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臨塵 95、壯闊

作者 ︰ 一笑暖

()君子昊回眸,看到狹長的通道慢慢閉合,將戰主的臉色,映得有些模糊。(鳳舞文學網)冰@火!中文這一刻,君子昊有些恍然。

似乎,這一關,有些過于容易了。至少,比起開始以為的,要容易了太多。一時間竟然有些怔怔。雖然戰主沒有預料到自己和若雪分別有著極致之火以及極致之冰,且合作的親密無間,但,君子昊就是有一種,戰主是故意放自己過去的錯覺。

那樣霸道絕倫敢逆天地的男子,真的是自己剛才所見的那個……溫潤如水般的人麼?

君子昊不敢確定。眾人心下也是很不確定。

但這樣的疑惑,只是短短的在眾人心中,小小的,疏忽而現。

因為下一刻,君子昊便是再也顧及不上了。

眼前的情景,君子昊很是熟悉。但正因為熟悉,方才如此震驚。

這里,便是十里桃林。

真正說起來,便是這場動亂的直接起源。或者,用導火索形容會更加貼切一點。

光芒萬丈,地動山搖,狂風呼嘯,風雪縈繞,說的便是君子昊眼前所見的這一幕了。空間通道本是狹長而單調,然而一出通道便是見到這樣的場景,千里冰原,此刻已經被從地表深處照射而出的光輝映照得縴毫畢現,而一株株落英冰粉的桃木,正在不可思議地從地底升起,原本堅硬冰冷的地面此刻便如豆腐般松軟脆弱,在萬丈毫光中斑駁剝落,化作無數的塵埃,或者是塵土,在這縴塵不染中簌簌落下。

風起雲涌,呼嘯聲叫喊聲此起彼伏,站在十里桃林下風的君子昊在最初的震驚過後,稍事回神,便發現自己仿佛己經置身于一個巨大的渦流之中,又或者說是一條無比湍急的激流之下,前後左右甚至包括頭頂的天空,無數的人影瘋狂涌來,化作一支支離弦之箭,向那一處黑暗中大放光明的桃林掠去。

風聲激烈,如刀拂面,冰原寒冷,直透心脾,置身于這寒冷迷亂狂野甚至帶著些癲狂的空間,連他自己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快起來,仿佛胸中熱血也在一般,只是總算他心中還有兒分清明,狠狠一咬牙,卻是借著這一絲劇痛讓腦子為之一醒,隨後趕忙問旁邊的若雪等人打招呼,想著如此局面是否應該稍微回避一下。

只是這一轉頭間,君子昊登時便是愕然失色,這桃林之下,周圍不停有人影狂掠而過,仍然站在原地的,竟然卻只有他一人而己。

若雪、沈卿、柳白、蘇瑾若、吳寂和莫若這幾個人,竟然不知從何時開始,己經消失了……君子昊一顆心向下沉了一沉,連忙手扶一棵桃木,在周圍快速看了一番。片刻之後,他一臉難看地回到遠處,周圍正如他所預料一般,並沒有同伴的身影。他站在原地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隱約記起當那陣天旋地轉出現在這冰天雪地中,自己有那麼一瞬之間的失神,局面突然陷入一片混亂的時候,蘇瑾若好像叫了一聲什麼來著,然而那一刻人人都被天空中那天旋地轉所震懾,君子昊也不例外,一時沒反應過來,當驚醒回神的時候,周圍人潮己經如洶涌大河蜂擁而過,卻是一時間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自己那六個同伴了。

找不到同伴,那……便找不到吧。

君子昊很快放下了心結,從剛才戰主的表現,君子昊心中的猜測就越是強烈,那種強烈的感覺,在心中噗噗直跳,直到再次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君子昊終于確定,這一次,便是為自己而來。這場決賽,本就是自己的舞台。而自己沒事,其他人就不會有事。有時候,主角卻是是要受到更多的人的尊重,更多的人的矚目,但同樣的,也會受到更多的,危險。雖然現在還是不明白為何要饒這樣的一個圈子,但是,既然是自己的東西,那便沒有什麼,是可以阻擾自己的。因為,這是君子昊的東西。

在心中盤算片刻之後,君子昊心下便是如同這片冰原一般,平靜而冷靜了起來,雖說眼下這局面雖然凶險莫測,但是現在的君子昊也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而他們幾人也不是什麼普通貨色,沒有在自己身邊,至少活下去還是很容易的。更何況,「金陵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雷便化龍。」沒有自己在身邊,說不定還會成長得更好。

想到此處,他也不再猶豫,向周圍瞄了一眼,便如落英冰粉的桃花一般一般,縱身而起,隨著風向中,隨著浩浩蕩蕩的人流,向著那片給君子昊留下極深印象的桃林飄去。

是悠然下落的桃花,還是北風吹雨大的落花,眼下卻是難說的,但是至少每個人在最初的時候,都懷抱著希望,不是嗎?

光柱繚亂,落英冰粉,君子昊直到現在,方才算是真正的見到了那些進入這九重琉璃宮的其他人,這一路走來,似乎除了自己的這個小團體,君子昊再沒見其他人,現在想來,這些答案一時呼之欲出的了。君子昊默然。

十里桃林的四面八方,不停地有人如潮水般涌下。想來這也是有意的了,這一刻,君子昊獨身一人,面對千萬人。

這片空間,如果九重琉璃宮是九層的話,那麼這一層便是第四層。如果九重琉璃宮也是按照五行而定的話,那麼這一層,便是木,桃木。

只是當君子昊的目光落在那一片冰天雪地的時候,卻是有些不易覺察。

這樣的冰天雪地,然後突然的,眼前一亮,便是一片落英繽紛的桃林,這種極致的對比,想來是比自己的天火與雪兒的極致之冰相融合產生的爆炸更加強烈的了。然而當眼前永遠是一片永不變色更古永恆的冰原時,突然的眼前一亮,便是會讓的人有些奮不顧身了。不管怎樣都好,只要不是那種時間停止的永無止境的單調與寒冷。

這是險境也好,是飲鴆止渴也罷。這一刻,便是奮不顧身,投向桃林。雖然這些人,平時都不是這樣急躁。只是這一刻,有些不一樣。

當君子昊夾雜在人潮里,如落英一般飄進桃林的時候,想到的,便是這些。

光輝照在個人的臉上,閃爍不停,讓每一張面孔都或明或暗,照出了那麼多熱切渴望的目光。君子昊站在人群外圍,環顧四周,多少帶了幾分僥幸之心仔細看了一圈,但是人數如此之多的地方,在他眼前閃過的都是陌生的面孔,偶爾有那麼一兩張有些眼熱的面孔在人群中閃過,卻也是瞬間又消失在人潮里,回頭一想,卻又根本分不清那究竟是眼花抑或是有些相似的面容。

喧囂的人群里,君子昊終于還是放棄了心中最後找尋若雪等人的努力,竟然九重琉璃宮要分開自己等人,竟然九重琉璃宮要自己獨立作戰,在他的世界里,自己顯然是不可能找到若雪等人的。反正,該見面的時候,自然是要見面的。想到這,君子昊將目光重新落到自己身處的這片桃林里,這個地方,留給了君子昊很是深刻的印象。

君子昊目光平靜的打量著這片桃林,目光灼灼,點漆的眸子里倒映著繽紛落英,簌簌風雪,卻沒來由地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這種奇怪的感覺一直纏繞在他的心頭,哪怕是在先前他眺望人群尋找若雪等人,以及後來觀望這似乎毫無變化的雪中奇異景觀時,心頭的這一絲怪異的陰影,卻是一直無法消散。

可是,倉促之間,他卻又無法想通自己到底覺得哪兒不對勁,他只能將這種怪異感覺歸咎于周圍如潮的人群,畢竟,這片桃林,這冰原,便是這一場暴動的。人,是所有暴動最直接的體現者。上次到來時,君子昊還不知這片桃林是實物,以為只是蘇陣法的幻境。又念著有著蘇在外面,他很是安心。很是安心的另一個原因,還是這里沒有這麼多人。而現在,這片本是靜謐安穩的桃林。桃花灼灼,人影錯落。君子昊心下自嘲,自己適應能力還是不行。

光輝這下,落英冰粉,而這一切,卻是發生在一片冰天雪地,發生在,這個本是木屬性的空間,是奇怪,也是不奇怪。君子昊恍然。

恍然不只是君子昊,這一刻,凡是處于桃林範圍之內的人,神情都是恍然了起來。

恍然中似有千年光陰錯落在這片桃林,極遠又是極近的距離里,有著千年光陰幽幽一嘆。

落雪飄起,這一篇灼灼桃花,便在這場風雪里,有些搖搖欲墜。

搖搖欲墜的,還有桃林里的眾人。

這一刻,君子昊警然。

這是,命運相牽。

下一刻,眾人都是警然。這是,分享生命。

警然的君子昊默然。

警然後的眾人駭然。

君子昊沉默,不語不退不避。

眾人沉默,不爭不吵不前。

不避便是前進。不前便是後退。

進的是桃林還是君子昊,君子昊無法分辨。退得是眾人還是桃林,眾人也是說不清。

這種感覺,大概只有海市蜃樓方才可以一比。

君子昊看著周圍安靜下來的桃林,似乎又回到了幾個月前。是的啊,才幾個月呢,一年不到的時間,便是已經發生了這麼多事。君子昊在這一刻,心中竟然有種滄桑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如同這片矗立億萬年仍然花開不敗的桃林,有些滄桑意有點兒滄海情。

君子昊知道,自己和這片桃林共融了情感。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君子昊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想這片桃林枯萎。不想這片桃林枯萎,或許是因為蘇曾帶著自己來過這里一次,也或許,這一切便是。或者,君子昊想,這邊是。

兩個都是,卻並不一樣。前一個,只是這場比較直接的戰爭的,或一個,卻只有君子昊知道。

所以,君子昊用了自己的方法。與這片桃林,共融了。

這一刻,君子昊看到了花樹常開,看到了桃木歌盡,看到了露浸芳姿雨潤清顏裊裊雲亭磬濁涓涓一碧明瀾,看到了輕拂水袖靜謐如詩雲端幽篁溪澗淡淡墨痕,也看到了花開花謝蝶逸蹁躚晴初淺翠杏嫵婀娜十里桃花。一瞬之間,便痴了。

君子昊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的神色痴迷下去的那一刻九重琉璃宮的第三層,君子昊曾見過的那個溫和平靜的男子,抬起了頭,向著某個方向投去了輕輕的一瞥,如海般平靜無波的目光如海般光纜斑駁。

君子昊所不知道的是,在另一片冰天雪地中,紅衣飄飄,青絲隨風而舞的冷艷女子,忽然就停了下來,怔了一怔,一怔之後,是絢麗的蝶,飛舞于空中。冷艷的眸子不見絲毫不動,卻如最幽深的寶石,反映著最冰天雪地里自己絢麗的身姿。擔憂,在寶石的深處。小姐,是否又讓您分心了?

而九重琉璃宮外,大荒之中,有兩個似乎天地也無法倒映他們的身影的兩個一直在談笑風生的男子,這一刻,竟然奇跡般的,同時沉默了下來,目光,望向了九重琉璃宮的,第四層。

「果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這風般的聲音,散在了大荒的深處,也就隨風飄散。沒有引起絲毫漣漪。

這些,君子昊都不知道。君子昊的眼前,只有這一片灼灼桃花,桃花雨一下,便是十年。君子昊的眼中,從警戒到防御,從憐惜到敬佩,再從一無所知到滄海桑田,君子昊覺得自己看著這樣的繁麗,有些倦了。倦了之後,反倒是平靜了。最開始是強迫自己平靜,而到得最後,連強迫都是忘記了的時候,君子昊便發現,自己是真的忘記了。忘記了,便平靜了。

君子昊覺得,這一刻的自己,不是一片花瓣,也不是一棵桃木,根不是一片桃林,盡管這些,之前君子昊都曾有過體會,然而這一刻,君子昊便覺得,自己是一片海,一片一望無際無垠壯闊的海。

而海,是水。海水,是水屬性。

這里是第四層的木屬性空間,那麼,為何會有水?

君子昊睜開眼,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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