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白的診治過程沒有他們想的那樣漫長,但足夠恐怖。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因為若蘭孕前就有了出血的傾向,所以對于歐淨琛說的話,潤白並沒有表示多少的懷疑,心里想著這個孩子肯定是流掉了,不然他不會傷心到需要旭笙來安慰他。若蘭的大出血是因為胎盤剝離或產道有損傷時,出血凝血功能障礙,即便現在表現上血是止住了,可月復中依然在流血不止,若是不及時止血的話,很有可能會淤積在月復中,成為血塊,到那個時候,說什麼都來不及了。當下按摩子宮這是刺激和加強子宮收縮,達到迅速止血目的的最有效方法。
潤白將若蘭放好之後便將歐淨琛趕了出去,若是讓他看到他的治療全過程,非得向他跳腳不可。旭笙只見潤白將雙手放在她的月復部宮底處,拇指在宮底前壁,其余4指在後壁均勻而有節律地按摩宮底,以刺激子宮收縮。也可將一只手握拳放置在**前穹窿部,向前上方頂住子宮前壁,另一只手放在月復部按壓子宮後壁,壓迫5-15分鐘,以恢復正常宮縮並促進止血。
潤白的下手之重,讓在一旁的旭笙差點失聲尖叫起來,她幾乎可以感受到若蘭身上的痛苦。此時躺在床上的昏迷不醒的若蘭也被身上的痛苦給痛醒,可她連叫都叫不出來,身體就像被人按在烙鐵上,小月復被一陣陣被巨痛繃緊。她沒有掙扎,掙扎也不過讓自己更疼。她的意識這樣的模糊,可身體里本能的反應又是這樣的敏感,全身都已經沒有了半分力氣,小月復上像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又像是溺在水里,不停的往下沉,往下沉。卻掙扎不了。整個身體都不再听她的使喚,它像是一具沉重的軀殼,她卻無法再指揮它。
旭笙冰涼的手指緊握著她的,仿佛只要這就能賦予若蘭戰勝死神的力量一樣。若蘭一陣接一陣的喘息,就像是要死了一般,旭笙嚇得心驚肉跳,她差點都想要拉住潤白的那雙手,求他不要在這樣繼續下去了。若蘭在劇痛與死亡之間彷徨,她喃喃自語道︰「父親,我痛……我疼……」瞧見若蘭終于有反應了。旭笙趕緊湊近了她,仔細听她說了些什麼。旭笙曾經一意堅定的求過死,可是死神沒有眷顧她。無論受了多重的傷,到了最後,她都會痊愈過來,那個時候她曾滿心忿恨的認為自己真的是命賤,就連死神也放棄她了。可是看到若蘭。看到這樣奄奄一息,命懸一線的若蘭,對于死亡,她反倒有了更深層次的體悟。無論到時候,人都不能放棄生的希望,她自己的那種自暴自棄的想法。現在想起來真是該打!
即便很疼,很痛,若蘭始終都沒有哭。她就是喘不上起來,手想要憑空的抓撓到什麼,可最終抓到的還是無盡的虛空。潤白的治療過程已經進行到了最後階段,出聲讓旭笙幫忙摁住亂動的若蘭,她听言立馬俯子。半個身子都伏在若蘭的上方。
「旭笙,你流血了!」潤白抬眼就看到她白色的睡袍上。有紅色的血絲滲透了出來。這一大早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旭笙根本就沒有在意自己重傷未愈的身體經過這麼多波折之後會有什麼不良反應,一顆心全都撲在了若蘭身上。經潤白這麼一提醒,頓覺得腿部和腰部傳來隱隱的痛感。
「我沒事!」即便到了這個時候,旭笙依然不改倔強本色。
「你看血都出來了,等我把若蘭給弄好了,再來給你上幾服藥。」潤白手上的活計不停,嘴上也是同她一樣, 的很。
「我都說了,不用!」一听到潤白要給她開藥,旭笙一下子就想起他給她下藥的事,心里憋得這是一肚子火,口氣很沖的就朝他喊道,她這一叫喊,讓局面一下子就尷尬的起來。
「淨琛,我痛……」若蘭喘息的喊著歐淨琛的名字,她這麼一句無意之語打破了僵局,震驚了這互相對峙的兩人,原來,若蘭一直都愛著歐淨琛!原來在愛面前,我們都是口是心非的家伙!
其實若蘭何曾不愛他,可是她姓上官,她是上官家的孩子,而且是上官家最驕傲的掌上明珠,她想要什麼,一定就可以得到。起先她先入為主的覺得自己會喜歡潤白,當然那個時候的潤白也的確為她樹立了一個良好丈夫的典範,面如冠玉、玉樹臨風、風度翩翩,而更為重要的是他對她一直極盡溫柔,可就在她從僕人嘴里听到他與旭笙的風言風語之後,她的美夢被徹底打破了。而她的角色也發生了徹底的逆轉,從一個未婚妻的身份變為自己未婚夫戀情的旁觀者,可是那個時候的她,依然秉承著大家閨秀溫良淑德的優秀作風,所以,她選擇了無視,任憑潤白自我感覺良好的認為,是他地處偏僻,自己做的事情無能能知!
在後來的日子里,遠在上官家的哥哥和長老們每月都會在來信中督促她要抓到潤白這條大魚,這讓她很是苦惱,因為她感覺潤白離她越來越遠了。雖然兩人還是住在滕府這個屋檐下,可是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兩個人可以談的內容也日益貧乏,他口里的世界她不懂,而她與他僅有的交集也只發生在幼年時期而已,在晃晃八年的歲月里,他們都長大了,而他也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記憶中的少年郎了。
她親眼見證著他的這些變化,親眼看著潤白和另外一個女人高談闊論,而她卻只能孤坐在一旁做她不問世事的大小姐。無人能夠體會這是一種怎樣的寂寥,可是家書一封封的飛來,長輩們的督促如聞在耳邊,她依然保有著期待,也許只要她足夠賢良,潤白或許能意識到她的好?!她沒有辦法去放下姿態乞求自己未婚夫的關注,可長夜漫漫,誰又能填平她對未來的絕望……她不知道自己都已經做了所有傳統女性該做的事情——不哭不鬧,靜靜等待,可為什麼世俗還要如此對她!
或許是她的美麗得到了潤白的弟弟瑞白的注目,他竟當著滕柏堂的面當面請求說要讓她下嫁給他。這個消息對于滕柏堂來說是個猶如晴天霹靂一樣的消息,可對她而言又何嘗不是呢?!可就在滕伯父氣急暈倒的那一刻,她看到了潤白雙眼帶火的射向她,那個時候她就知道,無論她怎麼解釋,這一桶意料之外的髒水是怎麼洗都洗不清了,潤白對她的誤會只能是越積越多,這種情況的惡化程度之快都是她始料未及的事,再後來,滕府大大小小發生了很多事。可大多時候,都只是潤白和旭笙之間琴瑟和鳴,而她則完全淪為一個壞事之人!無論她怎樣去努力。怎麼去表忠心,甚至鼓起老大的勇氣向潤白表白……這一切在潤白眼里,這已經變成了她為自己辯解的借口,她內心愧疚的補救措施!
一切都只是徒勞,誤解深結。永遠不能化開了!在此之後,潤白果然提出要解除婚約,她心里明明已經搭好的防線,卻依舊在這一刻全線崩塌了。都是她的親人,她不能為了自己而罔顧他們的幸福,一段如此紛繁復雜的感情之中。有一個人必須要做出犧牲。
若蘭將所有的情感隱藏在心里,自己一個人黯然神傷的離開,可天大地大。哪里又是她的歸途?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逃月兌了丫鬟的監視,離開了衛戍們的護衛,後來干脆叛逆到底,竟然孤身一人在夜晚的街頭喝的酩酊大醉。其實她也時常想若是那一晚她沒有遇見歐淨琛。亦或是說潤白在他之前找到了她,她的人生會不會又是另外一番模樣?只是人生只能是單行線。她既然走了,就不能回頭。
她帶著肆意的殘忍主動去勾引歐淨琛,那發自心底的絕望幾乎讓她無法思考,就像是泄憤似得任他折磨。直到最後,那殘酷的快感才終于凌駕于內心的痛徹心扉。**的時候,她哭了出來,可是她知道,那眼淚里包含的成分太多太多,不過她終于能夠像個弱者一樣哭出來了,不是嗎?不再強自偽裝著說自己根本就沒受傷!不再一臉端莊賢德的說自己根本就不在乎!她很在乎,她在乎潤白,在乎到幾乎發狂……這種情緒後來直接影響了她和歐淨琛的相處。
她總記得有一天,她站在櫻花樹下,剛下過雨的庭院里,到處都是積水,一陣風吹來,落英繽紛,美的不可思議。歐淨琛就一直站在她的身後,他甚至有幾次試探著伸出手,有一次他的指尖幾乎都快觸到了她的發梢,卻終究還是垂下去,慢慢握成了拳頭。歐淨琛以為自己看不見他眼光中的落寞,可他不知道,她的面前就是一汪水塘,他干了什麼,她看的一清二楚,可是她卻不能做出半點的回應。
她和歐淨琛之間橫亙著太多的溝壑,他們本就是禁忌之戀,她不知道是不是正是這種禁忌才讓他這種性格的人反而對她更加無法自拔。在一開始,剛剛崩壞了的她,所有情緒都如實呈現在了他的面前,興許他也就是帶著一種獵奇與報復的心態,只是純粹想逗她玩玩。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兩個人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多,陷落已經成為一件必然發生的事情了。
他愛她,她知道,可是她也知道哪怕他愛她,可他心里終究住著心魔。她對他而言,亦是唾手可得,卻永不可得。如果他愛她,他將飽受非議;如果他愛她,他將一無所有,最終甚至就連她都會離開他!
可是終究他還是追來了,追到了滕府。而她也漸漸的明白,她對潤白的愛其實完全是年少時的一種盲目的情緒,是他讓她終于意識到,愛到底是何種一番滋味?到底什麼才是真愛?可是現實早已覆水難收,我們都已經回不去了!她狠狠的拒絕了他,心里一面是海水,一面是太陽,她感受到了快意,多好,我受過的一切煎熬,他都要一遍遍經過。只是這光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他身負重傷的離開,她說出的話又像是利箭一樣反射回來,直戳的她遍體鱗傷,他們一直在互相傷害,各自不得好死……
她一直在想,如果一切可以從頭來過,她會不會選擇不要與他有任何的交集。以前她的恨意蒙蔽了她的眼楮,讓她從未正眼看過這個男人,可現在,就在她瀕臨死亡的境地、痛不欲生之時,她的腦海里竟全是他的影子……她的心底有一個堅定的聲音︰若有來生的話,我一定會找到你,並且愛上你!
「潤白,你快救救她啊,若蘭沒有呼吸了!」旭笙靠的若蘭極近,在劇烈的喘息之後,若蘭的身體一下子就不動了,嚇得旭笙方寸大亂。
「她這是休克,她身子骨這麼弱,又流了這麼多的血!哎,你快掐她的人中。」潤白從身側的醫藥箱里翻出一個皮夾出來,鋪開來里面是各種尺寸的大小銀針,見旭笙掐「人中穴」不起作用,立馬在若蘭頭蓋骨上找到穴位,對著它就插了進去,嘴里對著旭笙喊道︰「若蘭的元氣大傷,你快去找歐淨琛進來。」
歐淨琛一直都站在外面,焦急的等待著消息,看到旭笙出來,連忙就迎了上去,「怎麼樣?若蘭怎麼樣了?」旭笙一手捂住腰部的傷口彎子勉強說道︰「你……你快進去吧,若蘭需要你!」歐淨琛沒有做過多的停留就進去了,旭笙一手扶住門框,臉疼的發白。在潤白面前,她不好顯現出自己到底受了多重的傷,一直咬著牙硬撐著。可是現在,她已經忍到了她的極限,她背對著牆面,一只手伸進流血的傷口處,待手拿出來的時候,鮮血透過指縫一滴滴的流下來,不消一會地面就已經滴落了一圈的血跡出來。
「若蘭,我們姐妹不求同年同月生,在這同一天也真的緣分了……」她佝僂著身子朝外面慢慢的走去,迤邐出一路的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