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很涼,吹拂得林間樹葉嗦嗦作響,更添幾分寒意。
風韌斜靠在樹上望著還有些沉溺于回憶中的銀月心,忍不住問道︰「原來雪夜淚她不是你親妹妹,你們竟然是這麼認識的。不過從你之前的說法來看,湮世閣的人竟然主動讓你和雪夜淚在一起,我怎麼都覺得很是不對勁。」
銀月心哼道︰「是啊,很不對勁。當時我也沒有多想,完全被驚喜給迷失了。後來才知道,雪夜淚是湮世閣特別挑選出來的實驗體之一,自身體質很是特殊,被他們用于作為寄主,承載著新制作出的一種特殊物質——大地紋章。」
「大地紋章,那是什麼?」風韌詢問的同時也是心中向無道哥發問,誰知對方直接告訴他自己也不清楚。
「一種據稱可以竊取神力的特殊靈寶,卻是一旦選擇了寄主就只有倒死才可以月兌離,湮世閣紋章計劃中的重要一步。擁有大地紋章的人,天生巨力,僅憑蠻力可與魔獸一較高下,而且這還僅僅只是最初的表現。」
說到這里,銀月心突然搖晃著站起身來,轉身背對風韌,抬手解開了自己長裙的衣扣。風韌見狀下意識地將頭扭向一邊,心中一愣之後也是明白對方應該是想給他展示些什麼,于是又微微瞥眼。
下一刻,銀月心的後背直接展現在風韌眼前,雪白的肌膚之上竟然還縱橫著數十道傷疤,看樣子新舊都有,觸目驚心。不過最為顯眼的還是在她腰間上方的一枚奇異符文,邊緣處泛著幾絲淡色銀光,給人一種怪異的神秘感。
「我體內種下的這個是殘缺版的天空紋章,紋章實驗中的半成品,除了給我一些速度上的加持外,有用的就只剩下空中懸浮了,還不能持續太久,不過短時間內卻比凝形羽翼更加掌控自由,這點你應該剛剛親身體驗過了。」銀月心緩緩訴說的同時再次將衣衫提起穿好,天空紋章與那些傷疤都重新被遮掩住。
風韌摩挲著下巴問道︰「那麼,雪夜淚的身上就應該也有一個類似的紋章圖案了,不知道是什麼位置,也是後腰上方嗎?」
銀月心點頭道︰「不錯。而且她的那枚大地紋章已經算得上完成度有九成,威力很大,一旦徹底掌控,那麼能夠爆發出的能力絕對遠勝于我。」
「具體有哪些?」風韌猛然間意識到了些什麼,覺得在虛無的線索中似乎自己不經意間抓到了些什麼關鍵。
銀月心微微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隱約听說大地紋章最為奇異的一點便是本源恢復能力。擁有者在受到巨大創傷之時,會本能地進入一個意識沉睡的階段中,產生偽失憶的現象。並且同時,她的身軀會自動縮小,以減少恢復完成前的消耗。」
「什麼!大地紋章竟然還有這樣的作用?也對……這樣一來的話,之前的一切都能夠解釋得通了……曉璇她,有超過九成的可能應該就是你嘴中的那個女孩雪夜淚。」風韌低聲嘀咕著,突然又猛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失聲叫道︰「等一下,如果縮小與失憶的恢復狀態中一直沒有得到痊愈,而是重新成長發育一次,這個可能有沒有?」
銀月心點頭道︰「這個可能應該存在,這也是為什麼我當初听到你說年齡對不上時說沒問題的原因……當初在雪夜淚六歲那年,種入大地紋章的第三天,由于不知名的原因紋章力量暴走,她竟然一個人從湮世閣的秘密據點中闖了出去,先後三批去追逐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最後,我的第一任主人親自率部去找,一個月後他孤身一人回來了,稟告上去的是雪夜淚已經死了……」
風韌喃喃道︰「這樣看來,應該是他故意放走了曉璇,可是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銀月心扭頭望向夜空中輕聲道︰「他,是我見過得在湮世閣中還算有點人性的家伙。雖說很多地方對我要求嚴苛,但是至少不會和後面的那些,那些……」
「你是指後背上的那些傷痕吧?我看那痕跡應該是皮鞭抽的,而且還是很多次鞭笞中留下的舊傷,以你現在的實力,應該沒可能是交手中留下的。」風韌也是猜到了銀月心部分淒慘的遭遇。
淒然一笑,銀月心回道︰「我所經歷的,又何止那些?不過那些骯髒得事情不堪回首,不提也罷。還是繼續說說雪夜淚的事情吧,你和她究竟是怎麼相遇的?」
「我也不能完全肯定是不是同一個人,但是絕大部分地方都可以對得上。曉璇她本身就是被養父在叢林中撿到的,那時的她只是一個嬰孩。如果是由于紋章力量暴走而消耗過大,重新回爐的話,也完全解釋得通。最重要的是,她後來再次遭受重創之後,也再次出現了失憶和身材縮小的癥狀,也正是這點我也敢有些肯定曉璇和雪夜淚是一個人。」
「曉璇?這個名字不錯,想必你們之間的關系也挺親密的吧。看樣子,她最初的失憶狀態一直沒有接觸,卻真的如同一個嬰孩重新活過。真是有些羨慕她,不但逃月兌了湮世閣的掌控,還有著你這樣的人陪伴守護——等下,你之前說過她再次遭受過重創?」銀月心有些羨慕地訴說之時,神情驟然一變。
風韌苦笑道︰「那是我至今為止心中最大的痛處之一,不過萬幸的是,現在曉璇應該已經恢復原狀了,只是可惜在她蘇醒之刻,我卻是不能陪伴在她身邊,在一次意外中卷入時空亂流,陰差陽錯來到了這里。對了,既然你在湮世閣中也是身不由己,那麼和我就一塊回去南大陸,如何?」
雙眸中閃過一絲驚喜之色,然而那抹喜悅與激動很快消逝,銀月心搖搖頭說道︰「我不能跟你走。現在湮世閣不知道雪夜淚還活著,她就可以繼續很好地生活下去。如果我跟你回去的話,那麼必然會引起湮世閣高層的追查,到時候就隱瞞不住了。」
「也對。不過你繼續回到湮世閣的話,那麼痛苦還會延續下去……」風韌依舊有些不願放棄自己的觀點,心中那點小善良再度泛濫。
「那些痛苦這二十多年來早已習慣,從未少過。而今日能夠听到當年在湮世閣我僅有的一絲快時光中相依為命的妹妹雪夜淚還活著,她過得還挺好,這就夠了。好了,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靜。」銀月心嘆了口氣,靠在樹上合上了雙眼。
風韌欲言又止,只得留下一句「保重」,轉身便走,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獨自一人留下的銀月心緩緩睜開了雙眼,伸手撫模在怨霜的冰冷劍柄之上,淒然笑道︰「雪夜淚,姐姐很慶幸你還活著,還找到了這麼好的一個人陪伴。既然你已經忘記了之前的那段黑暗過去,那麼就索性就這麼以一個新的身份活下去,連同著我的那份希望一同活下去。如果有來世,真期盼還有與你重逢的一日。」
縴縴細指用勁一握,銀月心抬起怨霜,望著這在自己身不由己下不止飽飲多少人鮮血的寒冷,苦笑中架在了她雪白的頸脖上,從中滲出的寒意讓她還未完全恢復的嬌軀猛然一顫。
「別了,這個世間,就讓我親手來葬送自己這具骯髒的軀體與被扭曲的生命吧!」
銀月心合上雙眼,將手中那柄寒刃往外微微一退,隨後使出全力就往自己咽喉上一抹。
噗!
一道輕微的破空聲劃來,銀月心只覺得自己右腕處突然如同針扎般一陣劇痛,本身就已經有些虛弱無力的五指驟然松開,「鏘」的一聲怨霜墜地。
「你又回來做什麼,難道我連求死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銀月心捂著發痛的右腕望向從林中緩緩走出的那道身影,本身略帶慍色的臉龐都是在看清來人之後瞬間浮現出一抹詫異與恐懼,連忙低身去想要重新撿取怨霜,卻又突然渾身一軟直接側翻倒下,蒼白的面孔上多出了幾絲妖艷的紫色。
來人走近後惡狠狠地拽著銀月心的長發把她整個人拖了起來,有些猙獰的臉湊到她跟前喝道︰「別忘了我是你的主人,你就算想死也必須經過我的同意!竟敢和外人說那麼多,你確實是該死啊,不過並不是現在。你應該知道,在湮世閣的眾多責罰中,死亡反倒只是一種解月兌,讓你生不如死的方法多得是。」
銀月心臉上盡是痛楚之色,不過依舊眼神倔強地冷笑道︰「還有什麼手段盡管使出來吧,我這些年遭受得又何曾少過?本身我還有活下去的理由,而現在連那個虛無的念頭都了卻了,就更沒有什麼放不下的了。最可笑的倒是你汪甫,修煉毒屬性把自己練得連個男人都算不上了,你活著倒是更加沒有什麼意義!」
「住嘴!」
汪甫頓時大怒,探出的另一只手緊緊鎖在銀月心咽喉上,只要再稍微用點力氣就可以將她頸椎骨直接擰斷。然而,心中怒火中燒的他卻依舊還保持著一絲陰毒的冷靜,將銀月心掐得還剩下幾口氣時就赫然松手,看著她依舊不服的眼神說道︰「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厭惡你嗎?就是這種看著就讓人渾身不舒服的眼神,為什麼你就不能多一絲的服從呢?」
銀月心呼吸不暢地回道︰「我真正認可的主人只有第一位,他也是唯一的一位!」
「好!很好!既然如此,我就順便舀你那試試這瓶新配置的藥粉好了。」汪甫一把將銀月心甩出,直接拋到地上,而後從儲物戒指里模出了一支淺粉色玉瓶,看著就讓人覺得有一抹淡淡的妖艷。
「又是什麼毒藥?不過別忘了,我被你舀去試毒那麼多次,體內早就全是各種劇毒,抗性強得很。」倒在地上無力起身的銀月心依舊嘴硬,眼神倔強之色更加濃烈。
「毒藥?不不不,這可不是。」汪甫詭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