行李道︰「有勞族叔關心,小佷不肖,這幾年在家苦修武藝,還不曾上門拜訪,今日卻勞得族叔上門,小佷惶恐。族叔請進,寒舍簡陋,還請見諒。」

這個世界雖與前世古代有很多不同,比如說對一般人的穿著限制並不大,只要不怕犯了忌諱,就算你穿著喪衣外出也不會有官府來干涉,至于被他人視為不祥所驅趕則是另外一回事了。

然而兩個世界仍有許多相同,比如說方志平此時所穿的絲綢華服,雖然是方家本家所發,仍然卻顯得足夠尊貴。再比如麻布做成的青衣,大多是普通百姓或者地位低下的行當的常用衣服。然而同樣的青衣,在不同人的身上卻顯得不同,好似現在,同樣的青衫讓方靖顯得卓爾不群,穿在小廝身上卻顯得越發猥瑣,方靖出塵的風度讓小廝們微有慚愧。

方志平心中一沉,嘴角的微笑也漸漸消失,見方靖一言一行沒有絲毫失禮,仔細從方靖恭敬的表情上凝視了片刻,卻找不到方靖任何恨意,也找不到任何懼意,甚至連一絲不耐也沒有,方志平不由心里微微發冷︰仇人就站在眼前,卻不恨,不懼,此人好城府!

從自己偷襲未曾得手後,眼前青年大約便料到了是自己出手,所以才偷偷當掉家里田地,而後長年在家里苦練武功,八年來不再給自己任何機會,更是說明此子聰敏謹慎,心志堅毅,此人不除,今後必成大器!

方志平強忍著現在就將此子斃之掌下的沖動,想要強撐著露出笑容卻發現怎麼也做不到,只得說道︰「賢佷不用了,今日老夫前來好叫賢佷得知,十五年一次的伏牛山圍獵新年過後就要開始了,根據本家的傳統,年齡在十六到二十二歲之間的方家兒郎,只要武功進入回生經第二層,都不得缺席,還請賢佷十日內到得本家听令。」

方靖心中微微一動,方志平所說的「伏牛山圍獵」是樂定縣百年來的傳統了。

樂定縣的傳統是各自世家幫派年輕一代進入伏牛山狩獵,十五年一次,伏牛山圍獵最初出現的意義只是為了鍛煉後輩,讓後輩見見血。

後來在官府的主持下,伏牛山圍獵便變了味道,由官府定下了規矩,在伏牛山圍獵里若是能獲得前十名,便能依名次減少一定的稅賦。

這點稅賦對于樂定前幾大勢力來說可有可無,然而對于中小勢力卻是極大的誘惑。曾有些中小勢力在一次圍獵取得前十名的成績後,今後十五年獲得了巨大的發展,于是樂定縣各勢力更是踴躍參加了。

雖然減免賦稅對于大勢力誘惑並不大,然而若是在伏牛山圍獵中取得好成績,便能讓該勢力獲得巨大的威名,從而擁有比其他勢力更大的吸引力。

在這個世界里,朝廷的勢力可謂是無比龐大,無論你是正道魁首,還是**巨擘,都得听朝廷的話,雖然一般情況下朝廷並不理會江湖上的爭斗,但若是某個幫派或者門派與朝廷做對,任你勢力何等龐大,也逃不過滅亡的結局。

正因如此,官府舉辦的「伏牛山圍獵」在樂定縣里影響極廣,若是某個大勢力不參加,那這個大勢力今後無形中的影響力便低了許多。方家便是在幾十年前一鳴驚人,獲得伏牛山圍獵第二名,大大提高了威名與影響力,從一個中上勢力變成樂定有數的大世家。

種種原因,伏牛山圍獵便成為樂定縣江湖勢力的盛事。

然而伏牛山圍獵雖然對各大幫派首領是一件盛事,但對參加狩獵的人卻不是如此。年輕一代武功本就不高,若是遇上猛獸,還說不定誰狩獵誰,再加上各大幫派恩怨不斷,遇上敵對的難免廝殺一場,因此每次圍獵十人都有一兩人再也不曾回來。

因為懼怕危險,所以常常有人借口年齡不合,身有傷勢之類的借口逃避這場圍獵,而管事之人若是能收得一定好處,只要不是太過離譜,大多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此放過。

雖然如此,方靖卻不準備推月兌,不說眼前方志平本就不懷好意,正差一個借口對自己動手,雖然方靖不怕,但他自有另外的打算。

「多謝族叔相告,好讓族叔得知,十日之內小佷一定到本家報到。」

方志平眼中劃過一絲失望,他怎麼會好心親自上門給方靖通知這件事情,若是方靖剛才支支吾吾或者推月兌武藝不深不想參加,方志平便有了借口動手,而武者相斗,失手是常有的事情,要是在教訓方靖的過程中不慎下手過重,也是無可奈何之事。這也是方志平帶著幾個方家小廝的用意,讓他們成為有力的人證,證明方靖居心叵測,不想為方家效力,方志平想擒下方靖卻造成失手重傷甚至錯殺。

「那就請賢佷安排好一切,不然若在圍獵中有個什麼不幸,呵呵……告辭」見得方靖好不推月兌,不給自己一絲機會,方志平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冷意,說完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若是再呆下片刻,方志平怕自己會立刻出手。

「多謝族叔,族叔年齡也這麼大了,也請族叔好好保養身體,若是方靖在圍獵中還不曾遇見意外,您老人家卻走在了小佷前面,小佷去哪答謝您的提醒之恩!」方靖也不示弱,朝著方志平的背影高聲道。

兩人轉身,一人回到院子,一人離開,然而相同的是眼中忍不住的殺意。

「豎子!豎子!」撕破虛偽的面皮,方志平面目猙獰,嚇得幾個小廝遠遠跟著,「小畜生,這次圍獵,伏牛山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世間事便是這麼奇妙,若說方靖對方志平的殺意還有理由,那麼方志平對方靖的恨意卻不下于方靖之于方志平,就不得不讓人莫名奇妙了。

八年前,雖然方志平對方靖出手,卻沒留下任何證據,而方志平武功遠遠高于方靖(方志平自認為如此),對于方志平來說,方靖沒有任何威脅,而方靖將三十畝良田賣掉後,方靖家就再也沒有方志平動心的東西。在整個事情中,方靖才是最大的受害人,方志平沒有任何的損失,這麼多年了,方志平慢慢將方靖忘掉才是正常,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因為未取得方靖家里三十畝良田,方志平只得推遲養老的時間,這些年來,在這家霸佔一畝良田,在那家強買兩畝劣田,方志平可謂是費勁了力氣,甚至過著膽戰心驚的日子,直到前年才湊足足夠的田地給小兒子娶上媳婦。

在方志平心中,若不是方靖將田偷賣掉,方志平早就在六七年前就能回老家了,就是這豎子,害得自己多花了這麼久的時間,有幾次還差點鬧得事發,方志平便越發記恨方靖了。

方志平卻不曾想過,這三十畝良田本就屬于方靖家,方靖怎麼處理是方靖的事情,與他沒有絲毫的關聯,在方志平那扭曲的心中,這三十畝良田就該他取得,阻礙了他就是他的仇人,因此方志平去年本該就可以回鄉養老,然而對方靖的恨意卻讓方志平繼續在方家本家等著機會,現在機會終于來了,這機會便是伏牛山圍獵。

人與人就是如此,若是方靖從此落魄,變得一文不值,甚至只能乞討為生,方志平只會大笑三聲,以解心中的郁氣,說不定就此放過方靖一馬也極有可能。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當方志平看見方靖的剎那,就發現方靖武功大進,一身翩然風度不似來自貧困家庭,再對比自己那沒有學武天分的大孫子,那一刻方志平的心靈差點被妒忌活活給吞噬掉。

憑什麼?憑什麼方靖就能學武,憑什麼他方志平的孫子就只能當一個泥腿子,憑什麼!?都是一樣的家境,憑什麼方靖璨然若玉就如大家公子,他方志平的兒子孫子皮膚黝黑,面容木訥,一看就老實巴交。憑什麼!

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小人蠅營狗苟,暗箭傷人。

這一刻開始,方志平同樣將方靖恨之入骨,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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