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乾長袖揮舞,手臂涌出五道陣法,絲絲魔氣夾雜在陣法中,翻滾涌動著撲向眾人,封叟與三位長老不敢大意,祭起陣法抵擋,封叟僅用一道陣法就頂住了顧若乾的攻勢,三位長老則不很輕松,連發五道陣法才將顧若乾隨意的一擊化解掉。
所有人中最沒底氣的就是應來,他根本不知如何應對,只能聚力在玄武戒上擊出,力量與魔陣相踫,玄武威能連同他的力量被魔陣一並吞沒,魔陣沒有減弱的趨勢,繼續撲向應來。
不行!
應來迅速飛向一旁準備閃開,但魔陣如影隨形的轉向跟上,陣法威力不知幾何,應來只好繼續躲,魔陣仍舊跟著,且不斷加快。
轉眼就要追上應來,一道陣法從身旁掠過,截住魔陣,交接後互相湮滅。
松了口氣的應來抬頭尋找,看到封叟正看著他,眉頭緊皺搖了搖頭,應來報以微笑感謝他的援手。
「不要堅持了,趕快離開吧,在這你得不到什麼的。」封叟平心靜氣的規勸顧若乾。
「少廢話!」顧若乾此刻的聲音已變得低沉,說話似在嘶吼,面上的黑絲融合成一寸寬的線條,在額頭處游動聚集,形成螺旋慢慢隆起變成黑角。
眸子瞬間變成血紅色,嘴角裂開直到腮跡,上顎的兩顆犬齒不斷伸長最終超過下巴,身軀膨脹隆起撐破衣服,露出已轉成黑色角質的硬皮。
看著顧若乾的轉變,三位長老呆在當場,他們想不到相處幾十年的同門兄弟竟已入魔,而且非是一夕之變,魔種深種,此刻完全釋放魔心,顯露出魔形鬼像!
「師兄!你在做什麼?難道你要拋棄百年的清心修習?!過往的堅持你難道統統忘記了?!」伏若龍大聲的呼喚著,「師兄,回頭是岸!不要沉迷魔道了」
「嗷~~~~~~~!」顧若乾的魔口發出陣陣狂嘯,把伏若龍的聲音淹沒,「別跟我說什麼清心修習,我們辛苦以自認的正-法修習,百年逝去得到的是什麼?!當年三萬的同輩弟子如今只剩下我們四個!多少人堅持著、努力著,可他們得到了什麼?不過是化為一捧塵土!有些天縱之才完全有資格破劫飛升,位列仙班,但天道做了什麼!它只管平衡,不測人心!妄自劫殺,同輩中除了師兄廉若非,誰渡劫成功了?!」
一番話說的三位長老啞口無言,他們心中雖不認同顧若乾的說法,但想到那些逝去的同門兄弟,不免傷懷難抑。
依稀的音容笑貌在長老們的腦海中逐個浮現,每個人都好像在贊同顧若乾的說辭。
「如你所言,難道入魔是對的?那豈不是修魔才是正途?」應來忍不住插了句,他見三位長老沒有反駁,便道出自己的想法。
「入魔當然是對的!化身為魔,因魔不冀望越界飛升,天道不予理睬,即便是強大到可滅仙神,只要不去觸踫玄天界,就可萬世長生不受天道之劫,如此誰敢說這不是正途?!」顧若乾頓了頓,接著道,「即便是擊天進入玄天界,只要能挺過天道之威,還不是與仙神一樣?殊途同歸!」
听到這句,應來心中震撼,原來妖魔同樣可以達到玄天之境,玄天之上不再有神魔之分!天道秩序是只認實力無論正邪,甚至正邪之說不過是凡人的庸人自擾。
應來與三位長老听到顧若乾的一番大論,竟不知該如何反駁,心中修仙的信念漸被動搖,體內明動的靈力顯出絲絲暗色。
「小心魔惑!注意守持本心!」封叟看出他們心中的變化,高聲提醒。
一語震醒已入惑的四人,心中信念激蕩重生,但靈力中的暗色仍不願放棄,試圖拓展控制四人,經過一番較量才被靈力淬煉壓制,四人均是渾身的冷汗,體內的神髓似被抽出般疼痛不已。
「不用誘惑!事實擺在眼前!溫澀修身、養性、醞勢,到最後還不是為了飛升,強奪地祖庭的靈花,並妄害了數萬人命!她的做法與魔有何區別?!甚至可說比魔鬼還要殘忍!天道怎麼做的?安然允許她飛升仙界?哼哼,仙人?我呸!」顧若乾宏論之後厭惡的啐了一口。
封叟意味深長的望著顧若乾,等他說完,字字句句入耳都很熟悉,數千年了!听過許多入魔之人的大論,不外乎仙魔之爭,或許借今日的時機可以說說心中所得。
想到這,封叟挺起污穢的胸膛,深深吸了口冷氣,忍著不吐,直到這口氣在胸中被捂熱,才把已變得熱濁之氣緩緩呼出。
望著鼻端噴出的熱氣如霧散去,封叟用落寞的語氣悠然說道,「妖,魔,仙,神,本無爭斗。仙神追求清修無為,累積天地之力,順天勢而得長生。妖魔則追求吞噬萬物,借他之人力行不朽之身。若能安心各行其事,就不會有那些無止盡的廝殺戰斗。」
「可惜,一切因果都壞在利中,修者的清修無為早已不見,為了達仙界登天道,不惜大動干戈爭奪天地間的靈力,行為與魔沒什麼區別,而魔則以此為機挑動修者貪欲,令那些無法持守本心的修者墮入魔道!」封叟頓了頓,目光轉向應來道,「萬事萬物皆會發生變化,就如人的一吸一呼,成神入魔也僅在一念間!」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顧若乾不耐煩的低吼著問道,「說了半天還不是和我說的一樣?!」
被打斷的封叟轉頭看著顧若乾,面露同情之色繼續道,「天道之罰正是要剔除那些心性不堅之人,只有能通過考驗之人才有資格與天地同尊。妖魔任意妄為,行事違背天道之規,隨著納入力量的不斷增強,最終將會欲念膨脹至極,悍然挑戰天道威嚴,最終難逃覆滅之命」
「你少在那胡說!」顧若乾嘶吼著,「神魔本就沒有分別,能至玄天才是大境界!修者迂腐才會依天道行事,但最終仍免不了被天道任意屠戮!都是覆滅有何分別?!」
「玄天之境擁有天道之威,豈是一般神魔可以輕觸的?沒有仙神那樣的劫滅經歷沉澱,妖魔遭遇天劫等同赴死,這就是區別!」封叟目中精芒再次綻放。
听到封叟關于神魔的一番言論,應來心中暗自贊同,尤其是封叟道出了爭斗的根源—皆為利益!
本以為只有凡人才會因為利益而爭斗不休,想不到修者也是如此,仙神又如何哪?如果修仙中要不斷的爭斗,最終的長生是以他人的消亡換來,這樣做值不值得?爭斗可會有休止的時候?
應來心中堅定的修仙信念漸漸動搖,不斷崩塌,甚至開始對修仙產生抵觸情緒,他不想陷入那永無休止的爭斗,沒人能保證自己是永遠的勝者,或許下一個犧牲的就是他,為了長生而丟掉性命,豈不是天大的諷刺?
「千年不死,你也算個老妖怪了,趕快讓開!別在這礙事!否則,讓你千年之命一朝喪盡!」魔化的顧若乾不耐煩的吼著。
「回去吧,這里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你大動干戈。」封叟平靜的勸說著。
顧若乾沒有回應,舉頭望了望穹頂上的藍芒,然後快速沖向那幽幽的藍光。封叟見狀迎身將他截住,揮手擊出靈力,淡紫色的手印罩向狂沖的顧若乾。
手印似隨意擊出,平平淡淡沒有駭人的聲勢,面對手印的顧若乾卻難再進分毫,發出一道陣法準備吞噬手印,兩相接觸,手印將陣法擊潰,繼續撲向顧若乾。
慌忙間,顧若乾祭起兩道陣法抵擋手印,陣法僅令手印淡化了一些。
此時,手印已到面前,顧若乾來不及再做反應,只能用護身仙罡與魔功練就的不滅魔軀硬抗。
「轟!」
手印擊打在顧若乾的身上時猛烈迸發出青紫利芒,瞬間擊潰護身仙罡,並將顧若乾擊飛數十丈外。
阻住顧若乾的前進,封叟並未趁隙追擊,穩穩停在原地,面露不屑之色道,「回去吧,你沒有資格挑戰我,雖然入魔,但你仍是凡人!」
只出一掌,就輕松擊退了劫滅之境並擁有魔功的顧若乾,封叟顯露出的實力遠凌駕于四位長老之上。
「這不可能!」顧若乾惱怒著返身沖上,雖被擊潰但魔軀未損他要再次嘗試。
嘴上雖硬,但受挫的顧若乾已明白封叟絕非一個庸庸碌碌的老頭,他絕沒有白活千年,實力之強是他從沒見過的,或許仙神也不過如此!只是有一個問題,為何他實力超越仙神卻未遭劫滅?難道他也是魔?亦或是仙神下凡?
顧若乾想不通,索性不去想,魔心令他很少用理智判斷,死拼是他唯一要做的。魔功運至極致,張開大口噴出一縷魔煙,魔煙中現出個手持十二齒冷艷鋸的夜叉形象,身高十丈的夜叉張著血口舞著兵刃沖向封叟。
「哦?魔夜叉?」封叟慢慢舉起手中的半截掃帚,靜待魔夜叉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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