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塵 第五十九章 人禍

作者 ︰ 濁世人

()神識所見,數百人統統消失于林中,應來想繼續向前查看,卻發覺神識似乎也在被吸著向前,與此同時又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向前,怎會有此情況?

吞人的密林確是非同尋常!

生出警覺之心的應來立即停止使用神識,識回體內,他發現身體不知何時已到了林邊,而小三等人正滿頭大汗的抱著他向後拖。

「你們這是干什麼?」應來奇怪四個人的舉動。

四個人見應來問起,連忙松開他,面上擠出尷尬的笑容。

「嘿嘿,應兄放心,我們沒有那個嗜好,只是方才你突然神情呆滯走向林中,我等一時心急才出此下策,冒犯之處還請恕罪。」小三解釋著。

听了小三的說辭,應來暗自驚心,想不到林中對他的影響不只限于神識,竟然會通過神識影響到他的本體,這種威能還從未听說過!若非小三等人阻止,他必會和眾人一樣消失于林中。

想到這,應來沖著四個人深施一禮道,「多謝四位相助,應來感激不盡。」

「不客氣!不客氣!我們要感激你才是,你若不來,我們此刻已是死人了。」小三急忙還禮。

「對,對,對!若不是應兄出手,我們不是餓死就是被林中妖獸吃掉,出手相助是應該的。」小四也跟著附和道。

「大仙,你不叫他們回來了?」牛梁不知何時走到近前,手邊牽著那機靈的小孩。

聞听此言,應來黯然道,「他們已消失林中,回不來了。」

語畢,自顧自的回去了。

身後牛梁語帶哭腔的叫嚷著,「大仙,那可是幾百條人命啊,你不再試試了?!大仙救命啊!大仙」

「爺爺,別求他們了,他們不是神仙,幫不了我們的,走吧。」小孩打斷牛梁的哀求,拽著他準備離開。

「大爺,回去太危險了,那兩個妖怪不會放過你們,不如留在這吧。」小四勸老頭留下。

躊躇了一陣,牛梁帶著孫子留下了,小孩對道觀建築覺得新鮮,四處亂竄,走到哪都能看到他頑皮的身影。不久,正陽門的各個地方就被他模熟,穿行其間就如同自己家的小院。牛梁年紀雖大,卻也閑不住,沒事就幫助收拾正陽門的垃圾。

一老一少,倒給冷清的正陽門添了許多生機,幾個人相處融洽,只是應來一直呆在屋中,從不出來,引得牛梁詢問小三,「這位小仙,你們師父為何整日都不出來?他在屋子里做什麼?」

「大爺,別叫小仙,叫我小三就行,那個不是我們師父,不過他確實是大仙,在屋子里閉關修煉那。」

「叫小三?那怎麼敢?大仙,你們師父是哪位?能不能把我孫子收下?他機靈得很,學東西可快了。」牛梁陪笑著念叨。

「這個等有機會再說吧。」小三匆匆走開了,收徒他可沒這資格。

接下來時間里,又有不少百姓逃到正陽門,都是附近的村民,魔物在潞州各處不斷的殺人,百姓只能到處躲藏,最終源源不斷的匯聚到了仍算安全的正陽門。

一開始,小三等人沒覺得不好,來者不拒,全都收留在觀中,幸好正陽門地方不小,容納個幾百人不成問題。只是嘴多了,食物消耗也大,小三去請應來獵捕野獸的次數逐漸變得頻繁,一月一次變成半月一次,接著十天一次,最後三、五天食物就告罄了。

食物僅是問題之一,人越來越多,漸漸填滿了正陽門,住的房間不夠,小三只好安排他們在大殿鋪上席子睡下,最後連屋檐下、院中、過道都住滿了人。

收留了七八百人之後,正陽門終于爆滿了,這些人起初還算安靜,漸漸熟悉環境後,開始了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的生活,唯一剩下的活動就是閑聊,正陽門內嗡嗡之聲此起彼伏。

應來不惱頻繁獵捕妖獸,唯有這哄鬧的環境令他頭痛,窗外傳來的談論之聲令他無法靜心修煉,更有不懂事的主,擅自推門進來坐在桌邊聊天,還不時的橫應來幾眼,似乎不滿他單獨佔間大屋。

應來自不會與此等人一般見識,有道是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惜,那些人不這麼想,他們更加得寸進尺,三五成群的霸在屋中,甚至在應來外出捕獵時,就躺在他的床榻上酣睡。

桌案上的那幾本道經也難逃他們的法眼,作為如廁的紙張,已消失了兩本,悟字道經因為破舊,最後才被使用,前半部已被扯掉,應來把剩下的半部揣入懷中,才免了它的徹底消失。對此,找紙的人狠瞪了應來幾眼。

終有一日,第一個佔據應來屋子並在他床上酣睡的人,跑來向他要紙,應來記得道經也是這人第一個扯去如廁的。

忍無可忍,應來沉下臉來道,「沒有,出去。」

「怎麼沒有,我明明看到你把剩下半本都揣了起來,想自己留著用?這麼多人看著,不好吧?」此人擺出非要不可的架勢。

「出去!」應來不想和他廢話。

「牛什麼?你是這里的掌門不成?!哼!」此人把嘴一撇繼續道,「不過是跟我們一樣,在這里躲著的膽小鬼,趕快把紙交出來!」

‘轟!’

一條人影破窗而出,由悟道堂直飛入對面的大殿內,‘ ’的一聲撞上柱子才停下來,整個人瓖進柱內,黃色的污物從裂開的衣褲中噴出,濺的到處都是。

周圍的人急忙躲開,等了一會兒,見柱中人沒有聲息,膽子大些的上前查看,接著就顫聲大叫道,「殺人啦!殺人啦!」

叫喊聲把所有人都招到大殿處,小三等人也被驚動,跑來發現死的是平日里最鬧騰的無賴,四個人暗里開心,他們早就想將這無賴攆走,無奈此人籠絡了一批人,形成勢力,儼然有反客為主的架勢。

「小三!你來得正好!悟道堂里的那家伙殺人了!」

「對!你過來看看,多凶殘!怎麼能留這種人在這里?」

「把他攆走!」

十來個人上前把小三等人圍住,七嘴八舌的討要公道,小三看了看他們就知道,這些人都是無賴的同黨,看樣子是借此鬧事,或許他們早就想把應來攆走,然後霸佔此地。

要攆走應來?這傻事誰會辦?應來不僅是食物的保證,還是安全的保障,小三可不糊涂,他冷冷道,「想要干什麼?攆走應來?好啊,你們去試試吧,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小三一指柱子上的死尸繼續道,「小心和那家伙一個下場!」

十來個氣勢洶洶的家伙頓時沒了脾氣,能把人打飛並嵌進柱子,這種力量不是他們能夠想象得到的。

「他還敢把我們全都殺了不成?這里有幾百人,難道就這樣任他屠戮?」仍有一兩個不服的在煽動著。

「說的對,他還能把我們都殺了?!找他去!」

本已膽怯的幾個人,又被煽動起來,帶著*的百姓涌到悟道堂的門口。

「那個叫應來的,你出來!殺人償命!別跟縮頭烏龜似的躲著了!」

「趕快滾出來,你主動離開我們就不追究!」

「這里的主人都看不下去了!你膽子太大了!」

小三等人也被拽著站在悟道堂的門前,掙扎了幾下沒有掙開,小四連聲叫著,「輕點!輕點!殺人的又不是我,拽著我干嘛!」

悟道堂的門被緩緩推開,應來踱步而出,站在台階上垂目掃視著眾人,凜然問道,「誰想要我離開?」

「所有人都想。」喊叫最凶的家伙低聲回答,明顯底氣不足。

「哦?」應來逼視回答之人,邁步向他走去。

應來進一步,那人就退一步,待要退到人群里時,被身後的同伙頂住,無法再退,面對逼近的應來,他的雙腿不住發抖,一下跌坐在地上。

應來上前將他拎起,甩手拋到山門之外,只听‘啊!’的一聲就沒了動靜。

‘哇!’的驚呼聲起,所有人都被應來嚇得不敢再多言。

「還有誰想我走?」應來面色平靜的問。

等了一會兒,沒人出聲。

應來忽然暴喝道,「還有誰!」

良久,沒人搭言。

「很好!沒人了?那就容我說說。」應來再次回復平靜,並用沉穩有力的聲音說道,「正陽門能夠在亂世收留各位,是正陽門人的善心所致,我們理應感激。同是避禍,諸位就應該互相扶住,共渡難關!若我再發現誰敢結伙欺人,下場就與他們一樣!決不輕饒!」

寥寥幾句,應來就把事情說明白了。

「大仙說的對!我支持大仙!」牛梁不知從哪趕來,高聲喊了句。

「對!我們支持大仙!」

「支持大仙!」

場中有許多人看不慣這些無賴的行為,但卻敢怒不敢言,如今看了應來的雷霆手段,歡欣鼓舞的高呼起來。

而那幾個無賴反倒不敢吱聲,低頭溜出人群。

事後,小三找到應來,言明目前正陽門內收留的百姓過多,已人滿為患,而且還有人在趕來避難,長此下去,必會再次引起混亂。

「應兄,你看該怎麼辦?」小三詢問。

「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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