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飲清呆愣愣地，任由澹台肅珩拉著她，穿過了水月街。♀
越過人群，到了一處略顯僻靜的巷子里，他才停下步子，松開她，負手而立，背影向著她。
她恍然回過神來，略顯局促，抿唇不語。
半晌，不見他回頭言語，她有些訝異。為了打破此刻怪異的氣氛，她還是先開了口，低聲喚他道︰「澹台將軍！」
澹台肅珩轉過身來，凝眉望著她，並未開口答應，眉眼之間神色復雜。
她心中更加疑惑，抬眼看著他陰沉的面容，心中又把方才鏡花樓的事粗略地想了一遍，才輕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這話剛一問出口，她忽然反應過來，暗暗後悔，有些懊惱嘴巴太快了些。
男人去那個地方，還能做什麼？
她如此問他，豈不是又添尷尬？
許是心中實在太過意外了，畢竟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會在那里見到他。
澹台肅珩沒有回答，而是目光凌厲地看著她，冷聲道︰「竺飲清，鏡花樓就是你能去的地方？」
「啊？」她一愣。
他不理會她眸中的疑惑，微挑濃眉，冷哼一聲，繼續說道︰「我說過你可以留在府里，就算你不願意，就算你要報仇，也不必如此糟蹋自己！我倒是不曾想到，堂堂昭德王的女兒，北恆國的念淳郡主，會選擇在那樣的地方作踐自己！你明明知道鄭全要殺你，還親自送進了狼窩去！你真以為進了鏡花樓就能模出他的底了，就能動得了他了？簡直幼稚！」
他用凜冽的語氣塞給她一連串的質問，她一頭霧水地接著，懵了半晌才明白過來，卻再一回想，大為震驚，便顧不上同他解釋，著急地張口就問︰「鏡花樓與鄭全有何關系？」
他面色一滯，劍眉擰得更甚，眼神中含著幾分驚訝。
她不知道？難道肖諾沒有告訴她？那她為何會在鏡花樓？
「你會來鏡花樓……跟鄭全有關，對不對？」她見他不答，又接著問道。
「肖諾沒有同你說過麼？你連這個都不清楚就敢貿然進去？我簡直低估了你的勇氣！」他的言語中夾著幾分懷疑。
「我去鏡花樓只是送衣裳，今日是第一次來這水月街。澹台將軍可清楚了？」
竺飲清有些無語，扁嘴看著他。
他微微一怔，神色陡然變了。
過了一瞬，他才問︰「送什麼衣裳？」
竺飲清輕吸了一口氣，眸中狀似無奈︰「鏡花樓在我們布莊訂了幾件衣裳，我幫著送貨來。澹台將軍下次教訓我之前可否先問我一句？」
「哪個布莊？」他不理她，又接著問道。
「如風布莊，在繡坊街上。」她答道，繼而挑眉直視著他的眼眸，「澹台將軍還有何要問的？」
澹台肅珩一噎，神情有些錯愕。
他面上的變化，她自然看得分明，也不再多說，心中還記著他未答的問題。
「那現在可以告訴我鏡花樓的事了？」
他薄唇翕張，卻沒有立刻說話，沉吟片刻才說道︰「你只記著，離那個地方遠些便是！」
竺飲清卻不答應，眸色愈加急切，略作思忖，便道︰「依我看，澹台將軍來鏡花樓也不是來找姑娘的吧！我雖不知你同鄭全有何瓜葛，但今日遇上這麼一出，大家可都認出你了，只怕國相府也會盯上你，我就不同了，這熙城沒幾個人認識我，你若告訴我，興許我可以順便把你想知道的也一起探了來，將軍覺得如此可好？」
「我說的話你可有在听？」他劍眉一豎，沉聲道，「這件事你不要管，跟我回府！」
「回府？」她很驚詫，「我方才不是說了麼？我已尋到落腳之地了，不必再麻煩將軍！將軍若是好心，不妨同我說說鏡花樓的事吧！」她抬著水眸望向他，神情執拗。
「呵……」他的唇角勾起並不明顯的弧度，「你以為今日這一鬧，鄭全只會盯上我嗎？只怕你待的那個布莊，很快便有人查過去！自身都難保了，還想著鏡花樓？」
竺飲清驀然一驚，雙目微動，顫聲問道︰「你確定？國相府的人都不認得我，他們會浪費精力去查一個路人？」
「路人？哼！跟我澹台肅珩扯在一起的，還會是路人？」他揚眉冷笑一聲，眸色漸深。
竺飲清心中恍悟。
如今看來，今日之事，她連累了他，他亦絆住了她。
「你回去交代一聲，酉時我會讓韓束來接你！」不等她答話，他便做了決定。
「可是，鄭全若是真要查我，我去你府里豈不是更讓他疑心我們？」她皺著眉頭問道。
「他要疑心，讓他疑便是！」他斂了神色，淡淡應道。
竺飲清抬頭望著他，只覺得那深邃的雙瞳種似乎閃著詭譎之色，如深夜中的點點星光，令人捉模不透。
她不再探問，低眸細思一瞬，便道了一字︰「好！」
不管他會作何打算，她心中已有了自己的鋪陳。
鏡花樓的事，她要弄清楚。
報仇的事，不如，就從此開始吧！
至于，眼前這位澹台將軍，她心中雖然仍有疑慮，但已相信他與鄭全是敵非友！
竺飲清心事重重地回到如風布莊。
秋雁疾步跑到跟前，神色既著急又驚喜︰「清兒，你可算回來了！我還怕你跑丟了呢，雲娘也真是的，明知道你才來不久，偏要你去那麼遠的地兒，還是那水月街，也不知安的什麼心！」
竺飲清笑笑，剛要開口，卻听身後雲娘的聲音傳來︰「哎喲，這是誰背著我嚼舌根子啊？」
秋雁一愣，趕緊低眉喚了一聲︰「雲娘！」
竺飲清從袖里掏出錢袋，遞給雲娘︰「雲娘，這是今日鏡花樓結的銀子，您看看可有錯？」
雲娘睨了她一眼，伸手拿過錢袋，翻了翻便塞進了懷里，抬眼道︰「倒是沒錯，不過你這也去得太久了，不知道莊里活兒多嗎？」
竺飲清望了她一眼，擰眉沉吟片刻，淡淡開口︰「清兒正要跟雲娘說呢，我已經決定離開布莊了。這些日子，多謝雲娘關照。」
還不待雲娘開口，秋雁先吃驚地開了口︰「什麼？清兒，你要走？」」哎喲，我就說嘛，看你這樣兒，就不像干得了活的，果然沒說錯月，就扛不住啦？走吧走吧，我可省心了。」雲娘一臉不屑，轉7語調，又道，訴你，這個月的工錢你可一文都別想了！"，這才一個多」不過，我可告」沒關系。我去收拾東西了，您忙著。」竺飲清淡淡笑了笑，拉過秋雁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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