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與人隔絕的地方生活了兩年,他的外貌發生了變化。
每日練功和爬上山石峭壁摘取果實作為食物,讓他的身體變得健壯結實,月兌去了稚氣之後,展現著成熟男人的陽剛之美。鼻子也不是兒時小巧的樣子,變得高挺起來。但變化最突出的是他的眼楮,英俊寂寞的眼楮像是被夜色加深了一樣,深邃中藏匿著危險的野性。
他同兩只猿猴道了別,離開時並沒有忘記帶上自己的行李。棉布在風吹雨淋中已經變得有些發爛了,但是里面的東西都還是好好的。
在溪水中映出自己發須糾纏的樣子,無忌有些在意︰「可不能就這副樣子去見師兄啊。」
他兌換金銀,請匠人把胡子刮了,頭發也收拾了一番,又買身裁剪得體的黑色衣裳換上,發的顯得英姿勃發了。
騎上高頭大馬,耳邊風聲呼嘯。無忌連停下吃些東西的時間都舍不得,渴了餓了,都是拿出皮囊喝些水充饑。
江湖規矩,逢派遇教不得騎馬入門,只是彼此之間的尊重。忌一到武當山門前就跳下了馬,拍了下馬,讓它自由去罷,自己徒步上山。
武當正殿大廳里張真人和五俠都在,俞三俠行動不便所以沒有出場。這兩年青書和芷若兩個孩子之間的事他們也看在眼里,兩年前芷若以年紀尚小為由推掉了定親的事,如今兩個人都以長成,所以他們在商議要不要再幫青書去峨嵋提次親。
無忌的突然出現,眾人皆是震驚得反應不過來,然後大廳里一片混亂。幾位師叔上前緊緊把他摟抱住,張真人也是激動異常。
「無忌,你的傷?」
「稟太師父,我身上的寒毒已經盡消。」無忌將自己離開蝶谷後,機緣巧合得到九陽神功的事說了一遍。
張真人不無憂慮的問他︰「那九陽神功的經卷你如何處置了?」
無忌說︰「為了避免讓它落入奸人手中,所以我將它留在了那個懸崖底,並未帶上了。」
張真人點點頭︰「如此甚好,不然經卷一出,又要引出許多是非。」
敘舊之後,無忌環顧四周,除了長輩,平輩的人只有七師叔的大弟子柯召在場,看著自己的表情也是不尷不尬的。
心中最是思念的人並不在場,無忌有些心急地問道︰「師伯師叔,大師兄在哪里?我怎麼沒見到他?」
眾人中,莫七俠同青書最親近,知道他這兩年經常自己一個人躲在後山練功。「你師兄他可能在後山,這也快到正午了,無忌一路辛苦,等我讓柯召準備個食盒,你拿去。你們兄弟邊吃邊聊。晚上再給你準備接風宴。」
後山適合練武的開闊地方不多,無忌很快就找到了青書,有些驚訝,他選的練武之地居然還是當年自己發現後告訴他的地方。
遠遠地看著青書的側臉,無忌心中感嘆︰「師兄的模樣也變了許多,依舊滿臉寒霜但是長相陰柔卻俊俏,柔情萬種像迷一樣的眼神中有攝人心魄的魅力,破壞了他一向努力保持的嚴肅感。」
無忌能夠望見青書在砍著什麼,他想要突然出現給青書個驚喜,所以用輕功騰躍過去,屏住了氣息,藏在一塊大石後面。這麼近的距離他終于能听清青書低聲念叨的什麼了。
只听青書不斷的叨咕︰「可惡,混蛋。」反反復復就是這麼幾個詞。一邊念叨,一邊拿劍砍那個稻草堆的假人。
無忌好是驚奇,青書雖然經常寒著臉,總是不苟言笑的樣子,但很少同人生氣,這是誰惹到他了,能讓他這般生氣厭惡?
無忌偷偷從岩石邊一掃了一眼,稻草人上貼著的居然是自己的名字!咯 一下,他心就涼了半截。
「師兄是因為什麼才這麼恨我?我生死未卜,同他兩年未見,他怎麼會討厭我到這種境地?上次蝶谷分別時明明還是好好的,他是不是听到外人說了我的壞話,信以為真才這樣的?一定是這樣,我只要和師兄說清楚,他會原諒我的。」
無忌正要去跟他解釋,宋青書嘴里又冒出新的話來,讓無忌止住了腳步,打消了去解釋的念頭。青書說的是︰「張無忌,混蛋,為什麼,為什麼芷若無論生死都只喜歡你?為什麼!我情願你死的干干淨淨。」
無忌失魂落魄的藏回石後,青書的那一劍一劍雖然是刺在稻草人身上,但就像是真的刺在他的身上一樣,看不到傷口的傷更加讓人覺得痛。「就因為一個姑娘,一個姑娘,師兄就恨透了我嗎?」閉上眼楮,喉嚨里有些發酸。他輕輕把食盒放下,盡量不引起青書注意,靜靜地離開了。
他的屋子依然是當年的樣子,東西的位置一點都沒動過,依然是按青書的喜好安置著。無忌下山之後,青書並沒有搬回自己的房間,依然是在這個屋子里住著,無忌的東西,他也定期幫他整理。
倒撲在自己的床上,吮吸著上面陽光的味道,無忌有些苦痛地笑著︰「是誰幫我晾曬了被子,師兄嗎?」,把臉埋在蓬松的綢面上︰「既然討厭我,死不得我死,師兄又為何對我的事那麼上心,還做出一副等我回來的樣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悶上心來瞌睡多。無忌思想得煩悶,就摟著被子在床上睡了。
無忌從山上離開時發出一點響聲,青書雖然沒看到他,但是听到了聲音。當時就嚇得一抖,發現來人已經離開之後更是對自己羞愧不已,滿腔怒火發泄之後心里空蕩蕩地,忍不住問自己︰「芷若喜歡誰,那是她自己決定的,無忌同她說話不過寥寥數語。我得不到她的喜歡那是我沒用,這其中關無忌什麼事?」
一向堅持不偏不倚、公正待人,可是一到芷若有關的事上,自己的心思都亂了!「嗨」了一聲,青書掏出火折子把那稻草人燒掉了。「今天我就寫信給她,當面同她說清楚。她若是心里一點都沒我,我就再也不想她、見她。」
他大踏步的向山腰走,可剛走到半路,還沒到鴿舍就被柯召攔住了︰「大師兄你怎麼在這?無忌呢?他剛剛突然回來真是把我們嚇了一大跳,我師父讓他去後山找你了,你看到他沒?不會是兩個人走差了吧?」
一些片段沖回青書的腦海。食盒,聲響,草人,難道自己听到的那個人會是——他來不急再想,直接順著原路往回沖。
柯召拿著朝大哥要零花錢的信接著往鴿舍走︰「張無忌一回來,向來沉穩的大師兄都慌張成這個樣子,他剛剛往這邊走是要干什麼?」聳聳肩膀,抱頭︰「啊!好嫉妒啊!什麼時候師父也能像抱無忌一樣抱著我,我要不要讓大哥送兩個好看的小廝來解解饞?算了,師父,唉,我忍!」
青書直奔自己的房間,推開房門,無忌的床上躺著個人。雖然容貌變化,雖然個子長得比自己都高了,可那正是無忌。自己沒有猜錯,無忌同小時候一樣,每次受了委屈就會躲回房里。
無忌雖然被他的開門聲驚醒了,但是沒有起來。他不知道怎麼面對青書,也不想看到青書厭惡自己的樣子。
青書知道自己在後山的樣子被無忌看到,惹他傷心了。慢慢走過來,在無忌的床頭背著他坐下。平心靜氣地說︰「我知道你醒了,也知道你現在在生我的氣。這些話我只說一次,以後都絕不再說了。」
頓了頓,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他才接著說︰「無忌,我並不是討厭你,而是嫉妒你。我雖然決定最近就同芷若談談,可是恐怕即使她說心里沒我,我仍是會為了她犯傻。以後你就算恨我,殺我,也不必心有歉疚。那是我自找的,我絕對不會因此而怨恨你。」
說完這些話,青書就起身走了出去。
等房門關上之後,無忌又靜靜地在床上躺了片刻,動作僵硬地坐起來。他在假寐中想了很多,青書的話似乎點醒了他,身上散發著野獸般貪婪地氣息。」為了她,情願被我殺了嗎?人說兄弟如手足,你輕易連手足自身都舍棄,也要追求她。在師兄看來情人比兄弟要重要得多啊,那若是我把師兄變成了情人,他是不是就會只看著我,想著我,渴求我?"無忌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不怒反笑︰」呵呵,這樣似乎比挑斷他的手腳,把他弄成廢人囚在自己身邊要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