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伊想也沒想,立刻暗滅手機屏幕,把頭繼續埋進被子里。ai愨鵡
沒過一會兒,手機便又開始繼續開喉歡唱,她按下靜音,世界算是安靜了下來,她心里卻怎麼也安靜不下來。
戎靳北又打了兩通電話見她仍是不接,便又發來一條短訊——
要麼接我電話,要麼我就是上去敲門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唯伊從床上跳起來,爬到窗台往下看,沒看到那輛豪氣的大奔,卻看到了戎靳北雙手插兜地正站在樓下,抬頭望著她的窗子畛。
于是,她這樣一探頭,竟正好撞上他的目光!
唯伊急忙縮回腦袋,隔得遠,她沒看清他的深情,心跳卻不由得開始加快。
手機突然又開始劇烈的震動,唯伊心亂如麻,煩躁的撓亂了頭發,收手時不小心踫到臉上的腫痛,一時間疼的齜牙咧嘴鐶。
沒多久,就在她還在窗前握著手機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手機停止了震動,唯伊一愣,爬回去看了眼樓下,發現戎靳北已經不在了……
不會真上來敲門了吧!
她光著腳踩在地板上,慌忙往門口奔去。
時間剛剛好,恰在戎靳北立在她門前的那一刻,及時開了門!
還沒跑幾步,已是有些氣喘吁吁,她手還放在門把上,就站在門口看著他。
樓道里的聲控燈忽然就滅了,余下的微弱月光將門前的男人高大的身影拉長,投在唯伊身上,印出滿身的灰暗,卻一對眸子亮得動人。
像是為了配合這寂靜的夜,唯伊開口時,聲音跟著壓的低低的,帶些小情緒說︰「你來干什麼?」
戎靳北微微蹙著眉頭。
在她愣神的這一刻,突然側身閃了進來。
唯伊不及防備,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就听房門「 噠」一聲被他鎖上了。
後悔了,悔得腸子都綠了,她怎麼能放他進來!
戎靳北看了一臉戒備的唯伊,眼中仍有些慍怒,他走過去冷聲問︰「怎麼沒在醫院抹些藥再回來?」
「……」
他這是什麼口氣!
像小時候在學校因為頭一天偷懶看電視而忘記寫作業,第二天老師問她「為什麼沒有做作業」一樣。唯伊一陣不痛快著,戎靳北卻自己往屋里走,邊走邊說︰「我給你帶了些藥,過來,先擦上。」
他手上真的有一支管狀藥膏。
唯伊不動,他就到她跟前,低頭,查看她臉上的傷痕,冰涼的手指堪堪踫上那仍留有火熱的臉頰,唯伊便揮開他的手——
「不用你管……」
戎靳北收手,沉聲責備道︰「都讓你在那兒別動,等著我,你干嘛還跟去醫院?」
說是責備,語氣卻比平常不知道溫謙了多少倍,但就算是這樣,還有人不買他的賬——
「你沒事的話,我要休息了。」
唯伊直接下了逐客令。
戎靳北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下來心頭泛起的波浪。
他知道,委屈,她不可能沒有。
他倒是想出口安慰幾句的,卻被這女人一臉的戒備和疏離堵得啞口無言。
能怎麼辦?一場事故,只盼著人平安著,別磕著踫著了,叫她等在原地也是怕事情鬧大了,戎家那邊有人拿她說話,果然,事情就被他料中了,傷是沒傷到,被人打了一巴掌,他真是心疼她,會為她把這一巴掌的帳討回來,哪怕打人的那個是他的親姐姐,也擋不住為了一個公道出頭。
可現在,什麼對與錯,什麼情和債,似乎都不重要了。
她哭,可不鬧,委屈著,卻連架都不想跟人吵。
這種感覺,活生生像是在頭上罩了一層不透氣的布袋,悶得難受。
戎靳北不再糾纏,把藥膏放在桌子上,走之前丟下一句話,「記得擦藥,別明天臉腫得不能看!」
房門被他打開,又「砰」的一聲關上,唯伊的心就像坐跳樓機似的往下落,落到底了不是安定,而是驚魂。
桌子上,他留下的那管藥膏像是他的一個分身,在暖燈下,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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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靳北關上門的那一下,驚亮了樓道里的燈。與此同時,樓上斜對面的房門突然打開,張道長從里面露出半個身子。
戎靳北抬頭看過去,一開始沒認出來他,待到張道長沖他訕訕一笑,他才覺得似乎在哪兒見過這個人,隨即輕輕點了下頭。
張道長小心道︰「你……是唯伊的男朋友麼?」
戎靳北一怔,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開口否認,只是探究地看了張道長一眼。
「哦……我是唯伊的房東,平時沒怎麼見過她帶人到家里過,所以有點兒好奇……」
戎靳北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變化,站在那一會兒,似乎想到了什麼,問張道長︰「您是房東?」
張道長說︰「噯,我是。」
戎靳北抬腳開始上樓,沒幾步到了張道長的家門口。
張道長一直眼楮不離他,想著,他話也沒說幾句,上來是有什麼話要交代吧?
他瞧著戎靳北身量挺拔,體型也屬于寬闊型,這樣一上來,就顯得擁擠的樓道更加狹窄,一身考究的襯衣西褲,皮鞋穿了一天了,還是亮的映光。
張道長越是仔細瞧他,就越是心底唏噓。
一直念著,這世界太小了,太小了,為什麼偏偏都要踫到一起呢……
戎靳北在張道長跟前,說︰「想問一下你這邊,還有閑置的房子麼?最好大點兒。」
張道長愣了一下,說︰「我這邊沒有,這樓上可能有,但說大也大不到哪兒去,頂多也就是一百多點兒,不知道你要多大,」末了問他,「你要住?」
戎靳北沒說話,給張道長讓了只煙,張道長接過來一看,藍口的芙蓉王,沒舍得跟著他抽,夾在耳朵上,又听戎靳北說︰「您沒事兒的話就幫我留意一下,有合適的可以打電話給我,這是我的名片。」
一張名片留下來,張道長捏著,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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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名片下樓,到樓底下,老徐已經把車子開過來,等在樓下。
戎靳北走前,看了眼樓上的窗戶,燈還沒關。
他上車,沒忍住又發了條短訊過去——
不是要休息嗎,燈還亮著
不一會兒,上面的燈就滅了,他淺淺的笑,好像看到了唯伊再看到他短訊時的表情。
慌,亂,腳下肯定還光著,就跑過去把燈關了。
等車子出了海城大,戎靳北又給她發條短訊——
誰挨了一巴掌都不會痛快,先前我也挨過你一巴掌,你這人,氣就氣了,犯不著跟自己過不去,藥記得抹!
有些話,嘴上說不出來,心里憋著也難受。
他打字不快,一句話能簡則簡,打完按了發送鍵,心里隱隱開始有些期待,可十分鐘過去了,車子開到了市中心,他的短訊卻是石沉大海,一點回復都沒。
手機在手里轉了又轉,他打開車窗,一陣涼風吹來,煩躁更甚。
重新翻開手機,輸入信息——
以後別跟王邈聯系了!
發送。
再耐心等了一會兒,那邊還是杳無音訊!
他媽的,真是能耐!
心里暗罵了一句,他甩手,把手機扔在車座上,再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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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前的長廊上,爬滿支架的葡萄藤上結出一簇一簇綠油油的葉,幾串小巧玲瓏的葡萄粒藏在里面,青蔥的,小而飽滿,把這棟角落原本就很安靜的的五層小樓隔絕得更如市外桃園。
也只有有關系的人,生了病才住在這里。
戎靳北在幽靜的長廊里坐著,剛剛處理完車禍案件的林警官還在等著他,簡單說明讓戎靳北明天去警察局處理一下事故賠償問題,也就沒其他要緊的事要說了。
戎靳北閑閑問他︰「今天來處理事故的那個警察,上次見過,眼熟。」
林警官笑笑,「上次就忘了告訴你了,他叫唐碩然,老局長的小兒子,現在老局長不是調了麼?就把剛從警校畢業的兒子扔過來鍛煉,以後還是會帶走的,這小子還有點兒心勁兒,遺傳了老局長的個性,在局里走關系,倒也沒人說什麼。」
戎靳北沉默了著,那邊,戎菀青從病房里走出來,臉上掛滿了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