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間屋子沒有窗戶,周圍是黑黑的石頭牆壁和一小盞閃著微弱光亮的壁火,陰冷的空氣里帶著潮濕的氣味。這里與外面炎熱的夏季完全的被隔離開,老鼠在某個角落里發出尖細的叫聲,就是這樣的環境下,那種的聲音在人听來卻能放倍好幾十倍。一個女孩蜷在角落里把整個腦袋都抱在自己的胸前,可她計算著自己應該是被關了很久,久到她都忘了有多少天。這里,沒有陽光。
那是一個有些瘦弱,有著一頭深棕色微卷頭發的女孩,不過照現在的情形看來她餓壞了,而且頭發亂糟糟的。這結局不難猜,埃爾維斯.羅齊爾在面對埃爾莎的成績單時異常的生氣,他懲罰了埃爾莎,把她扔進了黑漆漆的地窖。現在,埃爾莎的腦子開始變得有些遲鈍,她的耳邊不停地回響著那天的場景,埃爾維斯.羅齊爾的聲音就如同打雷一般,而她居然還頂撞了他。
她以為培提爾.格林格拉斯會幫她,可他卻只是站立在一邊,嘴角掛著笑!
「瞧啊,你的成績簡直可以稱為羅齊爾家族之最了。」埃爾維斯將埃爾莎的書包直接扔在了她的身上,沒有辦法不讓他生氣,整個客廳里安靜極了,自從他們一行人出現在客廳的時候。埃文和艾希里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可埃爾莎認為他們應該在心底樂開了花,說不定開學前,她的事跡就已經被整個學院都知道了。
然後,阿克圖勒斯.克拉布把艾希里帶回了家,埃文依然站在那里,如同隱形人。
「從明天起,早上5點起床,復習你的功課。直到別再讓我看到一個p!」埃爾維斯瞪著她,惡狠狠地從牙縫里擠出那幾個字。
「那沒有用,先生。」埃爾莎的回應讓埃文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他一定認為她瘋了才會這麼說。
「從現在起,你要學會遵從。」
「可是先生……」
「遵從的意思,就是別說可是!把頭低下!」他繼續沖著她吼,就在埃爾莎瞪視著埃爾維斯.羅齊爾的時候。
「那是對部下,先生。」她依然倔強地抬著頭,「而不是對一位父親。」
埃爾維斯看著她,眼楮里有著埃爾莎看不懂的東西,可她現在只知道生氣,根本就不想看懂那些是什麼,可埃爾維斯卻冷冷的譏笑,「幸好一直以來你都沒有叫出口,等到你的成績可以遠離p的時候,或許你就可以成為真正的羅齊爾小姐。」
「那您現在就可以放棄我。」
她知道這樣的話會激怒對面的男人,因為整個客廳里變得安靜下來,埃爾維斯.羅齊爾嘴角的嘲諷正慢慢隱去,他看了一眼邊上的培提爾還有埃文,然後又看向埃爾莎。
「再說一遍?」這次,他並沒有發怒,就如同所有人沒有听清楚似的用詢問的口氣問。
「您可以放棄我,完全可以,先生。」埃爾莎真的重復道,她直視著他,並且走向他,她的聲音清脆而且語速極快,「我的生活全都改變了,而且並非我所願。當你們站在我面前強迫我去接受,這是我的父親,這是我的母親,可有誰問過我願意不願意,誰在意過我的感受呢?每個人都在告訴我應該怎麼樣去生活,因為我就像是一個另類,在這個看上去應該是屬于我,但實際上並不屬于我的圈子里,這樣的生活讓我感覺透不過氣來,而我的父親卻認為我相當的享受他所為我創造的環境。那麼,羅齊爾先生,當我一個人站在孤兒院門口的時候,請問您在做些什麼?當我一次又一次被送來送去的時候,請問您又在想些什麼呢?」
「說得好。」埃爾維斯輕輕的鼓起了掌,他略肥胖的身材與臉蛋卻並沒有因為埃爾莎的話而變得更為柔和一些,他只是伸出手推了埃爾莎一把,把她直接推向了培提爾,「你知道怎麼做。」他說。
于是,埃爾莎就被關在了這間屋子里,因為她的任性與固執需要磨練。
「你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魯莽又愚蠢的格蘭芬多。」培提爾把她扔進這間黑屋子時就是這麼對她說的。♀
于是,他們,一個是她的父親,一個是她認為最適合也最能接受的「父親」把她扔在了這里不聞不問。
門,被打開。埃爾莎認為一定是出現了幻覺,因為這間屋子變得明亮起來,而且還有腳步聲。
「看起來還不錯。」培提爾輕聲說道。
「起碼還活著。」有時候,她就是學不會更委屈求全一些。
培提爾的輕笑聲就像在她耳邊,「我說過,這些對你都沒有用處。如果是其他人,或許這事會簡單一些。」
「你是想讓我顯得無地自容一些嗎?先生,可或許我會認為是一種贊美。」
「那就把它當成是贊美。」培提爾走到埃爾莎邊上,伸出了一只手,「讓我看看,我的姑娘實際情況是不是和她說出來的話一樣硬。」
「不。」
「沒有理由說不。」他一把拉起了埃爾莎,直到真實的感覺到她真的是在反抗,她討厭他踫她,她還沒有試圖原諒他的置之不理和麻木不仁,他把她扔在這里不管不問,因為那個父親的指令,他完全有理由有辦法可以幫助到她。
「放開,放開!」埃爾莎用僅有的力氣拍打著培提爾的手。
「如果不想讓自己繼續呆在這里,就跟我走。」
培提爾的氣息就在她的邊上,可埃爾莎依然在生氣,直到發現自己還能說話和動彈開始,她的胃就在那里不停的扭絞著,翻騰著,然後她開始嘔吐,可沒有東西可以吐出來,可依然克制不住的嘔吐著胃酸。
「別那麼倔強。」培提爾扶住她。
可她只想扶住牆,然後慢慢坐下去,可那只手依然扯著她,扯著她的胳膊生疼,「放開我!」她吼叫起來,然後開始哭泣,「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你曾經說的話讓我誤認為你確實是在關心和在意我的感受,只是我錯了,格林格拉斯先生,你是格林格拉斯,那個只會嘲笑欺侮我為樂的愚蠢又自負的安姩.格林格拉斯的叔叔而已,僅此而已。我不需要你們,誰也不需要!」她發泄著心中的不滿,誰去管那些將要發生或還沒有發生的事。哪怕培提爾.格林格拉斯直接甩門出去,哪怕讓她死在這里。
可培提爾並沒有放開她,他只是輕而易舉地把她抱了起來,任由她哭泣,任由她胡言亂語。他抱起了她,往刺眼的光亮處走去。
一大杯牛女乃被灌進去的只是極少量,大部分都灑得到處都是,埃爾莎身上,培提爾身上,培提爾不習慣用僕人,就如同他的房子里沒有一個僕人一樣。埃爾莎依然在哭泣,而且,她被嗆得咳嗽,可最壞的是她依然咬緊著牙關不肯吃東西。
「听著。」培提爾捏住了埃爾莎的下巴,逼她看著自己,「真正的智者不是激怒自己的敵人,而是俘獲他們,讓他們認同你。而你的做法卻是恰恰相反。」
「很可笑嗎,先生?」她斜視著他,強忍著自己的胃不舒服的翻騰,「據我的認知里,父親不會如此對待自己的孩子。」
「我不是你的父親。」培提爾說。
「哦,當然,你當然不是。」埃爾莎輕蔑地笑了笑,「可我也從來沒有承認過誰是我的父親是,馬里奧?埃爾維斯?不,不,想也別想。」
「在你說來,這就像是一種榮耀?」
他在譏笑埃爾莎,埃爾莎當然知道他在譏笑她,可他們永遠都不懂,永遠都不可能懂得她的感受和她的想法。可她為什麼一定要這些人懂得?為此她嘲諷地笑了笑,轉頭拿起桌上的牛女乃罐不顧一切的直接拿起來猛罐了一大口,誰去在乎關于淑女應該怎麼喝牛女乃!
培提爾斜坐在坐椅上就這麼看著眼前的女孩,她骨子里的叛逆和固執在此時完全的暴露在他眼前,而他只是彎著唇角看著這一切。有那麼一刻,這個身影幾乎和十幾年前的那個美麗年輕的身影重合了,那是一頭金色頭發的女孩。埃爾莎沒有金色的長發,眼楮也不是棕色的,只是,眉目,眉目間如此相像。
「你很听羅齊爾先生的話。」面包和著牛女乃迅速的在埃爾莎的咽喉里膨脹開,有那麼一度她都感覺自己快要被噎死了。
「我們是同盟。」面對埃爾莎粗俗且不太淑女的嚼著一大塊面包,培提爾的回答很簡單。
「同盟?」埃爾莎停下咀嚼的動作,把手里的面包隨意的撕開,再撕開,然後她冷冷的笑,「作為同盟,你們所做的一切到是另人意想不到。阿克圖勒斯.克拉布先生為他做車夫,接送我和埃文上下學,而你,格林格拉斯先生是羅齊爾莊園的常客。我還記得你曾經的故事,沒有人能在自己所愛的人被奪走後還能泰然自若的呆在那個人旁邊,你是怎麼辦到的呢?」
「說這些沒有意義,埃爾莎,挖別人的*可不是一件禮貌的事。」
「可我認為非常具有意義,可另我好奇的是,羅齊爾先生是怎麼想的呢?」她回嘴道。
「我們彼此信任。」培提爾篤定地喝了一小口茶,說道。
「彼此?讓您信任的人可真是不簡單,先生。為了這些,我們是不是要干一杯。」埃爾莎已經再次拿起了牛女乃罐,可她似乎感覺捧著牛女乃罐,並且把這只罐子當酒壺非常的愚蠢,所以又放下了。可是,見鬼的,這間房子里連一瓶酒都沒有!
「我不需要這樣的父親,我要離開,這麼說可以讓您理解吧?」就像是被著了魔一般,她突然把內心想要說的話原原本本的說出來,還帶著沙沙的哽咽,這並不是在假裝,那股辛酸的感覺突然就直沖上腦門。埃爾莎懇求地看著培提爾,她看到培提爾同樣看著她,只是他一句話也不說,沒有表示會幫助她,或者他認為她的想法顯而易見而且還非常的愚蠢。
「呵——」沒有等到培提爾的回應,埃爾莎自嘲的笑了笑,「抱歉,我冒犯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你知道,我愛這所大房子,愛有僕人服侍的日子,愛金銀珠寶,哪怕在並非節日的日子也能莫名其妙的收到貴重珠寶做為禮物。」她輕嘆了一聲,繼續喝她的牛女乃,撕扯她面前的面包,接著繼續喃喃,「不管怎麼樣,我會繼續下去,呆會兒我會下樓請求羅齊爾先生的原諒,我不想再挨餓,和老鼠蟑螂為伍,我會乖乖的。如果心情好的話,我或許能叫他一聲‘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只想說,多麼辛酸的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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