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了這麼久的歌舞,有些審美疲勞,突然有這樣一個插曲,都是精神一震,竊竊私語起來。臉上並沒有擔憂,甚至還有些興奮的樣子,左右火燒不到自己身上,都把這當成是一件解悶的事。
「這個朝顏,有些遭人恨啊。」陸二看了一圈眾人的表現,尤其是和朝顏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道。這種遭人恨不僅僅是源于女孩子之間的妒忌,還有往日里積攢的不滿甚至怨憤。可見這些女孩子並不喜歡朝顏,很樂意看到她出丑,受罰,甚至被花大姑厭棄。
「這很正常,我們跟這喇叭花才第一次見面,話都沒說一句,就已經在想著怎麼教訓她了。想不到她自己出了狀況,嘿嘿。」小玲幸災樂禍地道。
「朝顏是聰明漂亮,只是不知收斂,而且認不清形勢。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在花大姑明顯不高興的情況下,就應該乖乖的下來,這樣不僅救不了自己,還會連累到旁邊的人。」玉簪有些惋惜地道。
「連累?我看是有人故意挑這個時候讓朝顏出丑。」陸二不認同的道。
「不會吧,這不是把自己也搭進去了嗎。」小燕道。在她看來,這實在是不值,神不知鬼不覺的多好。但要說朝顏是自己摔的,也的確不太可能。便道︰「那會是誰呢?站在最右邊的那個?」
那個女孩是四人中最害怕的,渾身都在打著哆嗦。是擔心被朝顏咬出來,受到花大姑的責罰嗎?
「應該是她旁邊的那個,四人中她最鎮定,很明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管毅心道。
陸二也覺得應該是這個女孩,在朝顏摔倒在地的時候,她是離得最近的,之後也是最鎮定的一個。
在座的人都是擅長察言觀色的,也有人注意到了那個最鎮定的女孩。但她們都能看到的是事情,花大姑自然也看到了,想來也猜出朝顏是被人陷害的。卻沒有說出來,擺明了是不打算在這個時候深入追究的。
朝顏在這個時候還想要拉一個替罪羊,實在是蠢。
花大姑的確是有些生氣了,被自己身邊的人算計說明不夠聰明,不會做人。她擺明了不想在這個時候處理這件事,朝顏卻以為找出這個下絆子的人就能把自己摘干淨。
這樣一個蠢東西,她為什麼會認為值得栽培呢,真是丟人。
花大姑看到陸二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心頭更加惱火,沉聲道︰「你想現在就去訓房,就接著說。」
朝顏嚇得渾身一哆嗦,訓房是萬花樓中最恐怖的地方,去了那里的姑娘如果挺不住刑罰,就會被賣到下等的勾欄院。這樣的時節,就算沒有刑罰,她也會被活活凍死的。想到這里,再也不敢說話,低著頭匆匆回到自己的地方,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花大姑充滿警告地咳了一聲,朝顏連忙止住哭聲,低聲啜泣。然後有節目的接著上,其他人也不敢再嬉鬧,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此時夜已經深了,萬花樓的姑娘們習慣了熬夜,陸二三人卻有些挺不住了。屋子里燃著暖暖的燻香,此時都有了催眠的效果,陸二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只是想著還有戲曲沒看,勉強挺住,小玲和小燕卻已經相互靠著睡著了。
陸二又打了個哈欠,早知道就把戲曲安排在前面了,現在就可以回去睡覺了。
「你困了?」管毅心見狀問道。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不困嗎?」陸二半睜著眼楮,道。
「在國子學的時候,常常熬夜讀書,經常三更睡覺,習慣了。」管毅心道。
「呵呵,真辛苦。」陸二言不由衷的道。
「也算不上辛苦了,還有人四更才睡,躺到床上了還不忘把看過的念叨一遍。你明年不是也要去了嗎,到時候可以見識一下。」管毅心笑道,「那段日子雖然清苦,現在想來,還是挺懷念的。」
陸二知道管毅心是有意引自己說話,因為再過上一炷香的時間,就是戲曲,有戲份的姑娘已經去往後台化妝了,不想陸二錯過。便也打起精神,听他講述自己在國子學的事情。
管毅心一邊說,還用桌子上的糕點瓜果模擬國子學的建築分布,正門,側門,東西偏房,明倫堂,魁星樓……,以及每一處建築的作用。
陸二听了會兒,問道︰「這個學生宿舍,是必須要住的嗎?」
「那倒不是。」管毅心見她有了興致,笑道,「這是給離家遠,家境不怎麼好的學子準備的。因為學里的燭火燈油是不要錢的,比住在外面省錢。也有人不想每天大清早的從家中往學里趕,就也住在這里。」
「哦。」陸二表示明白,不是強制的就好,她可不想跟那麼多人擠在一處。又問道︰「國子學里只有東明的學子嗎?」不知道古代有沒有交換生啊。
「曾經有一些小國派遣過貴族子弟到東明求學,其實都是送來的質子,地位還不如我們這些寒門子弟。不過後來關系穩定下來,就沒有了。」管毅心道,「至于北原和西域,到底民風不同,所以沒有正式派過前來求學的人。」
接著又講了些考試升級的事情,便听到一陣鑼鼓聲,等待已久的壓軸節目終于上場了。
「你們兩個,尤其是管先生,我們這里看過戲的沒幾個,也不及你們見多識廣。這一會兒開唱,是好是壞我們也分不出來,就靠你們了。」花大姑笑著道,「管先生若是覺得不好,只管說。」
陸二听出花大姑的重點在于管毅心,畢竟萬花樓不是想轉成戲班子,只是想吸引更多的客人。管毅心作為一個成年男人,還在官場混過,他的看法還是很有代表性的。
「我對這個了解的也不多,你呢?」陸二喝了兩口濃茶提神,看向管毅心道。
「肯定比你強。」管毅心笑道,「大姑盡管放心,我好歹也听過幾次戲,具體的說不出來,好壞還是能分出來的。」
花大姑笑著點頭,目光轉到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