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偶養成 第二十二章 找茬善後

作者 ︰ 謝氏筱薇

()我冷眼看著緊緊抓住我衣袖兩只手,皺紋橫生,蒼老蒼白。咳了兩聲,試圖恫嚇雙手主人。但不料,兩只手竟然這麼堅貞,不僅沒有立即識趣地松開,反而像是擔心我逃竄一般握地緊了。

我順著這雙老手,看向這雙手主人太白金星,一個鶴發老者,他表情卻不符合他長相,很是苦大仇深,一副抵死相拼模樣。

這種情況著實很難處理,但也不是無法處理,我試著安撫他,「太白,你別擔心,欠你紫砂壺,我回宮後就速速著人送過來,決不食言。」

听著這話,他像是遭遇嚴重侮辱和欺騙了一般,立即嚷嚷起來,「東方上神,你上次打壞我天青釉太獅少獅瓶,是這樣說;上上次,拿了我千辛萬苦找回來雞血石,也是這樣說;上上次又上次,您打賭輸給我一個琺瑯彩花石錦雞雙耳瓶,還是說這句話……」

這是罪行累累,罄竹難書了嗎?

我覺得太白對我誤解頗深,隔輩如隔山,如今這世道,與小輩們溝通真是困難重重!

既然無法溝通,我只能端出上神儀態,從思想品德高度勸解他,「太白啊,年輕小仙,這麼斤斤計較是不會有前途。」

太白一愣,隨即迎風白發紛飛,耿直了脖子,硬氣地答道︰「東方上神,小仙我就是這樣斤斤計較,錙銖必較,是扶不上牆爛泥,以前獅瓶、雞血石和雙耳瓶,我們就不談了,您這次欠我紫砂壺一定不能再抵賴了。」

太白這樣爭強好勝一個小仙,為了私吞我萬年紫砂壺,居然這般不求上進,自貶身價,真叫我為難啊!

我這紫砂壺,是太上老君用了東海紫砂,燒了七七四十九天制成,本身就是極品,跟了我這萬把年,日日以上好大紅袍養著,壺中茶垢厚積,如今即便是裝一壺清水,也能茶香四溢,喝起來味道也絕不會比泡茶淡上個一絲半毫,真真是四海八荒一件人人渴求茶道寶器,太白如今尋了這麼一個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要不我們再來一盤,一盤見輸贏,如是你贏了,不但紫砂壺是你,以前欠你,都一一還你,你說怎麼樣?」

真是失策,今個一早沒事,跑來找金星下棋,下了兩盤,都贏得極為漂亮,漸漸就得意起來,忘記了我賭運差要命、簡直十賭九輸現實,吆喝著要賭錢,然後,然後不提也罷,不一會就把身上值錢都輸光了,一塊良渚玉璧,一個羊脂白扳指,甚至于一個嶄牡丹香囊。接著太白就含蓄地建議我,打道回府,等拿夠了錢財,再過來下棋,我瞬間惱羞成怒,怒氣沖沖地喝了一口茶,噗,又冷又苦,難喝要命,接著,我就頭腦不清地大吼道,「本上神就不信邪了,怎麼是你贏,看你這個什麼破茶,這局若是本上神再輸,就把我紫砂壺給你,也教你嘗嘗什麼是紅茶。」

瞬間他眼楮都亮了,但還假意道,「這不好吧?」

太白愛下棋,愛賭博,如果提議賭棋,從來沒有見他拒絕過。我們又戰一局,然後,我就悲催輸了,唉,下棋真是非我所長,再然後就造成了如今局面,他一心訛我茶壺,我為我茶壺頑強奮戰!

「東方上神,你作為一個上神,老是這樣耍賴,我們小仙們很為難。」太白一臉苦惱地搖頭,不肯再戰,立場堅定,我都認不出他了。

「我不記得你是個愛喝茶,怎麼這次這麼堅持?」我略略懷疑。

太白立即羞澀低下頭,「嫦娥仙子一早就說過,就想要一個跟您一樣紫砂壺,可是這四海八荒,不花個數萬年,哪里能有第二個,況且,太上老君那個老頑固,願不願意再燒制一個也未可知呢。」

……

嫦娥,嫦娥,又是嫦娥,實是欺人太甚了。

不但搶我人,連我喝茶壺都想搶了!

說道搶我人,今早晨耀早早就出門了,說是嫦娥仙子請他過去吃月餅,看現這日頭,晨耀去她府上也有一個鐘頭了,孤男寡女,吃什麼月餅!?

真是混賬,我轉念一想,計上心頭,叫來一個太白府上一個仙童,著了他去月宮中找晨耀,就說,東方上神跟太白金星賭棋,輸了被太白金星扣押住了,讓晨耀他帶著東方上神紫砂壺來贖人。

小仙童走後,太白略略放了心,才終于肯松開了我衣袖,然後看了我一眼,又偷看了一眼,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我見不得小仙們這樣形容猥瑣,不果斷,不堅決,于是訓斥道︰「有什麼就說出來,拖泥帶水,成個什麼體統。」

太白立即惶恐地接道︰「小仙是看上神笑…笑有點恐怖,覺得異常毛骨悚然。」

……

額,怎麼說話呢,我只是想到破壞了晨耀和嫦娥約會,會心一笑,好不好,哪里就恐怖了!

年輕人,不會說話是沒有前途。

回頭,我準備跟天後說那麼一說,太白金星疏于職守,上班期間不但聚眾下棋,還聚眾賭博。什麼,你懂什麼,兩個人也可以叫眾!

不一會,晨耀及時出現了,也不羅嗦,立即向太白道了歉,雙手奉上了我紫砂壺。

我一旁看得直咬牙,唉,跟了我數萬年紫砂壺啊,我們有那麼深厚感情,我們度過了那麼多個寂寞下午和夜晚,不行,越想越舍不得,我暗暗下決心,即使晨耀現把它給了太白,夜里面等太白睡覺了,我還是會把它偷回來!

做大事者,不拘小節!

等我,親愛紫砂壺,等到晚上,本上神一定把你接回來。

太白拿著紫砂壺,喜不自禁,左模模右模模,好一副愛不釋手猥瑣樣子。

晨耀看見一旁殘局,笑著說道,「好一塊精致棋盤啊,平時疏于走動,不想仙友也是個愛棋。這黑漆描金棋盤想來來頭不小吧?」

太白見晨耀夸贊,瞥了我一眼,得意地鼻口都要甩到天上去了︰「這棋盤確實來頭不小,北海上貢,還是和田籽玉呢,小仙我哪里能有這般好東西,都是東方上神大方,以往下棋時她輸給我。」

晨耀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哎,我立即心虛了,確實賭棋賭稍稍多了一點,有點敗家。

「這麼好棋盤,竟然配著這麼普通棋子,,仙友,你這般這是埋汰了東西啊。」晨耀掂了掂黑子,不無遺憾對太白說道。

「我也一直痛心這棋子問題了,只是這棋盤太好,竟找不到足以相配!」

「我自西天來天庭時,擔心無事可做,倒是將燃燈古佛那兩盒象牙棋子帶了過來,」晨耀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那可真是舉世無雙好棋子。」

太白立即兩眼發光看著晨耀。

晨耀像是不自知,說罷,便坐了下來,細細撫模了我那黑漆描金棋盤,嘆息一般感慨道,「真是光潤啊!」

太白是個愛棋如命,听他這麼說,也擱下紫砂壺,輕拭起棋盤,臉上顯心中渴求。我猜想,他是對晨耀棋子動心了。

「不若這樣,我與仙友來一盤,若是我輸了,我那兩盒棋子歸你,若是我僥幸贏了,還請仙友歸還紫砂壺。」

我看得出來,太白陷入了特別巨大掙扎之中,一邊是美人青睞,另一邊是畢生愛好,他掙扎了半響,大約是出于對自己棋藝信賴,還是同意晨耀提議。

漏滴三番之後,晨耀起身,說了句,「承認。」便帶著我紫砂壺,我棋盤,我青花五彩魚藻紋木雕,我工筆重彩仕女畫,我玉璧扳指香囊以及賭棋無能我,回去了。

次日,晨耀依舊準備去嫦娥府上,說是繼昨日未之意,我氣要命,心浮氣躁,本來是準備後院畫牡丹,拿了筆,調了半天色,卻什麼都畫不出來。

心情不好,便想尋個樂子,人間有學士《漢書》下酒,我沒有那麼風雅,于是梨園搭了台戲,以戲下酒。你撇下半天風韻,我搭得萬種思量,戲曲嘛,把那一點愁都撮眉尖上,矯揉做作,深得我老人家心。

不想如今梨園,一點精益求精,創變精神都沒有,都唱些老戲,現台上唧唧歪歪唱著居然是《天女下凡》,董永和七仙女那點破事,唱了幾千年了。

我老人家看戲,就想求個,居然拿些老掉牙東西糊弄我,本來就心情不爽很,一瞬間滿腔怒火總算尋了個發泄地,將喝酒爵杯重重地往地上一扔,只听我這處「幌啷」一聲,那處鑼鼓喧天戲台就瞬間安靜了。

一行人愣著不知所措,班主立即殷勤地跑上來,听候吩咐。

我記得以前梨園有個黛眉青顰小生唱尤其好,專唱些才子多情,佳人薄幸段子,每每惹得我老人家淚灑當場,今個卻沒有見著,于是,我吩咐班主把台上庸脂俗粉都扯了,只叫那個小生過來,給我清唱幾段,也不拘什麼形式,姑且听個嗓音清脆吧。

班主听我說了,立即著急地給我解釋,說那小生誤吃了太上老君丹藥,把一般好嗓子毀個徹底,如今講話跟老鴨倒嗓一般,實唱不得戲了。

我還記得他原來那聲音,絕對是一曲唱天地寂效果,心中不爽至極,將酒換茶,讓班主把那小生帶上來,待那小生急匆匆地過來給我請安,一開口,果然是又沙又啞,極為難听。

真是暴殄天物,可惜了一把好嗓子,肯定是有人嫉恨他唱好,故意給他丹藥吃。太上老君丹藥,粒粒辛苦,顆顆金貴,他一個唱戲小仙,哪能說誤吃就誤吃了。

幸好有本上神憐愛,今個有空,非得替他出出頭,準備先抓住元凶,再尋解藥,等治好了他嗓子,再讓他給我唱一段長亭送別。

說到做到,我勒令一干人等排排站好,一上午我就耗他們梨園,不畏辛苦,一個接一個盤問,一個接一個排除。

功夫不負有心人,直至晌午,我終于大致推斷出元凶了,元凶應該是班主!因為整個上午,他表情不自然,神態不自若,姿勢不自持,就連冷汗也是多,簡直就是作奸犯科,心虛愧疚典範了。

我剛準備將他拿下,就有人通報,花王晨耀大駕梨園了。

班主表情瞬間輕松了,殷勤主動地迎接上去,「花王,總算是把您給請來了,還請您務必把東方上神請回去,我小小梨園實接待不了東方上神!」

晨耀這廝,做什麼給他小小班主一個歉意微笑,好像本上神給他丟臉一樣。本上神廢寢忘食地幫梨園找尋班內不和因素,居然換來他們這麼一幕,太不知好歹了!

說道廢寢忘食,好像該吃午飯了,餓了哎。

「曦曦,我做了粉蒸肉,剁椒魚頭,油燜茄子,以及你愛吃水煮蠶豆,我們回去用膳吧。」

「咦,你不是中午月宮吃嗎?」

「明日去月宮吧,今日還沒有來得及去月宮,就被請到這邊來了。」晨耀無奈地笑了笑,嘴角攢起好看弧度,然後過來牽我,于是我喜滋滋地就被他牽回去吃飯了。

第三日,我興致大好,記起天上星君中,有個愛養靈獸,靈獸嘛,黑漆漆、水汪汪眼,毛茸茸、暖和和毛,本上神看著很喜歡,于是特地去那位星君家,準備按照本上神喜愛,為各個靈獸,設計一身時尚毛型。結果,剛剪完了一只靈狐,一只靈虎,剛準備給第三只白狼剃個出眾禿頂時候,晨耀就出現,把我接走了。走時候,那星君對晨耀千恩萬謝,感恩戴德,單是「花王,小仙我欠了你大情了,日後若有用著小仙地方,一定不要客氣」這句話就說了三遍。

第四日,我突然感覺自己對行軍打仗也有些興趣,听說四大天王訓練天兵,特地起了個大早,準備過去幫幫忙,教天兵天將個一招半式,以全面提升他們御敵能力。說實話,我雖然沒有帶兵打仗過,但是我耳濡目染,我哥哥燻陶下,對于行兵布陣還是略有研究。可惜,剛見了四大天王,敘了半天舊,我還沒有來得及說明來意呢,就被匆匆趕來晨耀帶走了。

第五日,晨耀相當嚴肅地告訴我︰「曦曦,今日我是一定得去月宮,你不要再故意闖禍了。」

「誰故意闖禍了,你別瞎說,」一時之間被他拆穿,我老臉無光,著實紅了一把,「你想去找嫦娥,去就是了,我才不會攔著你呢。」

「真準我去?」晨耀不確定地又詢問了一次。

「去吧去吧,」我冷哼,「本來就是你自由,關我什麼事。」

晨耀模了模我頭,欣喜地笑道,「那就是好,你乖乖,我晚上回來給你做好吃。」

我甩了甩頭,躲避他動作,說實話,他動作和他語言,我都不喜歡,明明是個小孩子,裝什麼成熟。

說完他便去月宮了,出門時候還特地換了衣服,本來他愛穿白色長袍,為了見嫦娥,還特地換了一身玄色。我心中酸酸地想,他想了五日,今個總算是心想事成,能夠嫦娥宮中用膳了。

我吃了早飯,百無聊賴,就宮中溜達消食,路過後院時,隔著假山,就听到有兩個花仙嚼舌根,居然說還是我。

「你听到坊間傳聞了麼?說東方上神近來閑慌,越發無理取鬧和莫名其妙了。」一個花仙如是說道。

「可不是嘛,你就看這幾日,她是到處惹是生非,虧得是出生好,不然誰敢像她那樣恣意妄為啊!」另一個花仙如是接道。

「就是,多少仙家都對她恨牙癢癢,這些日子,還連累我們花王跟著跑前跑後,真是作孽,你說主上這是什麼運道了,偏偏被這麼個女魔王看上,還被迫跑到她宮里來做牛做馬。」

「就咱主上那儀姿,惦記人,多了去了,借著西天光,誰都不敢小覷,也就她敢光明正大把主上納到宮里來。不過,你也別怨,不是咱主上運道不好,是她東方曦曦就有這權勢!」

「咳、、咳、、咳」我站假山另一面,大聲咳嗽了兩聲,這真心听不下去了,再听下去就該成了我仗勢欺壓美男故事了。

听到了人聲,那兩個小仙迅速地走開,各做各事去了。

我略略反思,誠然,近來,本上神做事情,籠統起來可以用兩個字形容,找茬;晨耀做事情,也可以簡單明白用另外兩個字描述,善後。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這麼勤地制造各種矛盾,也不知道自己天賦異稟,竟然這麼擅長制造和擴大各種矛盾。但是,看著晨耀拋下各類事務,專程過來善後時候,蹙著細眉,無奈又無怨表情,心情之愉悅,是無法言達。

而且我也不想他去見嫦娥,還是那句話,孤男寡女,吃什麼月餅?!我想,我大約是做慣上神了,喜歡被人捧手心里面感覺。通知︰請互相轉唯一地址為。〕佔據晨耀時間和精,我覺得非常滿足和愜意。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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