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微張著嘴,錯愕而不可置信,「你出什麼事了?」
艾拉倚在吉米父親愛德華身邊,安撫地輕拍著他的肩膀,神情無奈地解釋道,「兩個月前,你爸爸中風了
黎落向愛德華禮貌地點頭致意後,便默不作聲地在一旁,听著吉米和他們的對話。
從中不難听出,吉米和他爸爸的關系並不好,兩人談話冷淡而客氣。
「我真意外,你居然會帶著女朋友回來看我們,我還以為就算是婚禮你也不會通知我參加當兩人談話冷場時,愛德華瞥到一旁的黎落,低沉喑啞的語聲透著嘲諷的味道。
吉米爭鋒相對,「你現在才來告訴我,你忽然想到要盡父親的責任了?」
……她收回前言,這父子兩個對彼此都充滿著濃厚的怨念,關系才不是冷淡一詞就可以簡單概括的。
但這樣硬踫硬的把話抵回去,到底是不太尊重長輩。黎落輕輕拉了下吉米的袖子,吉米回望她一眼,放緩了表情握緊她的手,朝愛德華道,「好吧,我不想和你吵架。這一次回來,其實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問問你
接著,吉米將那首詭異的民謠說了出來,最後一句是艾拉接的,「這只是大人嚇唬小孩子編出來的她解釋道。
對此,愛德華也輕描淡寫地說,不過是小鎮閉塞,人們迷信罷了。
他還強調,「僅此而已,沒什麼可說的
對比愛德華和艾拉不以為然的神情,再想到薩麗和他兩人這段時間的可怕遭遇,吉米顯得憤慨,反諷道,「沒什麼?你們不知道我們——」
話語未完就被艾拉打斷了,她友好地笑著道,「吉米、薩麗,我想長途開車回來你們也累了,為什麼不休息一下,明天我們再好好聊聊呢?」
「不」吉米下意識地就想拒絕,看了黎落一眼,察覺她強作精神下的疲憊,便改口道,「好吧,麻煩你了
「這個房間我才清理過,」艾拉打開燈,將兩人引入一間裝修豪華的套房,她看向黎落,優雅地做了個手勢,「希望你喜歡
「我很喜歡,謝謝你艾拉黎落回以客氣地一笑。
當天晚上,沒有木偶的騷擾,兩人難得睡了個好覺。第二天大清早的,兩人就起來,準備前去尋找當地年長的居民——這是昨夜他們一番商討後的結果。
既然民謠是從這里流傳出去的,那麼有年長者說不定對此知道更多的□消息。
他們找到一處老舊的小院,花木繁茂被打理的井井有條的院子里獨自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兩人想她友好地道明來意,那個老婆婆才抬起渾濁的眼楮古怪地打量他們片刻,臉上忽然浮現驚恐的神色,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語,「她回來了,我知道……一定是她!」
「誰回來?‘她’是誰?」黎落听得一頭霧水。
而就在老婆婆還要說什麼的時候,屋子里沖出來一個白發的老頭,急慌慌地把老婆婆拉進屋子里去了,仿佛避災星似地,惶恐不安地揮手要黎落他們趕緊走。
黎落和吉米面面相覷。那個老婆婆雖然神志不清,瘋瘋癲癲的,話未必可信,但老頭避之不及的態度也太奇怪了點。
事關兩人的性命,吉米正準備厚著臉皮上前去再次敲一探究竟門,老婆婆忽然出現在落地窗口,蒼老滿是褶皺的臉緊緊貼在窗戶上,神情恐懼\聲嘶力竭地朝著他們大喊,「墓地……把它放回去……還給她!」
感謝英語人稱代詞的不同,兩人恍然大悟,匆匆上車前往小鎮的公共墓地。
十幾分鐘以後,兩人來到了公墓。這里位于小鎮郊外,平時人跡罕至,又因無人管理而荒草叢生。此時正值初秋,樹葉枯黃草木衰敗,空氣冷寂彌漫著淡淡霧氣,顯得陰森可怖。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分頭行動。一人一邊,仔仔細細地查看著墓碑上的名字。
然而圍著密密麻麻的墓碑一圈看下來,兩人也沒有任何發現。
「吉米,這里還有其他墓地嗎?」
「我記得沒有。因為小鎮人不多,世世代代居住在這里,多少都帶點沾親帶故的關系,所以死了人都是埋葬在公墓里的。連我們家都是
回到最初兩人分開的地方,吉米將襯衣解開顆扣子,抖著衣領給自己扇風。雖是初秋,他額上卻滲著晶瑩的汗珠,看上去頗為急躁的樣子。
黎落蹙眉,環顧四周,一塊塊墓碑排列整齊地立在樹林中心地帶,她和吉米絕對沒有看漏。
那就是老婆婆胡說,而他們居然信了?
「薩麗,快看!」
正在懊惱間,手臂忽然被吉米一把抓住,黎落順著他欣喜的目光看去,只見霧氣散開後的森林深處,隱約可見幾塊凌亂立著的墓碑!
「小心、慢點!」
牽著黎落的手,吉米一手撥開及膝的荒草,好在前面帶路。
「吱呀吱呀」踩著一層的枯枝落葉,片刻後,兩人來到了亂葬崗一樣的墓地群。
吉米拂開一塊黑色墓碑上纏繞的雜草和蜿蜒的藤蔓,一個名字赫然出現在兩人面前——
瑪麗肖
空氣似乎都有一瞬的凝滯。
面無表情地盯著眼前墓碑上黑色的花體字,黎落輕輕呼出一口氣,壓住滿心沖動——
要不是多少覺得死者為大,她早就一腳踹上去把這家伙的墳給毀的渣都不剩了信不信!!
幾次三番地讓木偶來嚇唬害她、想要害死她和未出世的孩子,她一生沒做半點虧心事,憑什麼要受這無妄之災!
「薩麗,你快看!」
旁邊忽然傳來吉米的叫喚,回過神的黎落趕忙走過去,只見吉米拂開的另一塊墓碑上,寫著「莉莉」這個名字。
而接下來,他們又陸續發現了幾個被黎落已經毀掉的木偶的墓碑。
兩人對望一眼,黎落點點頭,吉米便拿起之前帶過來的鏟子,把「莉莉」的墳墓作為第一個下手的對象,開始做起挖墳開棺的事兒來。
森林的泥土濕潤松軟,就算已經下棺很久,幾鏟下去本就埋得不深的棺槨就露了出來。乍一看去,極像之前吉米收到的裝有木偶的黑皮箱。
吉米讓黎落後退幾步,免得開棺時被腐氣沖到,自己小心掩住鼻子,利落地撬開了棺材——
里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果然,」看到半打開的、剛好能裝下一個木偶的小棺材,黎落了然地點頭,「有人刻意放出木偶想來害我們
吉米想起老婆婆神經質的話來,「她說要把木偶埋回去,呃」
話語一頓,吉米錯愕地看向黎落,後者表情也有一瞬間的僵硬。他倆同時想到一個問題,之前來挑釁的木偶都被黎落劈成碎片丟去當柴火燒,早就滅的渣都不剩了。她拿什麼來埋回去??
「……」
兩人悻悻打道回府,打算再去找找之前遇到的那個奇怪的老婆婆,希望能在從她口中得到一二消息。
這一次,他們沒有見到那人,而白發蒼蒼的老頭在听說了他們透露的詭異遭遇後,還是禁不住他們的再三請求勸說,終于心軟松了口,告訴了他們關于瑪麗肖的故事。
這位上世紀40年代最出色的口技表演者,她曾經是位于失落之湖上的、當地最大最有名氣的吉諾爾劇院的頂梁柱,她的表演精妙絕倫,吸引了眾多游人前來觀看。
然而後來她竟然莫名其妙地發了瘋,同時還被指控綁架和謀殺了一個小男孩,只因為那個男孩在某次表演上,當眾指責她是騙子。瑪麗肖自小鎮中的人將她與她的玩偶們埋在了一起,認為這樣她就會永遠地安靜了……自此以後,瑞文斯菲爾被神秘的死亡事件所困擾,那些蒼白的玩偶從瑪麗肖的墳墓中消失了,在隨後的幾十年里,總是不定期地出現在小鎮中的各個角落。只要是玩偶出現的地方,就會有人慘遭殺害,受害人和當年的瑪麗肖一樣,舌頭也被割掉了。
殯儀館收斂人老沃克深深地吸了口氣,蒼老的語音帶著絲顫抖,「所以,我一听到木偶,就想到那些慘劇……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們了,你們走吧,不要再來找我了
說完也不等黎落他們再說什麼,嘆了口氣,起身送客。
「等等,沃克先生,請告訴我們,怎樣才能逃過一劫?」緊緊盯著老人渾濁滄桑的眼楮,黎落發問。
「逃過一劫,呵,」老沃克無奈地笑了下,「民謠里已經透露了辦法,不是嗎
「汝輩小兒需切記,夢中見他莫驚叫!」黎落和吉米異口同聲說出口,四目相對,都看見對方眼中的詫異和恍然。
黎落更是心有余悸。她還在奇怪這些木偶嚇人是嚇人,但是殺傷力完全不夠看好麼。原來,他們的作用就是來嚇人的。讓人驚恐地尖叫,然後被激發自身詭異的能力瞬間秒殺對方。
這才是木偶的殺手 啊我勒個大槽!
現在想來,有好幾次黎落都差點中招。不過好歹也是在恐怖片中歷練過幾次的,身體的反應比尖叫更快些,從來都是操起順手的東西,狠狠把木偶拍成碎片再說。
只是面對層出不窮的木偶的侵擾,難道今後他們都得按個鐵嚼頭把嘴封住嗎?
知道所謂的「方法」居然是這個以後,黎落忍不住吐槽道。
知道老沃克不會再告訴他們任何情報了,兩人告別他走出小屋,看著外面下起淅淅瀝瀝的雨絲,空氣中泛著初秋的涼意。乍從溫暖的室內出來接觸到清冷的空氣,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了,黎落不禁抱臂抖了抖。
吉米見狀,連忙月兌下大衣給她蓋上,「冷嗎,我們走快點回去
原本想不用的,不過轉念一想她肚子里還有寶寶,大人沒關系,怎樣都得為孩子想想。她便不再拒絕,溫順地被男人摟著,兩人快步往古老森嚴的城堡趕去。
然而行至半道上雨越下越大,有吉米護著黎落還好,他卻被淋的渾身濕透,一進溫暖的屋內,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阿嚏、阿嚏,呼~終于回來了,薩麗你淋了雨,先去洗澡吧
「被淋濕的是你,我沒事。你先去洗,小心感冒了遞過毛巾給吉米,黎落輕攘了他下,硬將還在勸說黎落先洗的吉米給推進浴室。
望著磨砂玻璃門後的模糊身影,黎落坐在床沿,輕撫著平坦的小月復,笑容有著初為人母的溫柔幸福。
寶寶,你有個好爸爸呢。
……
……
等等,她只是個十八歲的連戀愛都沒談過的普通女高中生而已,扮演母親這一角色為毛還原度百分百?這絕壁不科學!
「砰砰」
房門忽然被輕輕敲響,黎落打開門一看,優雅漂亮的繼母艾拉端著杯熱氣騰騰的牛女乃站在門外,朝她慈愛地微笑,「在外面跑了一天,累了吧
因為讀書用腦所以每天被老媽逼著灌下牛女乃的黎落早就習慣睡前喝一杯了,雖然心里有絲詫異艾拉如此細致體貼,不過也許是誤打誤撞而已。
接過牛女乃,玻璃杯入手的溫度暖而不燙,黎落也就索性在艾拉的注視下,一口氣將牛女乃喝完,把空杯子遞還過去,朝對方露出稍微帶點感謝的笑容,「thns,艾拉
「其實該說謝謝的是我。謝謝你們回來艾拉笑著上前擁抱了下黎落,「早點休息
看著艾拉端著空玻璃板,款款離開的玲瓏有致的背影,黎落心里劃過一絲莫名的悔意,還來不及琢磨緣由,那邊吉米已經洗完澡出來了。黎落也只得暫時放下奇怪的心情,匆匆去洗澡了。
之後,黎落告訴了吉米她懷孕的事情,吉米的反應是一如預料之中的欣喜若狂。
「噢、寶貝兒、寶貝兒你太棒了!!」怔愣了下,回過神的吉米簡直高興的要瘋掉了,捧著她的臉不住激動地親吻,翻來覆去就連這一句話都說不利索。
仿佛被大型金毛舌忝了滿臉口水的黎落又尷尬又羞惱,好不容易才從男人勒的死緊的擁抱里掙扎出來,別別扭扭地轉過頭去不理人,臉都紅到脖子根了。
外國人真是太開放了她簡直hold不住啊!
吉米是又驚又喜,模著黎落的肚子精神亢奮地睡不著覺,嘴里嘀咕念叨著給小貝比取神馬名字好;而黎落倚靠在床頭,只覺身邊靠著的金毛暖呼呼的,氣氛融洽,她腦袋一點一點的,眼皮萬分沉重。
似睡似醒的迷蒙中,模糊感覺到一個女人敲門,和吉米說了幾句話,緊接著吉米返回到自己身邊,把她扶躺在松軟的床上,替她蓋好被子,才在她耳邊低聲囑咐道,「我爸叫艾拉過來找我,有點事情,我去去就回。你先睡
輕若蝶翼的吻落在額上,仿佛撥動了最後一根緊繃的心弦,黎落腦袋一歪,終于抵抗不過強大的睡意,眼楮一閉徹底陷入到了沉睡之中。
這一晚,黎落無夢好眠;這一晚,吉米沒有再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完結死寂。
早上起不來啊啊啊啊/(tot)/~~
只有晚上碼字,可是會佔用學習時間tat
好痛苦……如果一天能有48個小時就好了,捧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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