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龍(四八之四爺重生) 83龍有悔意

作者 ︰ 焦糖布丁

()皇帝還沒得一刻喘息,又听奴才來報,說誠親王殿外求見。

皇帝自覺昏昏脹脹的額頭越發悶痛得厲害,果真是年齡大了不饒人,跟兒子說話繞幾個圈子就心慌氣短。

可是還是得見啊,老三拿了他密旨看著老大與老二,這個時節他可不願幾個兒子揣測自己的龍體安康。

一息之後胤祉低頭入內,跪地小聲叩首︰「皇阿瑪,兒臣听聞今兒一早二哥福晉不好了,這次大約是真的,外間奴才都跪了一地。」

皇帝突然怒了,一把將茶水掃到地上,怒斥道︰「不好就不好!咸安宮里不是這個不好就是那個不好!不折騰一番就不消停!你就替朕去看著,說棺材早備好了,讓他們自己看著辦!」

胤祉嚇得不輕,他也听說昨夜皇帝夜招太醫院的事,今日這般說也是存了試探的心思,因此在奏對時自作主張加了一句揣測,用以試探帝王君心︰若世易時移,皇帝對廢太子的態度有了轉圜,那必然借此恩赦一番;若相反,那自己也可以未雨綢繆一番。大哥二哥相繼倒台,多方勢力群龍無首投靠無門,不是沒有人對他眉目傳情。

皇帝驟然發了怒,胤祉自覺今日試探也算有所收獲,連忙低著頭口口聲聲求皇帝息怒。

皇帝妄動了一回肝火,頭暈惡心的癥狀越發嚴重,梁九功見主子面色嗖然轉青,連忙自作主張對著胤祉道︰「王爺先請回吧,皇上忙了一晌午,一點東西都來不及用呢。」

胤祉听了忙說︰「兒臣不孝,竟然不能體恤皇阿瑪辛勞。」

皇帝閉著眼楮咬牙忍著心慌煩亂的錯覺,揮一揮手。

胤祉這才磕頭退下。

胤祉一走,皇帝先前故作隨意的身姿驟然坍塌在榻上,仿佛只有一身骨頭撐著衣服。

梁九功哭著上前跪倒︰「萬歲千萬保重龍體,奴才這便去傳太醫院的人。」

皇帝不說話,一味閉眼忍受捶心之痛,恍惚間仿佛看見有人在往外間退去,忍不住大喝出聲︰「誰在那里?梁九功何在?」

那正在移動的身形立即停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道︰「萬歲爺,是奴婢。」

梁九功深知皇帝心思,也不用帝王提點,在一旁也用尖細的聲音喝道︰「不成事的東西,要去太醫院要昂首挺胸地走,不可露出半分怯來。」

那太監忙收了聲,拿袖子擦拭眼楮︰「奴婢知錯了,奴才是不留心打翻了御前香爐,因為害怕才哭的。」

梁九功回頭對皇帝道︰「萬歲,這小兔崽子叫秦進祿,是奴才的徒弟。雖然年紀不大,卻是機靈的。」

皇帝放下心來,撐著一口氣道︰「既然這樣,你自去慎刑司領二十板子,算罰過了。」

梁九功忙道︰「還不謝恩。」

秦進祿忙磕頭道︰「奴婢謝恩。」之後小心翼翼倒退出去,往太醫院方向跑過去。

胤禛早間從乾清宮出來之後並沒立時出宮,他掏出懷表看了時間,自覺還早,便對著同樣在乾清宮外等著請安的十四道︰「今兒我瞧著皇阿瑪心氣不順,你也別在這個時候踫釘子,隨我一同去給額娘請個安吧。」

胤禎的眼楮眨啊眨啊,他剛去兵部供職,正新鮮著,全身都是勁兒,被胤禛一說便道︰「可是額娘她向你抱怨我這幾日沒去請安了?好男兒志在四方,四哥等會兒替我也求求情。」

胤禛沒想到借口都有人替自己想好了,故作兄長模樣說教樣︰「你自知就好,等會子出了宮,你去你八哥府上看一看他,順便帶句話去。」

胤禎跳起來急切道︰「可是八哥又不好了?」他和胤都知道四哥同八哥關系不錯,今日听胤禛一說立即自動腦補。

胤禛抬腿就往永和宮方向走︰「事有輕重緩急,你八哥不過身上犯懶。我讓底下配了藥給弘暉,你替我送過去。」說完遞過一個瓶子給胤禎。

胤禎接過揣進懷里,又問︰「四哥方才說皇阿瑪心氣不順,可是西北的折子讓他煩擾了?」

胤禛一听,便知道十四沒听說昨晚上的事,便含糊道︰「約莫是吧,我們做臣子的先是臣,才是兒子,萬不可擅自揣測君心。」

胤禎一凜,大約也想到了自己八哥早年失寵的片段,繃了嘴角不再多言。

胤禛想了想,又補充道︰「再給你八哥說一句,就說良母妃一切安好,只是想弘旺得厲害,讓他福晉得空帶了弘旺入宮。」

胤禎听了覺得莫名其妙,不是听說弘暉也在八哥府上,八嫂帶了弘旺入宮,難道要八哥親手看著弘暉不成?

永和宮里,德妃佯裝怪嗔地抱怨了胤禎一通,末了還是叮囑他辦差用心,但身子更重要,接著自然是留膳。

胤禛不耐煩在這里浪費時間,自覺想讓十四帶的話也交代過了,不如趁著時間還早去看一看良妃,日後老八真問起來也不露怯。

他剛步出永和宮,便看見秦進祿在夾道邊探頭探腦。

他眼一眯,狀似無意道︰「秦諳達如何在這里,可是來傳萬歲口諭的?「

秦進祿給胤禛打了個千兒,哭喪著臉道︰「誠親王剛走,奴婢打碎了萬歲的愛物,這是去慎刑司領罰的。」

胤禛「哦」了一聲,又問︰「那便不耽擱秦諳達了。」這個方向可不是慎刑司的方向,完全反了。

秦進祿趁著給胤禛行禮的空當,低聲道︰「方才誠親王提起咸安宮,將萬歲氣著了,眼下奴才這是去請太醫。」

胤禛面上不露什麼,像是沒听見一般轉身踏步而行。他花了多少年明里暗里探尋乾清宮的空子,人人都當他是帝黨,傳遞消息也能自欺欺人不昧良心。

十月底的天氣說涼就涼,胤禛看著不見一絲綠意的皇城長吸一口氣,心頭轉而惦記八貝勒府那頭,自己不去,不知道老八會不會陽奉陰違不好好進食。

又想著,自己把老十四哄去老八家,隔天說不定老九也會去,這樣皇帝就該防著更多人。只有將水攪渾一點,自己做的事情才不顯眼。

只是老八那頭要布置一番,時時刻刻被皇帝盯著,他的肚子要更小心一些才好。雖然小小又利用了一次皇父對老八的忌憚,但只要能撐到君王北巡便不必擔心。

這個險要不要冒?要不要和老八先交個底?

他想起上輩子老八在康熙四十七年之後的那十年,突然停住了腳步。

或許推老八出去承受帝王的質疑是一種習慣,因為這樣是他最為熟悉的一條路,是他手握乾坤的證據。

可這樣做,如果讓老八知道了?

他在重生後的幾年里也曾算計過老八,算計他在尚未黨羽遍地時被皇父厭棄,算計他娶了蒙古女人,但這一次?

自己昨日還應了他,說要護著他,轉眼間就恩愛成空,開始算計他了?

胤禛呆呆順著牆根慢慢走著,來來往往的宮人向他行禮問安他也听不真切。

站在右掖門下時,他停住了,這里他記得。

上輩子他登基之後,老八于他是政敵多過兄弟,昔日老八的黨羽紛紛做了牆頭草,他記得老八在右掖門下枯坐一下午也有人將滿懷了惡意的揣測遞上君王案頭。

康熙四十七年曾經是他和老八分道揚鑣的岔道口,一個收斂神氣繼續走了陽關道;而另一人,卻一條路走到黑,直到毫無轉圜的余地。

秋後的陽光並不烈,但偌大空曠的四九城沒有半顆樹木,灰色的磚頭透著蒼白的顏色。

胤禛還在想,他覺得自己一半被太陽烤著,但里面還是陰冷畏寒。

「四哥,你怎的還在這里?」

胤禛回頭,卻是終于被放出永和宮的胤禎。原來他在此處已經立了一頓膳的功夫了?

胤禎狐疑地看著胤禛,直覺這位眼下神不守舍得厲害,這是極少見的事,便忍不住想試探試探。

胤禛卻在這時突然開口道︰「之前給你的荷包,還來。」

胤禎稀里糊涂模出剛剛捂熱的荷包遞過去︰「可是這藥不妥當?」

胤禛將荷包塞回腰間,自覺心又落回肚子里,言語神態都恢復如初,對弟弟說道︰「我方才只顧惦記弘暉,卻忘了皇阿瑪剛剛敲打我與你八哥不可過從甚密。剛剛出來才想著你去可不也招了忌諱,才在此處等著你的。」

胤禎想想問道︰「四哥會不會過慮了?不過是送個藥,皇阿瑪當真忌憚,他又怎會讓四哥將弘暉送去八哥府上?」

胤禛不願將自己的險惡用心曝露于天光之下,只含糊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君父便是後悔也不會擺在明面兒上。這幾日你就听我的,能不上門便不上門,專心辦差才是正理。」

胤禎心中不屑極了,覺得這個哥哥就是畏首畏尾,做事猜來猜去怕這個怕那個,尤其是方才最後那句「好好辦差」他听著尤不順耳,那里面的語氣仿佛是第二個德妃。

胤禛見狀也毫無辦法,對付十四他的路數一向不管用,這輩子能得半生兄友弟恭與他善待老八亦有關系,如今不過是勸著他離老八遠一點兒,這廝就開始陰陽怪氣。

于是他板起臉孔,對著胤禎道︰「我自提點你不要連累你八哥,若你一定要去,我也是攔不住的,往後出了事別後悔就行。」說罷抬腳就走。

胤禎在後面呸了一口︰「真當你是長兄如父啦?爺阿瑪還沒你這德性。」月復誹完了又犯愁,末了還是想著同九哥合計合計,看看到底能不能去。

這天晚上,劉瑾剛給胤過完脈退下,閆進就鬼鬼祟祟湊上來報道︰「爺,四爺過府了。」

(偽更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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