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明嫣 95第九十二章 驚天八卦

作者 ︰ 我愛吃醋

()上巳節曲宴,說是大宴群臣,然攬翠亭這里,卻不足百官之數。

蓋因蜀燕乃是初立,縱有增補,各衙門仍是缺人。而原蜀地之官員且不好擅動,總不好拆了東牆來補西牆,是以許多官職空設,竟無人任職。至于三公九卿皆是新近升職的從龍功臣,更有身兼數職的如李丞相,這才勉強填補了高位官員空缺。這樣一來,夠格入清溪苑赴宴的,真是不多,只五六十人而已。

而這五六十人里頭,刨除如顧家顧尚書之流的錦京原有長官,以及奔著人家的名頭好听招徠的名士大賢,居然有一半兒以上乃是李家嫡系部屬,昔日低階武官,今日穿紅著紫,真個是一朝得道,雞犬升天了。

可以想見,每當早朝,趙熙這個尚未及冠的年少皇帝面南而坐,見著底下以李厚為首是瞻的一干李黨,其心情可想而知,定然不太美妙。

這李厚既掌了權,卻不肯擔了亂臣賊子的名聲,面上功夫顧及得好,人前對著皇帝都是恭恭敬敬的,至于听是不听皇帝的,又是另一說了。

就像是這攬翠亭的曲宴,李厚父子來得既早,見了同僚互相拱手道個好兒,壓根兒就沒有權臣的倨傲。等到皇帝駕臨,李家父子面見皇帝的時候,行禮也干脆。

李厚是個老奸巨猾的,吉祥話兒說得極為順溜,見皇帝瘦了,還關切的叫皇帝保重龍體,問可是國事操勞了?說道,「為君分憂,乃是臣子本分,還請皇上寬心,龍體為重吶。」

屁的國事操勞,屁的為君分憂。不止皇帝,就連圍觀的幾個不願與李黨合污的清流派官員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想到身為天子,國事卻被人總攬,趙熙籠在袖子里的手握了又握,一口氣憋著忍了又忍,才是笑言,「近來天氣漸熱,朕有些食不下咽,這才消瘦了些。勞丞相掛心了。」

李厚聞言,卻還是一副擔憂的模樣,勸說皇帝為身體計,不要挑食,又說起國庫空虛,委屈皇帝日子過得不好了。

誰挑食了,誰嫌棄吃的不好了?趙熙一口老血哽在喉頭,強忍著怒氣听李厚嘮叨,說起來什麼咸菜配白粥,最是下飯了,天氣熱了可以吃冷淘了……

誒,李丞相居然如此居家!

新科進士們听得耳朵都直了。李厚在蜀地的名聲其實挺不錯,燕京離得又遠,他一些癖好沒傳播過來。這些官場新鮮人,見得李丞相平易可親,全然不是想象中的跋扈權臣,一時好感劇增。再有時人都好美,不論美景,美物,還是美人,都愛好上一好。這李厚雖是草寇武將出身,但人長得帥啊,留了把順滑飄逸的胡子,可真是個美鬢公。又拉了不少分。

李厚老老實實跟皇帝閑話家常,態度端正,神態恭謹,沒什麼好挑剔的。于是那幾個瞪著眼楮,等著李厚飛揚跋扈,好拿捏抓李厚錯處的清流,白提心一場了。

這等清流本是被請來裝門面的賢士名人,生平最擅長的就是不落痕跡的罵得人想死。在清流眼中,李厚就是個霍亂朝綱,欺凌皇帝的奸臣賊子。是以時時盯著李厚言行,就想著罵上一罵,叫他名聲臭不可聞才好。奈何,李厚奸猾,尚且沒有罵他一罵的機會。只得遺憾與身邊同儕共飲一杯,以互勉了。

絲竹聲聲,絲絲入扣,舞姬妙曼,舞袖翩翩。席上諸人幾杯美酒下肚,就把拘謹拋去了些。再看李厚笑眯眯的模樣,不似朝堂之上的嚴肅,便安了心宴飲,漸漸有些松快活躍的樣子,推杯換盞,敘起交情來。

見著臣下自在了,趙熙卻覺不自在了。可見我這皇帝還不如李厚老兒來得威嚴,可震懾臣工。趙熙自嘲一回,才又打疊起精神來。他獨坐于亭中,手持一個烏金盤龍杯,閑閑抿一口酒,眼楮復又往下看去,這回看的卻是身穿紅袍的新科進士。

這清溪苑景色不錯,卻委實不夠寬敞,比不得燕京別苑闊氣。因為地勢限制,能到得亭下近距離面見皇帝的新進士,只有一甲三人,並二甲前二十而已,名次靠後的新科進士,只好在外苑領宴了。

坐得高看得遠,趙熙眼神極好,從左到右溜了一圈兒,各人面容就看得差不離了。看了一圈兒新面孔,心情比之見著李厚父子好了許多,這麼些人,總能叫他招攬到幾個罷。他心里清楚,手中無人可用的皇帝,總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他既然不願做個老實傀儡,總要謀劃謀劃。

能中進士而不被刷下去的,相貌一項上大體都是過得去的。此時個個穿了緋紅新袍,喜氣盈眉的,不論老少,看來都是一表人才。像探花郎,是個美大叔,榜眼則是個方正青年,至于狀元郎,更是個清俊模樣,誰看了都覺極為入眼。

盤龍杯放于食案之上,自有伶俐宮人把酒斟上。趙熙方拿起酒杯,就有個宮女婷婷的端著個圓形金盤而來,到得御案跟前,緩緩低□去,道是昭儀使她送了梨汁蜜糖水來。

那金盤里擱著一個小巧白玉碗,裝的是琥珀色的蜜水。趙熙面上就露出絲笑來。他望一眼底下因被眾同年輪番熱情勸酒,而有些狼狽的狀元郎,開口解圍道,「眾卿可要手下留情,朕看著狀元郎已是醉了,可別再灌他酒才好。」

皇帝都發話維護了,眾人自然不敢再找狀元灌酒。雖少不得心里暗暗妒忌一回狀元得聖上青眼,但也知不可過了,各依令自散去。一時顧長安身前就由門庭若市變成門前冷落車馬稀了。

顧長安臉兒通紅,既是醉酒,也是臊的,搖搖欲墜的站起來,大著舌頭請罪,「臣御前失儀,請皇上恕罪。」

「顧卿不必惶恐,」趙熙舒朗一笑,擺手道,「狀元既然醉了,不如下去小憩一會,喝碗醒酒湯再來。」命人扶了顧長安去休息。

顧長安忙叩謝皇恩,被兩個太監扶著離席。

清溪苑內曲徑幽深,□繁繞,然走了一刻,顧長安就覺出不對來。

原來昔日蜀王曾數次設宴于清溪苑內,顧家也在受邀之列,是以顧長安也算識得苑內道路。雖然此時頭腦不甚清醒,但是也認出來了,這條路去的是擷芳亭那邊的燕柳軒,那豈不是赴宴的女眷所在?

顧長安頓時酒醒了一半,立住不肯走了,「公公可是走錯了。」

「哪能呢,咱們當差最是細心不過。」回話的太監一臉機靈相,只說顧長安看錯了,催他快走。

「不對,不是走這里。」顧長安執拗的往回走,攬翠亭後就有個水榭,要歇息也該是在那里,不可能跑到燕柳軒去。

「狀元公這條路是近道。」先前答話的太監忙尖了聲音拉著顧長安,勸說道。

然而醉酒的人 起來,最是難纏。眼看攔不住顧長安要往回走的決心,兩個太監互相打個眼色,那一直沒說話的太監一個刀手劈在顧長安頸上。

顧長安只覺後頸一同,接著眼前一黑,就萬事不知了。

等到他暈乎乎醒來,發覺自己正躺在香軟的錦被之中,只見頭頂是胭脂色折枝花的承塵,再側頭往光亮處看去,就見窗前供著好一枝鮮紅海棠。來不及贊一贊雅致,便驚覺身旁躺了個人,側眼望去,只見那人墨發如雲,分明是女子!立時驚出一身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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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擷芳亭這邊,往來皆是華衣麗服,珠圍翠繞之貴婦麗人。和風過處,吹動輕薄春衫,便有香風脈脈。鶯飛燕舞,姣花照水,美人如雲,好一派旖旎景象。

能到得擷芳亭的,具是五品以上官員的家眷,各家女眷或是相識,或各有交際。有那子女、孫子女待議親的夫人們就愛聚在一處,這個談談你家兒子出息,那個夸夸你家閨女嫻雅,說得合意,免不得私下里約了日子相看一二。又有年輕婦人,愛俏的或說些衣裳打扮,好湊個熱鬧的則喜交流些八卦新聞……各有各的熱鬧。

蘇家因了蘇婕的緣故,父兄得了好官職,也躋身此間。入了宮,同家人再見就難了。蘇婕趁此機會,見了母親嫂子,雖因為人前不好說話,但見了面,也是心中安慰。

蘇婕知道自己只是個昭儀,位分實在算不得高,斷然不可露出驕狂之色來,行事就好往溫順穩妥上走,待各家女眷都是親和。她又長袖善舞,既能與年輕姑娘談笑,也能同年長的夫人嘮叨,不多時就贏得年輕的好感,年長的點頭。

眼看著情勢大好,蘇婕不由得意,她這般廣結善緣,努力掙個賢德名聲,縱然做不得賢後,賢妃也是可以做一做的。蘇夫人見女兒風光,也是欣慰,女兒聖眷優渥,又有賢名,高位可圖。母女兩個想到共同之處,便心有靈犀,相視一笑。

正當母女兩個得意,卻有個宮女莽撞跑到席上,老遠就大呼,「昭儀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這般大聲呼喚,把席間和樂氣氛破壞得一干二淨,眾人眼光都看了過來,顯然是看好戲的姿態。蘇婕母女俱都面色一沉,恨不得把這攪局的宮女拖下去杖斃。

「何事大呼小叫,還不快住嘴。」蘇婕厲聲呵斥。比起蘇夫人,蘇婕恨得更深,這曲宴乃是由她張持,出了紕漏,只管悄悄來稟就是了,卻張揚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定是要陷她于不利了。她辦事不利,得意的可不就是後宮里的女人。

那宮女踉蹌跪下,「昭儀娘娘,永寧郡主房里有,」宮女頓了頓,似乎意識到不妥,聲音更低了下去,瑟瑟抖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話,「燕柳軒闖進去了一個男人……」

她聲音不大,落在眾人耳里,卻不悌于驚雷。

是有男人擅闖燕柳軒沖撞了郡主,還是郡主房里藏了個男人私會呢?

女人們都富于聯想,听了這話,立時就想出了永寧郡主私會情郎的香艷版本來。只把沈明嫣好一通鄙視。尤其是顧夫人,本來听說沈明嫣受封郡主,就有些後悔,壞了沈家的親事,還得罪了人。待到這次宴上相見,她見沈明嫣還要行禮,又覺難堪,心思百轉,卻把慚愧變成了厭惡。此時听聞宮女說永寧郡主房里有男人,頓覺慶幸自家沒娶這麼個不知廉恥的媳婦。看親家顧氏就有些憐憫。

顧氏听了,面上卻沒什麼反應,她可不相信沈明嫣會做出這等事,風格就不對。李婉兒慢半拍才反應過來,卻是興致勃勃,想著瞧一瞧熱鬧。

而蘇婕本在細數自個仇家,想是哪個與她作對,不防听聞這樣一句話來,由恨變驚,難道是皇帝?再深想,一個念頭浮上來,蘇婕只覺心底發涼。

作者有話要說︰開學了,不能像假期有整天的時間碼字,我速度又實在是慢,效率最高的晚上又要斷電……所以最新目標是隔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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