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落醒來的時候,室內陽光明亮,已經快中午了。
揉著因為睡久了而昏昏沉沉的腦袋,掃了一眼身邊絲毫未動過的被子,她微微皺眉,伸手模了把床單,一片冰涼。
吉米……昨晚沒回來?
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擔憂,她快速起床洗漱,刷牙的時候干嘔了好幾次,感覺胃里空空的,從未有過的饑餓感襲來。
懷孕了果然食量要增大很多,明明昨晚吃的那麼飽,睡了一覺起來成這樣,真是一點都禁不起餓。
撫著小月復安撫著寶寶,黎落匆匆下樓,想去找一夜未回的吉米,順便吃點東西,一低頭就看到餐廳里艾拉正在往餐桌上擺上豐盛的午餐,食物的香氣撲面而來。
「薩麗你醒啦,」听到腳步聲,艾拉抬頭看到扶著欄桿站在樓梯上的黎落,笑著招呼,「快下來吃午餐吧。吉米說你懷孕了要多休息,我就沒去叫你
「吉米,」听到那個名字,黎落心里安定了些許,邊走下來邊問道,「他昨晚沒回房間,去哪兒了?」
艾拉熟練地做了個燻肉三明治放在黎落的餐盤里,「愛德華說要找他,我也不知道什麼事。父子兩個人難得聊了大半夜,吉米說怕回去吵醒你,就另外找了個房間睡了
黎落這才松了口氣,拉開椅子坐下來拿起三明治大口大口地啃起來,就差狼吞虎咽了。她實在太餓了,連啃了三塊三明治、幾塊涂著厚厚黃油的面包片,還有一大碗南瓜湯,才意猶未盡地放下餐刀。
喂飽了肚子里的寶寶,黎落擦了擦嘴,注意到餐廳里只有她和艾拉兩個人,不禁奇怪道,「愛德華和吉米怎麼沒下來吃飯?」
艾拉正在切牛排,聞言帶著一點無奈地笑道,「愛德華中風之後頸椎以下都不能動彈,早些時候我就已經喂了他吃飯,這才準備我們兩個的。至于吉米,」她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玩笑地道,「他昨晚睡得太晚了,剛才我去叫他,他說還想睡會兒
艾拉都這樣說了,黎落自然不會去打擾吉米。吃過午飯,黎落和艾拉坐在沙發上閑聊著。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享受著難得的閑適和放松,不一會兒黎落就昏昏欲睡。
正在講怎麼照料院子里花草的艾拉察覺到黎落的困倦,體貼地扶著她回房間了。
這麼一睡又是一下午。等到艾拉敲門的時候,黎落迷迷糊糊地打開手機一看,發現都晚上七點過了。
盯著屏幕上顯示的時間看了一會兒,黎落才逐漸清醒過來。
算一算,他們回到瑞文斯菲爾是昨天,是9月7號,今天是8號……不過才在這里呆了兩天而已,卻因為沒有木偶的騷擾,感覺似乎待了很久的樣子。
晚餐依然只有她和艾拉兩人,黎落一見到餐桌上只有兩個人的餐盤便詫異了,「吉米還沒醒?」
「醒了,」艾拉停下擺放食物的動作,抬頭凝視著黎落,含著一絲歉意,「抱歉薩麗,我沒有照顧好吉米,他——」
黎落心里驟然一緊,一個箭步上去扣住女人的肩膀,語氣冷厲,「他怎麼了!?」
「薩麗?」艾拉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滿臉驚愕,「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是說,昨晚你們回來的時候,吉米不是淋了雨嗎,結果後來發燒了。我下午去敲門听見里面沒動靜,擔憂地拿了鑰匙去開門,才發現他已經燒到昏迷了
「……抱歉,是我激動了明白是自己誤會艾拉的話,黎落訕訕地抽了抽嘴角,心里稍微松了口氣。
「我去看看他留下一句話,黎落轉身向樓上走去,艾拉連忙跟上,「我帶你去
在艾拉的引領下,兩人來到吉米的房間門口,推開門一看,厚厚的窗簾遮擋住了光線,里面黑漆漆的一片,艾拉模索著打開燈,因為這個房間似乎長年無人居住,頂燈壞了也沒人注意,所以只剩一個燈泡散發著微弱的白光,照的房間昏暗陰沉。
吉米就坐在床頭,聲音充滿著倦意和無力,「薩麗,你來了
黎落連忙上前幾步想走到吉米旁邊,然而人還沒靠近,一股刺鼻的濃烈辛辣味撲鼻而來,嗆得黎落咳嗽了好幾聲,捂著鼻子望後退了幾步,皺著眉問吉米,「這是什麼味道?!」
「這是昆汀艾塔草,是我們當地的一種特產,用它熬出的汁液擦拭身體,可以加快熱度的蒸發,對于發燒的人來說十分有用艾拉詳細地解釋著,走到吉米身邊,在他肩膀上輕拍了拍,關切地詢問道,「好點了嗎,吉米?」
吉米倚靠著床頭而坐,臉色蒼白,神情是大病初愈後的倦怠無力,他點點頭,客氣道,「好多了,謝謝你艾拉
黎落沒听說過那什麼什麼草,不過想來大概和中藥的某些草藥有相同的治療效果。
為了吉米著想,她還是勸說道,「要不我們去醫院打針輸液吧?」
吉米微微搖頭,「瑞文斯菲爾的醫院早就荒廢了,現在還留在這里的人小病一般自己吃掉藥就行,大病才去外面的醫院
他強打起精神,朝黎落露出溫柔的笑容,「只是發燒而已我沒事,多休息一下就好了。倒是你,你懷著孕,我這幾天生病又沒法照顧你,你自己多注意身體
黎落心里一暖,不由揚起嘴角,「嗯剛想上前一步靠近點吉米,結果立刻被他身上刺鼻的味道給燻了回來。
見狀吉米連忙道,「這味道你可能聞不慣,你先出去吧
黎落猶豫了一下,艾拉也勸道,「艾塔草對孕婦不太好,吉米我來照顧,你放心
話已經說到這份兒上,黎落也不好多說什麼,囑咐了吉米幾句,就離開了房間。
她原本想著吉米生病,那麼調查的事情暫時放一下。結果晚上睡覺的時候,被子里鑽進來的一只笑容不懷好意的木偶,讓她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
以為吉米生病她沒法行動,就正好趁虛而入。木偶,你們實在太傻太天真了!
把被砸的七零八落的木偶碎片扔進燃燒的壁爐里,黎落勾起嘴角冷笑。
第二天清早,找艾拉借了把斧頭,不顧對方的茫然和疑惑,怒氣上頭的黎落提著斧頭就匆匆趕往失落之湖——
湖上,有著曾經輝煌、現在荒廢的吉諾爾大劇院。
劇院修在湖心處,黎落來到岸邊時,霧氣茫茫,隱約可見劇院模糊的輪廓。岸邊停留著一只破舊的木船,她仔細查看一番,確定了還能夠使用,便小心地上了船,劃動著木漿駛向劇院。
下了船,把牽引木船的繩子牢牢系在一個柱子上,黎落抬頭,出現在她面前的是劇院的入口處,門大開著,陰風陣陣,牆堡外纏繞著密密麻麻的爬山虎,顯得久無來人,陰森可怖。
握緊手中的斧頭,她面無表情地踏了進去。
掀開裹挾著厚重灰塵的破爛簾布,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劇院中心。
一排排紅色的座椅、廣闊的空間、寬大的舞台,無不顯示著,曾經這里多麼熱鬧非凡,人滿為患。
只是現在,每走一步都激起飛揚的塵土,地板發出喑啞的吱呀聲,腳步聲回蕩在死寂的空氣里,舞台上的鋼琴被厚厚的灰塵和蜘蛛網所覆蓋。
吉諾爾劇院的輝煌,似乎隨著瑪麗肖的逝去而迅速衰敗,直至變成如今的荒廢模樣。
在舞台上巡視一番沒有找任何有用的線索,黎落不經意地發現前往後台的通道,走過搖搖欲墜的支架和陰風吹拂窗簾閃動的走廊,她走進一間昏暗的屋子里。
蒙著灰塵的簡陋家具表明這里曾經是某人的住宅。地上散落著破舊的女圭女圭、牆上掛著的巨幅木偶海報,黎落掂了掂手中斧刃鋒利閃著錚錚白光的斧頭,嘲諷地想,也許她找到了瑪麗肖的老巢。
在房間里仔細搜索不放過任何一點線索,最後,黎落的面前擺著一個破爛泛黃的筆記本。
打開一看,木偶的分解圖、制作步驟、注意事項,里面滿滿記錄的都是木偶的制作方法。
黎落注意到,有一頁上,幾個凌亂潦草的單詞組成一句話。
「制作完美的木偶!」
下一頁,是一張剪報,上面登載著一個叫做「邁克爾阿申」的男孩詭異失蹤的消息。
「阿申……」黎落盯著那個名字,若有所思。要是沒記錯的話,吉米的家族就是阿申家族。那這個失蹤的男孩就是他們家族的人,可是為什麼瑪麗肖要將關于邁克爾的報紙貼在自己的筆記本上?
沉思間,黎落余光忽然瞄到,面前的鏡子里白影一閃,一個雞皮鶴發的老人坐在椅子上瞪著她,黎落悚然一驚,回頭望去,她身後的椅子上空無一人。
剛才被驚嚇的差點沒跳到嗓子眼的心髒緩緩沉了回去,空氣里彌漫著腐舊難聞的味道,既然找到了線索,黎落不再久待,匆匆返回。
然而卻在走出劇院後,意味地見到一個人——
「老沃克?」
站在另外一只木船旁邊,老沃克見她出來,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我看見你一個人獨自到這地方來,擔心你出事便跟了過來
望著面前這個慈祥熱心的老人,黎落一直繃緊的神經才漸漸放松下來。
「多謝您,我沒事。我們回去吧
黎落上了船,老沃克卻擺擺手,他望著長滿藤蔓的牆堡,眼神懷念中含著難以言喻的復雜,「你先走吧,我想進去再看看
看老人沉浸在回憶的神情,黎落不再多言,帶著找到的線索,匆匆趕回古堡。
回去的時候,難得在餐廳看到愛德華,艾拉正在給他喂飯,兩人有說有笑,氣氛十分融洽溫馨。
而吉米依然沒在,看樣子還在房間休息。
面對因為她的忽然出現而顯得吃驚的兩人,黎落開門見山,冷聲質問,「愛德華,你欺騙了我們。你說那首民謠沒有任何含義,不過我在吉諾爾劇院卻找到一些線索
「——邁克爾阿申和你們家族,以及瑪麗肖,到底有什麼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原本想這一章完結的tat
爭取晚上再碼一章,完結掉死寂,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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