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告你,若是你不放我們家老爺進去,我……」歐淨琛藏身的民居門口,一群人聚攏在那里,吵得不可開交。請使用訪問本站。旭笙出了堂前就看見了周渝生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霸在門口,像是在堵著什麼人似得。
此刻的她已經疼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心里想著自己必須要回去拿止血繃帶,好好養傷才行。她沒有做過多的停留,慢慢的向前挪動著自己的腳步。
上官家的管家被周渝生堵在門口,心里憋著一肚子的火,剛想發飆的時候,上官桀掀開轎簾,從他的那頂轎子里走了出來。他揮退了眾人,走到周渝生的面前說道︰「你們就不要進去了,就讓我一個人進去行嗎?」
其實這件事本來就是一件極為冒險的事,周渝生心里也很是矛盾,其實他知道若是上官家知道他們藏身的地點之後,與之而來的將會是怎樣的厄運,可他們救得可是上官家的大小姐,這上官家說什麼都得再這個問題上賣他們一個面子,但他又擔心,若是上官桀進去看見他的女兒半死不活的模樣,要是性子一起來,眨眼之間殺了他們也說不定啊!
上官桀有可能看出了周渝生的猶豫不決,他目光顧盼,卻不曾想看到了令他極為震驚的一個人。只見他輕易與周渝生擦身而過,就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走到了天井里,他徑直地向旭笙的方向走過去。幾個護衛和周渝生跟在上官桀的身後。
旭笙看到上官桀的身影也是一驚,不過瞧見周渝生的神色,她也知道這人是硬闖進來的,周渝生和護衛們皆是神情不豫,想將他拉出去。旭笙強作鎮定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大動干戈。直到周渝生他們退下了,旭笙才慢慢的挪動腳步。這些年除了她武功的精進之外,她看人的本事也在逐漸成長,所以當她一看到上官桀看到她時眼底一閃而過的狠毒時,她就已經知道大事不好了!
上官桀嗤笑了一聲︰「瞧瞧你這樣子,我又不是老虎。」她一步步往後退去,可是他動作比她要快得多,他一下子撲過來扭住了她,把她的手翻轉,臉貼著冰冷的牆面上。她拼命地掙扎,冷汗直冒。也不知道是傷口疼的受不了的虛汗還是被他給嚇得,不消片刻,後背整個都被汗濕透了。好不容易掙月兌出了一只手出來。身體半靠在牆面上,招式不能施展開,只能撲過去想要掐他。
旭笙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是始終抓不到他半毫。相反上官桀卻能做到死死盯著她的眼楮,帶著仿佛痛意的微笑︰「歐旭笙。你敢騙我啊!你竟然敢騙我!你這個賤人,當初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像是你現在的這種反應,渾身動彈不得,心里忿恨交加!你算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騙我!」他的腕力極強,將旭笙伸出來的那只手狠狠的撇彎架在身後。就像是她臉上痛楚的表情似乎正是他想看到的。他整個人俯瞰般壓視著旭笙,一只手死死的拽著她一頭烏黑的秀發,她的頭不得不順著她抬高。另一只手死死的鉗制住她那兩只縴細的手腕。整個人已經覆上來,壓制著她的掙扎。看見旭笙已經痛得說不出來話了,他的唇邊卻仍舊是那種殘忍而痛意的笑︰「知道有多痛,有多難受了吧?」
「不是我騙了你,是滕潤白!」她的呼吸被壓制著。只說了一句話就感覺有點喘不過氣來了。可是這心里卻已經被他氣得快要死過去了。是潤白打斷她的自我介紹,是潤白胡亂給她一個名號的。她原先只是認為潤白是對她好,可是現在想想當初的自己真是單純的可笑!
「喲,怎麼著,準備把這盆髒水潑到他身上啊?你不是和他關系蠻好的嗎?我記得我在滕府的時候,你們不是經常打情罵俏的嗎?這真是要把你逼到絕境了,果然第一個要出賣的人就是潤白,有時候我真是想把你們這些個女人的心給挖出來,看看你們都是怎麼長的,一個個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將她扭得痛極了,看到旭笙五官已經痛得幾乎要扭曲過來,他感到很滿意,嘴里說的話更是毫不留情,這話听在旭笙的耳里就像是刀子似得,一刀刀多的刮著耳膜。
可此時此刻的旭笙卻依舊保有著樂觀,她相信自己是可以用語言來說服上官桀的,「我從來沒有欺騙過你們,而且我也從來沒有不承認自己是旭笙過!那些烏有的名號全都是潤白自己一個人諏出來的。」旭笙天真的以為自己完全就可以憑借這一點逃過所有道德上的譴責!可是她沒有想過,她面對的可是上官桀啊!果然這上官桀就是完全就不吃她這一套,在他的心里,他就已經先入為主的認為無論旭笙怎樣去規避這個話題,可最終的現實是︰她不僅回來了,而且還十分心安理得的在上官家住了好些日子。
「給自己找的借口不錯嘛?告訴我,你為什麼潛入我們上官家?你不是一直對它十分厭惡嗎?當年你都可以一把火燒了它,可是你現在為什麼又要回來!」
「我……我沒有什麼目的……」
「沒有……呵,誰信啊,歐家的人有幾個是好東西的!」即便上官桀自己也不是太喜歡上官家,可是相較于自己家,他對歐家是骨子里都透露著徹徹底底的恨意出來。
旭笙是倔強的,她也漸漸看透跟這麼蠻不講理的人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她心念一動,屈起腿來就想要踹他,可被比她更為靈敏他給輕巧地閃避過去了。上官桀看到她賊心不死,下手更是沒輕沒重的,她的胳膊幾乎都要被他扭斷了,掙扎中,旭笙甚至都可以感覺有些傷口撕裂的面積越來越大,她的呼吸漸漸沉重,可是在他身後的上官桀卻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說……你到底有著什麼陰謀?」他下手越來越重,旭笙的雙手開始漸漸地麻木,失去知覺。骨頭的都快要捏的變形了。
「我沒有……我只是希望幫忙去尋找若蘭而已。」
「找若蘭?你和她是什麼關系?況且你在上官家的日子里,你去找了嗎?你連這府邸的大門都沒有邁出去過!」旭笙身上有太多的疑點了,不得不讓他起疑。
「若蘭是我的妹妹,而且讓我呆在上官府內是潤白給我的要求,是他要求我呆在府里的。」
「呵,又是潤白,堂堂江湖殺手榜上的新晉殺手怎麼可能屈尊去听一個大夫的話,你把要是想推卸責任的話就應該去找一個讓人信服的人啊!」他空出來的一只手伸到旭笙的脖子後方,慢慢收攏,一只大手漸漸卡住了她的脖子。呼吸就噴在她的臉上,語氣輕蔑︰「你以為你把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到別人的頭上就能了事了嗎?你以為我就不知道你的陰謀了嗎?你們歐家的那些小算盤我還不知道啊,我告訴你。沒那麼便宜!」他的字字句句如耳語般在她耳畔呢喃,「今天要是不行的話,以後……以後也我一定活剮了你!」
「上官桀!」她忍無可忍又驚又怒,「你放開我!」她實在敵不過他的力氣。他一直卡著她的脖子,他的手死死卡著她。她整個身子被他壓制著動彈不得。
旭笙平時見他雖然霸氣有余,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極為謙恭有禮的,有時候興致好了,詩詞歌賦信手捏來,與小輩們插科打諢也不是沒有的事,就是這樣日積月累的成見讓她忘了。上官桀骨子里可是當年威懾江湖的「魔君」,就像是他天生骨子里就帶有嗜血的因子一樣,他殺人如麻。且絕不留半點情面!
他湊上來的臉色從來不曾這樣猙獰可怕過,旭笙左臉緊緊的貼著牆壁,只能用右眼斜斜的看著他,他額角的青筋暴起,咬牙切齒的聲音打在耳膜里甚是可怕︰「歐旭笙。你知道嗎?你就是我們家的一個孽種,十幾年前我也只是在懷疑。當時壓根就沒朝你反面想,也是啊,誰能想得到呢一個尚未知事的孩子竟然會有能力犯下如此令人發指的惡行!當年我們都以為你也同你的父親一樣葬身火海了,真沒想到……真沒想到我還能在十幾年後遇見你!而且還跟你再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那麼長的時間,依照你的心思,你說你有這麼好的機會怎麼不下手呢,你這麼的恨上官家的人,甚至不惜一把火燒了整個上官花園!殺了李婉兒!」他已經瀕臨狂躁的邊緣,在剛剛得知旭笙就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時,他也有過驚喜,因為他一直做了自己想要做而一直未作的事。但很快這種驚喜很快被滿腔的仇恨給取代了,旭笙毀掉了不僅僅的是他一直在追求的目標,還有這家里所有的老老少少,一幫無辜的人,他現在的身份可是上官家的掌門,他是說什麼都要為上官家主持公道的!
听到他這樣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的話,旭笙心里急了,很快就反嘴道︰「這都是歐淨琛命令我做的……」可是轉念一想,她就發現了最為關鍵的一點,她的信任體系已經崩塌,「算了,反正我現在說什麼你也都不會相信了……隨你怎麼認為去了,事是我做的,要殺要剮隨你便!」
「哈,你這當殺手的應該知道的,貓捉到老鼠之後,它是不會將它一下子就吃掉的,它會連番的玩弄它,就在它的股掌之間,在老鼠以為自己有逃生希望的時候,再狠狠的將它打入無間的地域。所以也是同理,若是你落入一個心腸狠毒的人手里,你覺得他會怎樣對你呢!你以為他真的會給你一個痛快嗎?你以為我真的會一刀殺了你了事嗎?雖然我覺得我還是會就這樣扼死你……不過在此之前,我還得好好的蹂躪你一番。」
旭笙已經無力掙扎了,她全身都貼在了牆壁上,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滾落下去,沁潤進冰冷的青磚里。他的手勁極大,真的是一點不留情面,真的是極端的麻木不仁。她是殺手,是殺人的那個人,所以她見到過很多人死前的那一幕,有人嚇尿了褲子,有人跪地求饒。有人妄想著僥幸求生……人在面臨死亡的那一刻的時候,人心有太多太多的陰暗面暴露出來,讓她時常感到惡心,所以她更多的時候是一刀斃命,還世間一片安寧,也還自己一處寧靜。
可是這一次她的角色被反轉,她的脖子被人死死的掐住,他下手是這樣的狠,狠到她已經在窒息的邊緣,她想他真的會扼死她的。她想要死命的掙扎,可是他又很有技巧的全面壓制住她,令她半點都動彈不得。終于她放棄了反抗。像塊木頭一樣地死死的杵在那里,一動不動……當年真的是她做錯了,而且這錯誤已經早已無可挽回了,雖說她是被人指示著去的,可是她做了。她的的確確做了,她是那個雙手沾滿淋灕鮮血的那個人!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報應吧,被上官家的人殺死,被自己的親人殺死,也許就是她最終的歸宿……
旭笙絕望的想著,可就在她即將窒息的瞬間。他終于松開了手,她像條死魚一樣張嘴大口大口地喘氣,一陣接一陣地喘不過來。然後劇烈地咳嗽。她咳得像只蝦米樣蜷縮起來,她的身體慢慢的往下滑,來帶著在牆面上蹭出好幾條血路出來,可她卻沒有看到,劫後余生的驚惶讓她已經忘了此時的她已經傷的很重了。
上官桀死死的盯住她。他看到了牆面上的血跡,心里也是一驚。後轉念一想才終于想明白,她的傷口還未痊愈,沒有了潤白的藥,旭笙這是要注定要流血而死的。他伸手扣住她的下巴,硬生生地把她的臉扳過來,她驚恐萬分地看著他,如果他再次狂性大發,她也許真地沒有活路了。可他只是看著她,就像是在端詳陌生人,用那樣深沉異樣地眼光看著她,看得她心里直發毛,她畏縮地想要後退,但他的指端突然用力,將她的下巴往前扯,連帶著皮肉,疼的讓她發不出聲來。最後,他只是古怪地笑了一聲︰「你還知道怕?」
她終于被徹底惹怒了,也不知是因為對于未來的絕望,還是因為這麼多年的飽受罪惡感的折磨,旭笙被這種無盡的絕望感所激怒,只見她用已經獲得自由的兩只手狠狠的推開上官桀的桎梏,眼神鋒銳如刀︰「我都已經落魄到這個地步了,還用怕!上官桀,你有本事說別人,你自己又何曾是個好東西!我就不相信你不想毀了上官家,如果不是我,你就是當年那個弒父殺兄的千古罪人!是我,是我幫了你,是我幫你背下來所有的孽債,你說你有什麼資本在今天沖到我面前口口聲聲要殺了我……」旭笙的一顆心蹦蹦的直跳,她忿恨她所經歷的一切,她心里也很是憋屈!
「你要是真的想要與我為敵,那你就盡管放馬過來吧,這一生我的敵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不缺你這一個!」旭笙終究還是向他下了戰書,早已一腳邁入踏入死境的她早就已經無所畏懼了,她站直著身體,頗有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浴血重生之後,滿身強勢的女王之感。
上官桀沒有想到旭笙會突然有這麼大的轉變,愣了一會之後,終于開口,聲音冷淡得像是沒有任何感情,「與我為敵?當然了,你早就應該是個將死之人了,你怎麼又會懂……我可是有好幾百種方法可以讓你失去所有,可以將你整的生不如死,你我為敵!真是個笑話!」
「我怎麼不會懂,這個世間哪里還有人比我更懂得失去的嗎?在我還很小的時候,上官家就讓我見識到了什麼叫主僕相煎、兄弟鬩牆、夫妻反目……我見證著所有骯髒而不堪的交易,我失去我原本應有的生活。那些椎心刺骨的痛苦我全都忍了下來,現在,你說我會懼怕你的威脅之詞?!」旭笙倔強的抹掉自己已經懸眶而出的眼淚,這麼多年的委屈與辛酸,她一直深深的埋在心底,不與他人說半點,可就在她以為自己可以逃離的時候,上官桀偏偏要提起,她真是恨極了這個人!恨透了他!那些過去的日子就像是毒蛇一樣在她的身體里游動,使她不得安歇,一想起來心痛的幾乎要發狂。
「呵,我知道你不怕我,可是那又怎麼樣!到最後你依然是要死在自己親人的手,啊,我說錯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親人,也不是我們上官家的人。你根本就是我那個歐姓的嫂子不知從哪抱過來的野孩子,所以說,你其實根本就沒有必要為歐家拼死拼活的賣命這麼多年,也沒有必要為了歐淨琛犯下那些數不清的血債!你的出生根本就是個錯誤,而你口中的那個母親,她則是帶你走上這條不歸路的罪魁禍首!」
復仇、殺戮、傷害、欺騙、背叛……無數的血債,無數的過完,這一切竟全部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旭笙的世界在瞬間轟然倒塌。而他的話就像是那根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已經傷痕累累的身體再補了那最為致命的一刀。旭笙低下頭去,仿佛能看到自己的鮮血正從身體里汩汩的流出,就像是血柱一樣,從胸口的地方噴涌出來。
這樣失魂落魄的旭笙,讓他很是喜悅,他不介意自己繼續砸下更為重磅的炸彈,「想不到吧?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為了自身的利益而生存下去的!所有的人都是一個個自私的個體,誒,全世界也就你最傻了,你像個傻子一樣,被人玩得團團轉,死一萬次都綽綽有余了!」
「你滾!」她的嘴唇在發抖,所有的一切都在眼中旋轉,渾身氣的不能直立,微微發抖。她指著門口的方向對他大聲的叫喊道。
這一聲喊叫讓門內的人除了正在給若蘭運功療傷的歐淨琛之外,所有的人全都跑了出來。
「旭笙,發生什麼事了!」潤白一奔出來就連忙跑向旭笙。
「你也滾,跟著這個老不死的一起滾!」旭笙听到了潤白的聲音,頭也不回的向他吼道,「別以為你們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今天我歐旭笙就在這里起誓,所有曾經陷害過我的人,我必將親手討還回來!」
此話一出,一時間狂風大作,雷電交加,旭笙渾身浴血,站立在暴風的中央,雖滿眼淚水卻依舊是屹立不倒,令天地為之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