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舞星河劍,從到手開始風韌並沒有真正習練過一次,僅僅在腦海中參悟過幾遍,當初卻是發現想要修煉也無從下手。而當得到星塵淚之後,他差異發現,這柄問世不知多少年的利劍竟然在默默指引著他去修習那驚世劍訣,根本無需額外修煉。
握劍在手的那股感覺很是微妙,風韌始終覺得似乎這柄星塵淚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指揮控制著自己的手臂揮舞,在雙方的齊心協力之下,每一招劍勢都迅捷精妙。
一圈圈有些實質狀的鋒利勁風自星塵淚刃上狂涌激蕩,迅速匯聚成一支巨大的半透明劍刃籠罩在真正劍刃之外,通體之上不斷閃爍著如同鑽石版璀璨的星辰寒光。即使在這蓄勢的同時,風韌手中的劍招沒有絲毫怠慢,數十道交錯縱橫的劍光縱橫周身,銀月心每一劍的進攻都被他輕易化解。
然而,雙方交手合計七十二劍之後,風韌很是明顯地感覺到銀月心劍上勁力越來越強,凌厲的劍意甚至已經可以貫穿星塵淚寒刃上激蕩爆發出的璀璨星光,心中粗略掂量一番,他能肯定此刻的逆道劫劍威力已是出第一劍時的至少三倍,而且還在不斷出招間逐漸增強。
行雲流水,名不虛傳。
交鋒至第一百零三劍之時,銀月心更是侵身而上,猛然一劍凌空劈落,全力壓在星塵淚刃外那只虛擬劍罡之上,烈風似席卷出的劍意瞬間破開了風韌的護體勁氣,衣袍上剎那之間已然多出十余道血痕,身形也隨即墜落。
「結束了!」
銀月心見狀輕哼一聲,懸浮在夜空中的身形更加虛幻,手中那柄名為怨霜的細劍帶起無數殘影,幻化為五支凌厲深寒的劍罡凌空刺下,落下之時,劍罡不斷重合最終盡數疊加在劍刃之上,一點深邃寒光自劍尖處滑落,瞬時化為一道縴細劍意全力擊出。
逆道劫劍,最後五劍,五劍合一,累積一百零八劍的劍勢徹底融合疊加一處,近在銀月心此招之間舞落。
望著轉瞬即至的劍勢,風韌最後的目光卻是落在了銀月心呼吸都有些急促的脹紅小臉之上,無奈嘆了口氣,而後合上雙眼將星塵淚往前一推直刺,半透明的劍罡赫然爆發,那一瞬間的狂暴劍意似乎都將整個夜空撕裂,無數星辰為之易位!
時間渀佛在這一刻凝固,兩股驚人劍勢對撞一處,並沒有激發出多少席卷四周的凜冽勁風,僅僅是爆發出陣陣璀璨寒光,很是淒美,好像是生命光華的最後一刻,想要向整個時間綻放出自己最為華麗的光彩。
無數劍罡潰散凋零,風韌與銀月心的身形再一次竄梭而過隔開數十米落于地面之上,二人握劍之手都在顫抖著,刃上寒光較之剛剛黯淡數分,幾乎都要被夜色掩蓋。
嗤!
一聲輕微的聲響發出,銀月心微微一顫,頭上僅有的一小只發簪化為粉塵隨風飄逝,一頭粉色秀發徹底亂舞在半空中,整個人也是不住後退,小臉之上病態的煞白充斥,沒有半點血色。
「你輸了。」
風韌轉身,依舊是一臉常態,然而在他看似平靜的雙瞳之中,卻也不可掩飾地浮現出一抹痛苦之色。他的整條右臂經脈都隱隱作痛,握住星塵淚的五指似乎僵住,無法動彈,無論握緊或是松開此時而言都是妄談。
乒!
怨霜墜地,銀月心如同狂風懷中凋零的鮮花般搖晃幾圈後倒在地上,靠著最後一點力量用手撐住才沒有完全倒下,一對失去了大半光彩與寒冷的眸子里只剩疲倦之意。
「殺了我吧。」
她的聲音很是虛弱,有氣無力。
風韌緩緩靠近,站到銀月心跟前之時很是勉強地活動了一下握住劍柄的五指,終于成功松開,將星塵淚送回用藏兵決開闢出的虛擬空間之內。微微俯首,他擠出一絲微笑道︰「好像,我沒有要殺你的理由。」
眼中掠過一絲詫異,銀月心冷哼道︰「給個痛快的,看在同為劍客的孤傲份上,別折磨我。」
風韌搖搖頭道︰「你想到哪里去了?那日重創音姐的是汪甫,不是你,我和你一戰不過想報當初敗北的一箭之仇,從未想過要殺你。若是想離去,隨便即可,我絕不留你。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想問你幾個問題。」
銀月心神情稍稍穩定,她低聲回道︰「是關于雪夜淚的吧?」
「不錯。看來我們想到了同一點上。這樣吧,我也不佔你的便宜,就相互交換一下我們各自所知道的情況。不過事先說好,我也並不知道自己認識的那個女孩,究竟是不是你想找的那位妹妹雪夜淚。」風韌眼見銀月心肯配合,自然是好言待之,盡可能將敵意撤去。
銀月心聞言淒然一笑,正欲說時,眼前卻是多出了一只握著玉瓶的手掌,抬頭看見的是風韌友好的微笑。
「先服用些丹藥恢復下,等會再說也不遲。你最後那一劍太過勉強,明明自己掌控不住卻還要施展。如果你剛剛的掌控力火候十足的話,我勝你的可能幾乎沒有。」風韌好不掩飾地道出了實情。逆道劫劍與亂舞星河劍齊名,如果雙方都是修煉到巔峰而且徹底掌控,那麼斗得也肯定比這次更加凶險,也更加快捷。
真到了那種境界,直接一招就足以分勝負,根本無需絲毫多余的招式糾纏。
銀月心絲毫不怕丹藥之中有問題,她相信風韌想要殺她根本無需這種手段,就算是有別的不軌意圖,她也完全不懼。
眼見銀月心服下了三枚四乘丹藥後,風韌也是自己咽下了三枚,暗暗運勁開始補充著體內有些消耗過大的內勁。儲物戒指已經修好,他完全不用擔心恢復問題。就那里面的丹藥剩余量,足夠他徹底痊愈十余次。
半個時辰之後,銀月心蒼白的臉龐上終于多出了一絲血色,她的聲音也是恢復了幾分氣力︰「多謝你的丹藥。竟然會救之前還想要你命的敵人,你和你的劍招一樣讓我根本看不穿。」
「殺一個人也許需要理由,但是救一個人不需要。更何況,我還有求于你。既然恢復了不少,那麼就開始說吧,我的時間並不充裕。」風韌淡淡說道,他的余光也是瞥到了銀月心剛剛的一個小動作。
她剛剛將手向旁邊靜靜倒在地上的怨霜靠近了幾分,不過最終放棄,把手抽了回來。
「既然你和顧雅音認識,那麼也應該知道我是誰。我名銀月心,當然這不是本名,只是一個代號,至于我的原名,連我自己也不記得了。而雪夜淚也是。我這種人,湮世閣並不少,我們是作為秘密武器而被培養的,根本沒有被當成人來看待。在掌權的人眼中,我們壓根不是活生生的生命,僅僅是他們手中森冷的兵刃。」銀月心的聲音里彌漫著幾絲怨恨之意,顯然她對于湮世閣也只是表面服從,心中很是抵觸。
風韌聞言也是嘆了口氣道︰「那你們是怎麼加入湮世閣的?」
銀月心冷笑道︰「加入?我們這種人基本都是在被人遺棄的嬰孩狀態下被湮世閣撿來的,當然也有仇人的孩子。湮世閣很陰暗,所謂的滅門並不僅僅是殺光所有人,而是還將三歲以下的孩子收集起來,培養成自己的殺人工具。至于我究竟屬于哪一種,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僅有的記憶就是在鞭笞下苦苦修煉各種武學,從中選擇出自己擅長的一種,轉換為最為犀利的殺人手段……」
听了這些,風韌本身想要打斷詢問重點的,可是心中也是涌起了幾絲憐憫之意,索性讓銀月心繼續說下去。
「大約十七年前,第一次真正殺人的我很是茫然無知地走在湮世閣的秘密據點中,而殺死的那人是我之前最好的同伴。我不得不殺她,因為一刻鐘里若是關在同一個房間里的兩人沒有死一個的話,那麼兩個人都要被拋棄。拋棄,就代表著死亡。就在我那是臉上手上還沾著同伴的鮮血之時,我邂逅了雪夜淚,那個當時僅有五歲的小女孩。在她眼中,我看到了一絲久違的樂觀與希冀……」
……
「姐姐,你的臉上怎麼有血?是不是很痛?」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踮起腳抬手擦拭著銀月心臉上的血漬,一臉的關心。
年僅十歲的銀月心淒然一笑︰「痛。不過痛的不是我的身體,而是心。」
「心?為什麼姐姐會心痛呢?」小女孩眼中帶著疑惑之色,很是不能理解這些話。
「你現在也許不懂。但是過不了幾年,你就會懂的。」銀月心模了模小女孩的頭,心中卻是非常無奈。眼前這樣一個天真活潑的女孩,她也不知道究竟還能這樣快樂多久。在湮世閣中,沒有自由,只有服從,任何屬于自己的東西都會被剝奪。她們,只能是殺戮的兵刃。
小女孩烏黑的眼珠轉個不停,扭著小腦袋問道︰「不,姐姐你告訴我吧,我現在就想知道行不?」
銀月心搖搖頭道︰「越晚知道,其實越好。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微微猶豫了一小會兒,銀月心還是選擇了「名字」這個詞語,而不是代號。
小女孩抓著自己的頭發沉思了一小會兒才緩緩開口︰「好像是叫,叫……雪夜淚。對了姐姐,你能陪我玩會兒或是說說話嗎?我好不容易逃出來的,那幫人天天要我泡在難聞的水里,渾身都癢癢,還沒人說話,只能一個人靜靜地呆著。」
銀月心剛想回答,卻是猛然听見一個讓她本能心中一懼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麼?」
拐角處,一道高瘦的身軀緩緩走出,冷峻的面孔上看不出絲毫情感,雙眼中寒意深重。
「稟告主人,我只是偶然路過這里……」銀月心的聲音都在打顫。
來人抬手道︰「不必多說。看樣子你們似乎挺聊得來的,那麼也罷,今後你空閑的時間里我特批你都可以來和她雪夜淚在一起,可願意嗎?不過丑話說在前面,這件事情不允許讓第三個人知道,不然的話你知道下場如何。」
「遵命。」銀月心躬身答道,臉上躍起詫異的同時,更多的卻是一抹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