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同斯內普所說的,沒過幾天培提爾就完全把娜塔洛娃的遺產正式地轉到了埃爾莎的名下,巴布林家的金庫以及娜塔洛娃的金庫讓她突然成了一個富有的人。
「我給自己找了個合法繼承人。」從古靈閣出來後,培提爾對她說。
埃爾莎沒有接下話題,她只是跟在培提爾身後走著,培提爾的腳步不緊也不慢,真稀罕,他很少有這樣的心情會陪她出來走走,或許他也認為她不能再這樣對克萊兒的死耿耿于懷。
就在她明明知道培提爾拐過彎想要去翻倒巷時,她的手被牽住,「跟緊我。」他小聲的提醒。
埃爾莎想要說些什麼,她明明想要告訴他,幾乎所有的黑巫師都不排斥翻倒巷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培提爾是黑巫師,他從未嘗試把自己任何一個地方漂白過。可她還沒想好該不該說話的時候就說不出話來了,因為有人從翻倒巷的拐彎口正巧拐過彎來,而且那個人正在他們的正前方,他甚至看到衣袍下培提爾的手正牽著她的。
「西弗勒斯……」
埃爾莎感覺自己的心跳突然異常的快速,她迅速地從培提爾的手掌里抽回自己的手愣愣地看著斯內普。天,依然有些悶熱,他的黑色衣袍讓他看起來依然瘦削,臉色依然蒼白,就像正經歷疾病。距離斯內普到霍格沃茨在校門口和她說要保持距離已過了半個年頭了,他們的相見能不能別那麼戲劇化……
埃爾莎張了張嘴,她想要說些什麼,可斯內普同樣看著她,黑漆漆的眼眸深不見底,「好久不見。」他用最為平淡的聲音打招呼。
「我想你們需要一點空間聊聊?」培提爾笑了笑,用輕松地語氣提議道,「破釜酒吧是一個好地方,老湯母不會介意他那里的客人是些什麼人或會不會砸了他的酒桌。」
「巴布林小姐對破釜酒吧並不陌生吧。」這不是斯內普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可听上去卻如此的遠。
埃爾莎狠狠咬著下唇,她無助地又拘束地看著斯內普,他們原本可以更自如一些,只是半個年頭而已,距離便如此的明顯……她想到斯內普對她說的‘我認為培提爾更適合你’,不由自主地看向安靜站在一邊的培提爾,可如果她知道就這麼一眼會讓斯內普難過她絕對不會這麼做。
埃爾莎的沉默一直堅持到了他們坐下來,坐在破釜酒吧的桌邊。培提爾已經離開了,臨走的時候囑咐斯內普要將她送回去,那種語氣就像她原本就是一個容易迷路的小孩子。她討厭這樣壓抑的空間,就像是兩個陌生人將要開始對話,可他們明明應該是最親密的人。
想到過去,埃爾莎的眼眶濕紅起來,她吸了吸鼻子,嘲笑自己,「對不起。」她說,她原本可以找一些無關緊要的說詞去掩飾,可她想到了過去,那時候有斯內普、有莉莉、有克萊兒……
努力地笑了笑,她的手指絞在了一起,「好久不見,我听了你的建議,畢業後去了希臘,愛琴海很漂亮,我給你寄了明信片……整整一個月的旅途……」
「我知道,明信片很漂亮。」斯內普說。
然後,他們不說話了,直到破釜酒吧的伙計端來了酒和飲品,埃爾莎只是叫了一壺紅茶,斯內普叫了威士忌。這樣的天喝威士忌,如果以往埃爾莎一定會數落他。可如今,她只是動了動眼珠,眼睜睜看著斯內普骨節分明的手將杯子拿在手里,他淺淺地喝了一小口,閉上眼楮。
「你還好嗎?」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雷古勒斯說過他和斯內普在一起,‘可最起碼我們都還活著’,雷古勒斯就是這麼形容的,多麼心酸與無奈。她假裝若無其事地給自己倒上了杯,淺淺地喝。
「你媽媽的事,我很抱歉……」斯內普欲言又止,他看了她一眼,決定繼續說下去,「我想我能做的只有這些,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想到以此來牽制你……」
「等等,我媽媽?」埃爾莎打斷道。
「你還不知道嗎?」他的眼神閃了閃,這樣的神情在斯內普臉上可真是不多見,埃爾莎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點了點頭,可又搖了搖頭,「我媽媽……被洗去了對我的記憶。」
「我很抱歉,我只能這麼做。」斯內普說。
「你?」埃爾莎驚訝地睜大了眼楮,「我以為是鄧布利多……」
她努力地想讓自己吸進更多的空氣,思緒有些亂,眼前的斯內普正在和她說關于嘉樂被洗去記憶的事,斯內普明確地表示是他的杰作。可就在兩個月前鄧布利多還努力和她講了一大通的道理試圖讓她去理解他的決定全是為了保護她,他們看起來在做同一件事,而且就連理由都是相同的。
「你得到了普魯維特女士的遺產了麼?」斯內普問,「那麼,下一站會去哪?」
埃爾莎搖了搖頭,情緒低落下來,「克萊兒死了。」
「我知道。」他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後重新為自己倒上,「她是個好女孩,雪莉.拉斐爾呢?」他問。
埃爾莎搖了搖頭,「她遠在法國,正在接受嚴格的傲羅訓練。我無法想像如果雪莉知道後會發生什麼,我真怕她會直接沖回來或做些什麼。」
「如果我可以提前一些知道,或許可以給點提示。」斯內普的眉頭糾了起來,就像有些話想說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似的,通常他就會這樣,這種感覺即熟悉又帶著不確定因素。
「你更需要好好保護自己。」這並不是埃爾莎的自私心理作怪,她說的是真心話,對她而言,克萊兒是克萊兒,斯內普是斯內普,嘉樂是嘉樂。
斯內普沉默下來,他就坐在她的對面,這一刻他伸出手去輕輕擦掉埃爾莎剛滴出眼眶的那滴淚,他承認自己有些情不自禁的心疼,埃爾莎總是倔強的,他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看到她哭泣是什麼時候的事。
「別哭。」他的聲音很輕,輕得足夠讓埃爾莎更為傷心。
她重重地吸鼻子好讓自己的狀態好轉一些,可看來收效甚微,她在桌上抽了張紙巾用手捂住臉並且搖了搖手表示自己沒事。可她的手被抓住了,那雙手很溫暖,讓她徹底地崩潰。
斯內普的聲音就在離她最近的地方,他說,「我應該呆在你身邊的,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這些事。」
埃爾莎相信自己听得足夠清楚,她甚至是不太敢置信地用紙巾擦了擦眼楮,抬起頭來看他,想從斯內普眼楮里看到更多的訊息,如果他可以再說一遍這樣的話,她就滿足了,她這麼想,雖然斯內普的眼楮依然黑得深不見底。
「你該離開這里,離得遠遠的。」他說。
「我要去哪?」她的心冷了冷。她只是想再听一次斯內普剛才說的話,他說他應該呆在她的身邊,不該讓她一個人去面對這些事——可一秒後他告訴她說該離開這里,離得遠遠的。
「我要去哪?西弗勒斯。」眼角還掛著未干的眼淚,她將自己的手輕輕抽回去,說道,「希臘、埃及、印度、非洲,延著麻瓜出版的世界地圖周游世界上每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的國度,是這樣嗎?我還記得我和克萊兒以及雪莉她們在說笑的時候提到過畢業後的打算,人人都有遠大的志向,雪莉的志向是當傲羅,然後和她的情郎光明正大的在魔法部出雙入對。克萊兒的希望是上麻瓜大學,在麻瓜世界里找一份工作,遠離紛擾,起碼在沃爾布加.布萊克夫人有生之年和雷古勒斯可以一直秘密戀愛下去。而只有我可以拿著娜塔洛娃與斯特賓斯留給我的遺產盡情的揮霍,那是多麼值得炫耀的事,可其實只是用來保住自己的小命。」
「只有活著,才有希望。」斯內普糾正她悲觀的想法。
「多好听,這話是誰教你的?西弗勒斯。」她嘲諷道,「是莉莉嗎?听說你又一次救了她,你功不可沒,所以就連鄧布利多也對你瓜目相看了嗎?」
「鄧布利多不知道我幫助了莉莉。」
「會有什麼區別?莉莉是鳳凰社的人。」埃爾莎有些激動起來,「克萊兒死了,她從未參與過哪個團體。可莉莉還活著,讓我猜猜,可千萬別讓我猜對了。那些人會從你那里得到什麼訊息呢?理查德是怎麼死的,西弗勒斯?只有不要命的人才會做傻事。」
「我不是理查德.巴布林。」他嚴肅地看著她。
莉莉對他說她相信他並沒有迷失,可這讓他並不好過,他不需要這種評語,更不需要任何光環,這樣的評價讓他厭惡極了,沒有人知道當他發現自己的魔杖與莉莉.伊萬斯互相指著對方時是怎麼樣的心情。哦,不,現在是莉莉.波特了,她是那個另人討厭的總是自以為是的男人的妻子,還是一個孩子的母親,那孩子叫什麼?哈利.波特?值得萬幸的是,他當時的腦子足夠清醒而且反映足夠靈敏,他的手神出鬼沒地抖了抖,魔咒將她身邊的牆體炸成了稀巴爛!
「相信我,埃爾莎,我很在意我的生命。」最終,他決定妥協。
「相信你……」她無力地喃喃道,可她得承認自己喜歡斯內普這麼說,不管真假她都迷戀這些具有承諾意義的話,「西弗勒斯。我曾經那麼的信任你,只有你,可你選擇了離開。」
「那是為了保護你。」他說。
「為了保護我,所以離開我?」她帶著質問的語氣。
「抱歉。」斯內普有些語塞,現在就連他都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是不是太過唐突,為了保護而離開,埃爾莎明顯在生他的氣,她看來傷透了心,克萊兒與嘉樂的事是雪上加霜,她看起來瘦得可憐……
「這世上沒有人能獨自生存,沒人……」可其實他想說,他願意留在她身邊,培提爾能做到的事,他同樣可以。
「我不明白,就在剛才你還想讓我遠遠離開,可現在你卻說這世上沒有人能獨自生存。」她是真的有些糊涂了。
「那麼……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對于某些事斯內普承認自己並不熟練,他把問題扔給了埃爾莎。或許很愚蠢,可突然間他就心慌起來,連他都感覺到了自己的荒唐。
「我能不走嗎?」她孩子氣的詢問。
「可以。」
「你能不走嗎?」她又問。
對面坐著的這個女孩是愛他的,斯內普這麼想,他只是生氣,只是自私心理在作怪,他皺了皺眉頭,可那又有什麼關系呢,他們曾經是那麼親密,甚至還……這樣的想法讓斯內普略感尷尬又帶著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他遲疑了一下,在埃爾莎面前緩緩攤開了雙手。
就像是得到了邀約,埃爾莎的臉上終于有了笑意,她把手伸過去握住,斯內普的手心暖暖的。
埃爾莎給自己倒了杯茶,又給斯內普也倒了一杯遞過去,「沒必要在這種天氣喝烈酒,你得好好愛惜自已,你的身體或許等你30歲後再開始糟蹋也來得及。」
她又開始嘮叨和數落他了,斯內普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變態到垂涎這樣的狀態,他喜歡埃爾莎嘮叨他,然後為他準備食物,收拾房間,那種感覺就像回到小時候。哪怕天氣再炎熱她也會拉著他一起收拾屋子,然後用命令式的語氣讓他把髒衣服換下來塞進鐵桶里拿去洗。
「西弗勒斯?」埃爾莎的提醒讓他從回憶中清醒過來,「你怎麼了?」她問。
「只是想到了過去的事。」他沉聲說。
那一刻,埃爾莎同樣感覺回到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我能不走嗎?
雖然孩子氣,可更多的是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