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年少不知危難事
第二回年少不知危難事眼盲未見糊涂心
卻說這紫部龍田怎麼又到了朝倉家這邊來了呢?
原來那一日龍田貌似還在對著窗口發呆,其實已經察覺到有敵人接近了,這才謊稱餓了,叫伊瀧下去準備飯菜,免得動起手來礙手礙腳。果然過不多時,那刺客見龍田端坐窗前一副快要睡去的模樣,閃身過來,提刀便砍,不想卻忘記了,拔刀術中有一式坐姿拔刀,等他想起來的時候,早就什麼都不會再想起來了。
龍田左邊手起刀落,右手也沒閑著,一把抓住正要噴血的尸體扔進房內。此時本是傍晚,街上人煙稀少,而龍田動作之快,于那寥寥幾人看來,無非是一黑衣人掠到窗前,刀光一閃,緊接著便沖了進去,接下來到底發生了什麼,誰也沒瞧見,只能靠自己猜測了。
那麼接下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龍田將尸體扔到地上,怕他沒死,又補上一刀,刺穿喉嚨,把那尸體死死釘在地上,轉身沖到樓下。那伊瀧乃是商人之後,自然也是聰明人,龍田忽然吩咐準備飯菜之時早已明白是什麼意思,此時已經準備好柴火,只等龍田下來,便將火點燃,兩人抄僻靜之處,漫無目的的逃了。
之後,便有了之前路人告知輝雲的那一段傳說。
還說龍田二人。兩人本欲出清州城沿東海道一路東行,哪知才到三河便被人一語攔了下來︰「甲斐的老虎已經殺過來啦,別再向前走啦!」雖然不明白別人說的是什麼意思,但若是龍田自己,倒也不怕什麼老虎,可現下多了一個伊瀧,兩人只好折返頭來,朝著相對安寧的北陸出發了。
由于織田家編了個不怎麼樣的謊言搪塞了三好家,所以一路上還是遇見了幾個殺手,多虧龍田勇猛,雖然最後自己也傷痕累累,總算是保住了兩個人的性命,再加上兩個人都不怎麼認識路,大批的殺手也沒找到兩個人到底在什麼地方。如此兩人到了敦賀一帶。
敦賀算是北陸越前地區比較繁華的所在。♀伊瀧見這里雖不如清州繁華,或許也有名醫可以給龍田看看傷口,卻發現龍田早已康復,她哪里知道龍田半人半妖大天狗附體,龍田也從未提過此事,所以伊瀧還以為他就是劍術超群,恢復力也異于常人罷了。不過沒了傷口,倒是省心多了,干脆找間宿屋,兩人調養一下,恢復體力,再作打算。
過了兩三日,兩人都恢復得差不多了。龍田覺得這兩日無人騷擾,也許就沒人再追了,干脆住下。伊瀧雖然覺得很多時候龍田的想法過于簡單,但卻從不願意違拗他的想法,雖然自己打算再繼續向北走,又想想也許逃到天邊都一樣,也便答應了。
數日過後,果然太平無事。時不時跟村民打听一下,也沒听說有什麼奇怪事發生。想想這里是朝倉家屬地,大概三好家也畏懼這個百年大名的聲望吧。
時間一長,龍田開始覺得有點無聊了,每天上街閑逛,就盼著來幾個刺客殺手讓自己活動一下。這一日龍田一如既往在街上四處游蕩,走得稍微遠了一點,忽見一道場,不由欣喜,決定進去看看。
來到門前,見一木牌,上書「富田中條流」字樣,龍田覺得似乎在哪里听過,左右沒想起來,便沒在意,徑直走進道場。
道場內一干生徒正在操練,見一年輕人大搖大擺走了進來,模樣有點像踢館的,有幾人不免慍怒,上前問道︰「請問有何貴干?!」
龍田看看領頭那人,也不知道那人怎麼這麼大火氣,只是看起來似乎不是這里的師範,便懶得理他,隨口說道︰「來看看!」
領頭之人從龍田的口氣中沒听到一點客氣,堅信這家伙就是來找茬打架的,壓了壓火氣說道︰「閣下可是來打架的?」
其實剛才龍田走進門的時候看見一生徒揮刀當頭直劈的動作後,腦海中忽然有了印象,覺得那動作與天覽之時富田景政的很像,雖然自己在一邊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印合門口的牌子,應該沒錯。想通了這個問題,龍田也沒听別人問的什麼,開口便問︰「富田景政在麼?」
開口便找流派總師範,還直呼姓名,領頭那人確信這人是來踢館的無疑,拔出手中太刀喝道︰「師父不在,便由在下鳴屋房之助領教閣下的高招吧!」
看見對方忽然拔刀了,龍田一頭霧水,而且是時中條流連木刀對練都未施行,對方拔的還是真刀,龍田著實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搖搖頭揮揮手不耐煩地說道︰「別鬧!」
這回換那個房之助一頭霧水了,什麼叫別鬧啊?想來想去這是瞧不起自己吧?頓時火冒三丈,縱身躍起當頭直劈。龍田心想這中條流的都是什麼脾氣啊,三句話沒到就拔刀,拔了刀就動手,而且怎麼好像所有中條流的都只會這一招,不是說有五典呢麼?但是這一招好像確實不適合硬接,加上自己又不是來殺人的,也不能用自己的拔刀術直接宰了他。正當道場所有人都要驚呼自己的師兄馬上就要砍死這個沒半點反應的怪人時,忽然那怪人不見了,再看見時自己的師兄發出一聲**的###,隨後便軟軟的趴在地上,昏過去了。誰也不知道龍田是怎麼瞬間不見,然後從七八個人中間穿過到房之助後面的,而且房之助是怎麼昏過去的呢?怎麼叫得那麼**呢?再看看龍田的動作大家才明白,原來剛剛那一瞬間,龍田完成了附身、縱躍、半起、按刀柄、刀鞘抬起,剛好抵在了房之助兩股之間最柔軟的洞中……
「千年殺……」
「什麼千年殺啊!你真的是來侮辱中條流的嗎!大伙一起上啊!」
正當龍田不知道怎麼和這些已經沒看過火影忍者的瘋狂古代人解釋的時候,忽听背後一聲斷喝︰「住手!」道場內馬上恢復了寧靜,所有人恭恭敬敬,分列兩隊肅立兩旁。龍田心下暗暗吃驚,怎麼有人已經離自己這麼近了竟沒有察覺到?難道是周圍人太多了?慢慢轉過身,只見一個手拄拐杖的白發盲眼老人,威風凜凜站在道場中央。
安靜了不知道多久,老人終于先開口了︰「看閣下剛才的招數,似乎身手不凡啊!」
龍田盯著老人又看了一會,似乎想到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正色問道︰「你也可以用‘看’這個詞嗎?」
「你怎麼可以這麼跟先代說話!」「找死嗎小子!」「一起上啊!砍了他!」……
「安靜!」老人又發出一聲怒喝,眾人再度肅立兩旁,雖然臉上還掛著憤怒,倒也沒人敢妄動,龍田看看老人,心道還是老人家比較有涵養,知道自己說話沒惡意。老人又緩緩向前走了兩步,抬起手中拐杖,一指龍田說道︰「我自己來!」話音未落,已欺至龍田身前。龍田還沒來得及反應,胸前就結結實實接了拐杖一擊,砰地一聲橫身飛出,幸好身手敏捷,在空中勉力翻了個身,接著單手撐地,又向後滑出幾步,才算沒狼狽收場,不過這一下也著實不輕,又喘了幾口大氣,才覺得胸腔里沒那麼翻江倒海一般了。周圍那一群生徒們剛才可能也是驚呆了,半晌過後才爆發出一陣驚天的歡呼聲。
老人等周圍安靜下來,這才又舉起拐杖,緩緩說道︰「突然出手,有失體統,只為替房之助討個公道!」頓了頓又說,「富田中條流,富田勢源!」
若說房之助那一下,龍田出手確實是帶了點調戲的意味,可說公道,卻沒什麼不公道,本來就是房之助會錯了意,貿然出手,但龍田也懶得理這些,反正有架打就打,無所謂的。只是看著富田勢源那根拐杖,似乎是上等硬木,雖然不比真壁暗夜軒的大木棒沉重,也沒有釘齒,但速度上卻快了很多,至少剛才那一下就看得不是很清楚,再加上今天只是來找刺激的,可沒想殺人,這可怎麼辦才好?
富田勢源報完姓名等了一陣,始終不見對面有回應,不免有些焦躁,雙手握住拐杖縱聲喝道︰「報上名來!」
這一聲中氣十足,龍田回過神來,將佩刀連鞘從腰間拔出,問道︰「我就是來玩的,沒打算殺人,說吧,怎麼算贏?」
「哼!」聞言富田勢源不由發出一聲冷笑,「好狂妄的小子!好吧,我,一定要把你打到不能還手才算贏,你,接下我一招就算贏!」
這一下龍田輕松多了。接下一招就算贏,可真是太合心意了!心里默默盤算了一番,拔出刀插在地上,手握刀鞘,眼望對手,說了聲︰「鞍馬山天狗流,紫部龍田!來吧!」
富田勢源一直注意著對面的動靜,听見對面準備好了,說一聲︰「刀鞘可贏不了老夫!」咻地一聲,縱身越上前來。
這次龍田有了準備,一直注意著對手,富田勢源後腳一動,便即刻附身穿到對方身後,想靠殘影迷惑對手,等到拐杖中途轉向掃向自己後腦才想起來對手眼盲,再想揮刀鞘架開已經來不及了,只好順勢一個前滾翻,算是勉強避開了這一招。提身起來,剛要說聲好險,老頭擰過身又到眼前,還是那個標志性的當頭直劈,龍田暗暗咂了下嘴唇,喊一聲︰「嘖!拔刀連斬,月花蝶舞!」揮刀鞘朝富田勢源左臉頰抽去。富田勢源也听見耳邊風聲陣陣,不免有些心虛,暗想老夫我雖然是很生氣,但是也沒想跟你玩這你死我活同歸于盡的把戲,況且那月花蝶舞又是個什麼東西?不及細想,擺杖來擋。龍田見富田勢源果然變招,說聲「喲西!」旋身改打右腰,老人家不愧身經百戰,出招也和暗夜軒一樣中規中矩,扭腕格開。龍田也不等兵刃踫實,再轉回身,重又打對手左臉。
眼看一切都如自己所想,馬上就要得手,哪知喜悅還沒浮上心頭,老頭不見了。听見又是腦後生風,才發覺那老頭也意識到再這麼跟自己轉下去遲早要吃虧,所以剛才自己順勢一轉老頭也順勢一轉,而且比自己更快,向前踏出一步,繞到身後,反手揮杖打來。
眾生徒似乎長久以來也沒見過這麼激烈的對決,而且富田勢源自從患了眼疾失明之後便再未出過手,雖然听說過勢源先代比景政師父還要強上數倍,但對于大多數人來說,今天真是第一次親眼得見。眼見這一杖便要擊中,頓時便要齊聲歡呼。
龍田也知道這一下要是真被打中就慘了,趁著剛才的旋轉還沒完全停下,借著自己揮劍的力量左腳為軸,虛抬右腳,微微偏頭,不但剛好讓過拐杖,一記鞭腿也已順勢踢出。
富田勢源這邊避過那三連斬趁勢反擊,心里也有點得意,暗想總算是沒在學生面前丟臉,不料這個對手一招比一招怪,竟然比著比著劍術開始上腿了。眼下右手拐杖還沒收回,只能推出左掌,去抓龍田右腿。
在踢出這一記鞭腿之前龍田就已經意識到了,對這個富田勢源來說,動作快是沒用的,他不能用眼楮,完全憑聲音做判斷,然後憑借經驗作出下意識的反應,所以也料到自己的鞭腿他也有辦法破解,因此出腳便是虛招,只為了避開那一拐杖之後再贏得些喘息的時間。眼看著勢源左手已經抓了過來,便覺得目的達到了,勾起右腿轉了個圈向後躍開,刀鞘尖指向富田勢源,又變回了一開始的姿勢。
于是,打了半天,兩個人誰也沒踫到誰,回到原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轉楮的看著兩人,也許,下一招,便要分出勝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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