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三刻。
岑兒正在前廳忙活,望見澹台肅珩進來,立刻上前喚道︰「將軍!」
「嗯。」澹台肅珩悶聲應道。
岑兒抬頭,仔細望他一眼,覺得他臉色似乎不好,小心翼翼地道︰「將軍,您的傷好些了嗎?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韓將軍昨兒不是說您今日不必上朝的嗎?」
「我受罰的事,是你告訴她的?」他沒有答話,卻忽然側過臉,面色竟有幾分凜冽。
「啊?」岑兒一愣,很快便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她」是指誰,立刻語氣著急地答︰「將軍,岑兒可沒有多這個嘴啊!」
說到這里,忽然想到昨日才遣了阿桐那丫頭去照顧,心下便明白定是阿桐那兒漏了嘴,但見此時澹台肅珩的神色,她也不敢再說。
澹台肅珩沉著雙眼看看她,沒再問下去,只道︰「待她醒了,記著來稟一聲!」說完便轉身往書房走去。
他沒有想到的是,事實上,此時竺飲清早已不在澹台府了。
當岑兒正要去向澹台肅珩回報時,韓束來了。
「什麼事這麼著急?」韓束張口就問。
「韓將軍,姑娘不見了,我正要去稟告將軍呢!」岑兒一臉著急。
「你說的是念……是將軍帶回來的那位清兒姑娘?」韓束硬是把呼之欲出的「念淳郡主」幾個字給咽了下去。
「是啊!」
她走了?韓束心中略吃了一驚,見到岑兒還站在一旁看著他,便道︰「將軍在哪?」
「在書房呢!」
「走!」韓束說完便先踏著大步往書房邁去。
「她何時走的?」
澹台肅珩霍然起身,深潭一般的黑眸微微一緊。
「岑兒不知,方才去房里,就沒見著姑娘,將軍吩咐我送過去的衣服都好好地疊放在榻上,姑娘好像只穿走了自己的衣裳。」岑兒頷首答著。
她竟這麼著急嗎?
難不成……是夜里就走了?
也是,她連國相府都能闖,要出這澹台府又豈在話下?
他面色漸凝,緩緩側過身子,只以靜默的背影向著岑兒和韓束。
岑兒眼帶忐忑地偷眼看向韓束,見著韓束對她揮揮手,便鞠著身子退出了門。♀
「將軍,依屬下看,也不必太過擔心,畢竟國相府那邊的人應該還未與念淳郡主正面相對過,就算是踫上,也不一定知道她就是他們要找的人,所以郡主暫時還是安全的。」韓束低聲開口。
「韓束,依你看,她會去哪兒?」澹台肅珩轉過身來,雙目沉騖。
「這……屬下倒不敢說,竹山,她應該是不會回去了吧?」韓束猜測。
「竹山已經不安全,她說過不會回去。」澹台肅珩說道,頓了頓,又道︰「傳我的命令,讓石印派人暗訪熙城,再去城門處探探口風,若有她的蹤跡,不要驚動她,立刻回報!對了,注意國相府的動靜。」
「是,屬下遵命。」韓束拱手應道,剛要轉身卻又想起什麼,猶豫了片刻還是開了口︰「將軍,屬下心中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話便說。」澹台肅珩劍眉淡掃,眸中有了一絲疑惑。
「屬下雖然不太了解情況,但當年昭德王府的事也知道一些,這……念淳郡主身份特殊,屬下擔心將軍若是……」韓束止了聲,他已看到面前的男子變了神色。
「說下去!」語聲沉重,隱隱透出一絲陰寒。
「是。」韓束應聲,抬眼認真道,「依屬下拙見,其實念淳郡主離開府里對將軍……有利無敝。將軍答應靈蛇的條件已經做到,雖然昭德王府的遭遇確實令人同情,但是,出于道義,將軍該幫的也都幫了,屬下想提醒將軍還是為大局考慮一下,畢竟將軍您努力了這麼久才……」
「夠了!」語聲驟然抬高。
韓束心中驚跳了一下,只見眼前的男子俊容沉郁,濃眉緊擰,漆黑的烏眸透出絲絲涼意,周身上下散發懾人的涼氣,連屋內氣氛都變得詭譎不定了。
「是屬下多嘴。」韓束趕緊恭敬地鞠子。
半晌,才听到重新恢復平靜的聲音︰「出去吧!」
「是,屬下告退。」韓束不敢再看他,躬著身子快速出了書房。
剛走到前廳,就望見陽靈犀急匆匆地跑來,見到他,張口就問︰「肅珩哥哥在哪兒?」
韓束一愣,俯身行禮︰「韓束見過郡主!」
「好了,快別廢話了,快說啊,肅珩哥哥呢?」陽靈犀仍是一副著急的模樣。
「回郡主,將軍在書房!」韓束頷首作答。
話音剛一落地,再一抬首就已不見陽靈犀的蹤影。一回首,只見她快步往書房跑去。
「肅珩哥哥!」陽靈犀的聲音好似有穿牆破壁之力,正蹙眉沉思的澹台肅珩瞬間回過神。他起身走到門口,撞上了狂奔而入的她。
「哎呀!」陽靈犀揉揉腦袋,一抬頭,見是澹台肅珩,也顧不上額頭的疼痛,急急地開口︰「肅珩哥哥,你沒事吧?」
「靈犀,這麼慌張作甚麼?我能有何事?」他面帶驚訝。
「還說沒事,父王都告訴我了,你昨兒個挨鞭子了不是?」陽靈犀黛眉微蹙,眼含擔憂。
「原來你說這個,皮肉之傷而已,不必在意。」
陽靈犀仍是面色著急︰「肅珩哥哥,在你眼里什麼都是小傷!這皇上也真是的,不就是打個獵的事兒嗎?至于這麼小題大做嗎?」
「靈犀,確實是我擅離職守,本該受罰,不關皇上的事。」
「不關皇上的事?哼,那一定又是那個鄭相的事了?他怎麼這麼討厭,好像總找你麻煩似的,皇上還老听他的!」陽靈犀提起鄭全,語中盡是不滿。
「好了,不過是一點小事,我並沒有怎麼樣,靈犀你不必擔心。」澹台肅珩語氣淡然地說道。
「我當然擔心啦,現在怎麼樣了,還疼吧?」她握上他的手臂,眸中滿是關切。
「不疼了。」他揚唇淺笑。
「就會騙我,怎麼會不疼呢,這兩天你別忙了,好好養傷吧!」陽靈犀說到這里又想起什麼,抬頭又道,「對了,肅珩哥哥,我讓府里膳房做了你愛吃的白玉酥,不過讓秀兒那丫頭拿著,還在後面慢慢趕呢,這會兒估計進了院子了,我們出去吧!」」好。"陽靈犀抬眸一笑,環著他的手臂,二人邁步出了書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