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偉壯麗的城堡在夜色的襯托下越顯幽靜,獨特的建築風格與瓖嵌其中的花色玻璃在初升月光的照耀下映出一副唯美的畫面,如果單從視覺效果來看,恐怖氣氛七十分——滿分八十的情況下。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任離輕快的跳下馬車,扶著馬車跳板磕了磕穿不慣的長靴,土地的堅硬程度讓他心底莫名打了個突。再看從頭至尾都板著臉的伯爵與從頭至尾都笑的優雅的執事,任離算是徹底理解「踢到鐵板」這個詞了。
不管心里多不樂意,都到了地方萬沒有打退堂鼓的道理。任離深吸一口氣,暢快的張開雙臂感受了一下夜風拂過的輕柔,笑著應,「百聞不如一見,伯爵大人的城堡比我想象中華麗很多啊。」還未徹底入夜,天卻很涼,任離登時打了寒顫收攏手臂理理衣袖,「光從外表完全看不出來兩年前那場壯美火災的影子呢。」
夏爾的臉頓時毫無血色,接著壓抑不住的憤怒爭先浮出水面,一整天任離若有似無的挑釁都不如這一句話的殺傷力大。他緊咬著唇極力忍耐著,一只手隨時都能抬起,給對面那個不尊重自己父母的人一個響亮的巴掌,另一拄著手杖的胳膊小幅度的顫抖著,寂靜的環境下甚至可以听到手杖打在地面上急促低沉的聲音。
一只手阻止了事件的接續,干淨潔白的白手套攔在少年瘦弱的身前,恰到好處的停在客人身旁,為無理的客人指出一條與會的路,禮貌而不唐突,盡顯貴族的寬容與大度。「請您這邊請,馬上就是晚餐的時間了,希望您不會為我們的招待不周而惱怒。」伴隨著優雅的嗓音,塞巴斯蒂安不著痕跡的給主人遞了個稍安勿躁請冷靜的眼神,平息了不大不小的又一次挑釁。
任離心底再度嘆氣,差一點就可以完成觸踫了,雖然方式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三人保持著詭異的氣氛,一路走到城堡面前。古樸的大門大開,像是黑洞悄然無聲的張開大嘴,將一切進入的事物吞噬殆盡。任離兀自觀察,微笑吃糖默而不語,一行人相安無事到達會客室。
夏爾在任離一腳踏入會客室後毫不猶豫的利索轉身,將「尊貴的客人」扔在了房間。幸而除了耍性子的主人,這座城堡還有一個知書達理的執事,妥善安排了客人的行程,完美謝幕。
見人都走干淨,任離松了口氣,迫不及待展開了破壞,哦不,是偷盜之旅。不愧是擁有著深厚底蘊的凡多姆海威家族,盡管經歷過一次毀滅性的打擊,但留存的部分依舊讓人心驚。
花紋精致的雕刻,栩栩如生的畫作,勾勒精致的飾物,任離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每樣物品都親手觸踫,在得到「可換為點數」與「任務人物相關」的提示之後毫不猶豫溝通主神,搶進了自己的空間。
當然,任離也沒敢做的太過分,不容易引人矚目的小物件掃完之後,任離遺憾的放棄了更值點數的大物件,擅自開始了不經主人同意的「城堡一夜游」。這對任離而言跨越了很大的障礙,主要是心理方面的,想讓任離這麼一個自認的五好青年主動做犯法的事並不簡單,如果不是有法律執行者的親授,任離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
只是不會明目張膽的程度而已,這麼多年在任務人物身上無傷大雅的小偷小模任離已經很純熟了。這算半個職業技能,任離這麼堅持著。
夜探城堡不是個好主意,繁雜精細的雕刻在忽明忽暗的油燈下呈現出詭異的紋路,冰涼堅硬的建築物在黑暗加成下侵襲著感官,這一定不是個好主意。好在經歷過霍格沃茨城堡游的任離在這方面鍛煉出了極高的適應力,旁若無人——事實上也確實沒人——的開始了掃蕩之旅。
入手「伯爵用過的燭台」「執事清掃過的掛墜」「伯爵廢棄的玩具」「彎掉的叉子」「形狀獵奇的折紙」之後,任離在向著下一個房間進發的拐角處和人撞了個滿懷。
「十、十分抱歉。」撞倒在地的女孩結結巴巴的說著,慌亂的在地上模索著什麼,連站起來的空閑都沒有,「眼鏡、眼鏡……」
任離把掉在他身邊的眼鏡遞過去,「是這個嗎?」
「啊,謝謝,太感謝了。」女孩驚喜的飛快戴上眼鏡遮住犀利的眼神,一個鞠躬再抬起頭的時候突然驚訝的喊,「你、你是少爺的客人!」
任離微笑。
「居然沖撞了少爺的客人,梅琳一定會被少爺討厭的,萬一少爺不要我了怎麼辦?糟糕了糟糕了,啊,打掃!工作還沒完成又犯錯誤的梅琳一定會被塞巴斯蒂安懲罰的!」女孩慌慌張張的自言自語一會兒,拎起掉在地上掃把匆忙的跑走,接著一個急剎車飛一樣的跑回來給任離又鞠了個躬,「真的很對不起尊貴的客人請您在會客室等候晚餐一定會讓您滿意的請原諒梅琳的錯誤那麼請享有一個愉快的晚上。」風風火火的消失了。
任離怔怔的立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翻了翻口袋,東西都還在,順序也和放入時一模一樣。但是,總有不同的地方。作弊的主神清楚的提示著,「被梅琳踫觸過的紙張」,任離勾起唇角。這就按捺不住了嗎?試探才剛剛開始,離晚餐也有一段時間,他有時間陪著這些人慢慢玩上一場。
第一位的鎩羽而歸並未影響到城堡守衛隊的洶涌斗志,正在偷竊城堡事物的盜賊必須被守衛隊親手制裁。但在此之前,他們需要足夠的證據。
梅琳黑著臉,面對同一陣營同伴的質疑,她再度重復了自己的成果,「真的沒有,我幾乎翻遍了他身上所有的東西,沒有看到任何城堡里丟失的物品。」
「如果連梅琳的眼楮都看不到,那就真的很奇怪了,明明塞巴斯蒂安說這個客人就是個小偷來著,而我們也確實丟了一點東西——話說回來,我什麼時候有過一個灰色的護腕,我怎麼不記得了?」一個帶著草帽的陽光少年迷糊的說。
「指望你的記憶力的話,東西都被偷完你也不知道。」女孩,梅琳尖銳的說,她還沉浸在首戰折戟的挫敗感中。
「也可能他沒放在自己身上,」叼著煙的大叔沉穩狀拉回話題,「你們想想啊,就塞巴斯蒂安說的丟掉的東西加起來,得有……這麼多吧。就他那小身板,身上能帶多少?」不屑的口吻,接著聲音低下去,「我倒懷疑是不是塞巴斯蒂安故意整我們,讓少……」
管家喝了口茶,淡然結論,「塞巴斯蒂安的能力大家還是有目共睹的,既然他說客人有問題那應該不會錯,再來一遍試探吧。這次輪到誰了?」
于是任離的城堡游熱鬧起來。不是正「欣賞」油畫時「差點」被搬櫃子的戴草帽僕人「用力過度」砸到,就是「路過」廚房時「險險」避開了廚師「做飯」噴出來的火苗。任離淡然應對,偷竊技能熟練度穩步上漲。
守衛隊三人輪番上陣完畢,因為毫無收獲而在討論後上演了群體大戲。
都對任離表達過不同程度歉意的三人相繼出現在走廊,任離提起精神。果不其然,平地摔倒的梅琳懷中的托盤稀里嘩啦砸了過來,漫天遍地的盤子讓任離只能後退,卻正巧抵上身後歪歪斜斜舉著桌子的草帽少年,桌子不意外的正好砸向任離退走的地方。
任離的身手各種渣,更何況此次任務為了節省點數用的是一具再普通不過的身體,半點特殊能力也無。前有盤子後有桌子的情況下,任離無奈只能側著摔倒在地毯上,還好便利的休閑裝對動作有流暢加成。
看起來驚訝無比的叼煙廚師趕來做出拖穩桌子的動作,邁開腿腳,落腳點好似不死的正好定位于任離的胳膊上。
情況瞬息萬變,關鍵時刻任離驚異狀出聲,「伯爵大人?」
下落的腳頓了一下,任離趕忙移開胳膊,下一秒鞋子貼著衣袖踩在地毯上,厚實柔軟的地毯生生被踏出了一個坑來。任離斜眼一瞥,冷汗不已。
眾人訕訕著收拾東西,任離也心虛著爬起來拍著不存在的灰塵——凡多姆海威家的環境真不是蓋的。該道歉的道歉,該虛偽的虛偽,又一次作戰失敗的三人組內心躊躇滿志策劃著下一次絕對會成功的攻防戰,險些付出胳膊代價的偷竊者拉出了時間清單。
「你們在做什麼?」
稚女敕卻散發著威嚴的呵斥聲如期到來,夏爾臉上掛著萬年不散的寒冰,不急不緩的走來,每邁出一步都讓三人組頭低下一份。這種威嚴在走到眾人面前時發揮到極致,空氣的凝固猶如實質,呼吸都變得困難。任離笑容尷尬,他方才剛在地上滾過一次,還借用了對方的名頭逃過一劫,比想象中來得快的正主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對僕人管教不嚴讓您見笑了。」夏爾一板一眼的做著貴族的禮節道歉,嚇的三人組急忙想要辯駁卻諾諾說不出話。
任離厚臉皮的淡然笑,「很有趣的助興節目。」
對語言中的暗諷充耳不聞,夏爾鄭重的邀請,「晚餐就要開始了,請隨我來。」少年利落的轉身,一個眼神壓得想要辯解的三人瞬間安靜下去,冷聲,「塞巴斯蒂安,善後交給你了,別讓我失望。」
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燕尾服執事微微躬身,「Yes,ylrd。」
任離跟著夏爾的腳步走向餐廳,拐角時忍不住看了眼「事故」發生地,正對上一雙含笑的猩紅色眼眸。優雅完美的假笑被牆阻隔,任離按下狂跳不止的心髒,專心致志的扮演「不稱職的客人」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