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國風雲 第十一章 江湖之事,終須要在江湖了

作者 ︰ 愛卿

從重生到這個時代至今,隱藏著心中秘密的厚殼今天終于被父親敲開了一道縫隙。雖然很多事情黎元方還是無法和父母解釋,但與家人那種一直都未曾化解的隔閡感已經消失了,這讓他渾身都前所未有的輕松下來。這種輕松是自我調節和疏導都無法達到的,是一種心靈上的升華。

而當他在自己房里一身輕松的練習制藝的時候,飯廳中的黎仁超卻面s 凝重的听著吳棠接下來的話。

「……墨七這一行因是入室行盜,過手的除了金銀之外還有珠寶古玩等貴重品,所以私底下要有門路出手,銷往外地還好說,要想在本城出手就得有官面上的關系。而羅家就是省城最大的銷贓點,手里有貨的墨七如果不想車馬勞頓到外地去銷贓的話一般都會選擇轉手給羅家。」吳棠說道,他所說的羅家正是西關千總羅祺家。

「羅家在省城勢力有多大?」黎仁超問道。

吳棠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在這方面還是有所了解的︰「要說勢力也不算多大,但羅家世代公門根深蒂固,祖輩的都是南海縣的捕快衙役出身,雖說執賤役,為士紳所輕,但在咱這些平頭百姓眼里仍是大山般的存在。如今的羅家三兄弟羅邦、羅非是縣太爺倚重的頭役,又給羅祺花大價錢捐了個西關千總,可以說只要羅家想,隨時都能把整個西城給翻個底朝天,所以像咱們這些城狐社鼠都很怕羅家。」

黎仁超不認為自己是城狐社鼠,但面對這樣一個對自己有敵意的勢力仍感到有些不好應付。前幾天經過兩次接觸後他覺得吳棠是可交之人,就托他打听有關羅祺的情報,現在看來要對付羅祺就會牽動整個執法基層。

「多謝吳君這幾天的辛苦,來,請與黎某再飲上一杯。」黎仁超舉起酒杯說道。

吳棠趕忙端起酒杯︰「仁叔客氣,當是我敬仁叔才是。」說著兩人踫杯,一飲而盡,又夾上幾口菜繼續交談。

對飲間吳棠又說了不少關于羅家的事,有些黎仁超早已知道,有些他不知道,還有些他知道但吳棠沒提到。其間吳棠也問黎仁超打听羅家消息的目的,黎仁超只推說是要在省城做車馬客運的生意,探探羅家虛實好決定要拿多少錢去打點。

黎家雖然懷疑在小妹婚禮上鬧事的大難齊是受羅祺背後指使的,但從來沒對外提出過,大難齊自己當然也不會主動提起背後因由。所以知道盜竊轎扛事件的都以為只是黎家與大難齊之間的小矛盾,沒幾個人知道黎家最近還得罪了西關千總,因此黎仁超的解釋吳棠也不曾懷疑。

「那倒是,想在省城做車馬行生意卻是繞不開羅家,仁叔要打點的話我可以代為引薦。」吳棠毛遂自薦道,曾是失足青年的他和羅家老三羅非有些生意往來,能有機會幫到有再造之恩的黎仁超他是不會推卻的。

黎仁超點頭︰「那黎某就先在這里多謝了,等明後天我把車行的位置定下來,就請吳君為我搭個線。」

「仁叔言重了,這等小事何須謝字,」吳棠端起酒杯︰「我吳棠平生最佩服的就是仁叔這種俠肝義膽的人物,仁叔也別稱我什麼吳君了,要是真看得起我,以後就只管叫我阿棠就是了。」

「也好。」黎仁超答應。兩人重新敘了禮,吳棠敬酒三杯,這才以正式的叔佷相稱。

兩人相飲甚歡,宴後吳棠歸去。

當天晚上,黎仁超就把從吳棠那里得來的消息跟三叔匯總的說了一遍。

「哼哼,黑白兩道均沾,胃口不小。」黎敬禹冷笑一聲,接著說道︰「我看這樣吧,仁超你明天就去探探路,打點的錢你開口時不要給的太高,就說是初涉車行生意,本錢小的很。羅家要是接受了或者還價還合適的話,那大難齊的事也許咱們就要另究其因,他要是獅子大開口的話——」

黎仁超自己也在深思︰「那咱們也應該給他。」

「不錯,他開再大的口這次也給,不過斷人財路者如殺人父母,這給的就是棺材錢。」黎敬禹y n狠的說道。如果真的僅僅是要錢的話還好商量,但十天前大難齊布置的那個局根本就是想要仁超的命,黎家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早晚要把真凶找出來。追查不出真凶也要拔除嫌疑者,黎敬禹不在乎大難齊、羅家兄弟是否無辜,他們也不是無辜。

黎敬禹早年就生了兩個女兒,而且還折了一個,所以他把兩個佷子當兒子看待。尤其是黎仁超,無論是x ng格還是心胸都是一流人物,若非其早年喪父而且自己又想培養一個事業上的助手,黎仁超走其父科舉的路子相信其成就也會是文采斐然。誰要是想毀了他培養出來的接班人,黎敬禹保證會讓他們後悔生出這個想法的。

听了三叔的話黎仁超說道︰「羅家經營的根深蒂固,三兄弟都在公門當差,我們黎家在省城卻如無根之萍,對付羅家並不容易,要是能化解的話還是不要輕易招惹他們才是。」

「就怕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既然有人對你出一次手,就有可能出第二次,我們沒有千r 防賊的道理。」

黎敬禹搖搖頭︰「等你去羅家探過風之後再判斷,有些事情不是我們退讓就能解決的。我離鄉漂泊幾十年,早就看透了,能在這繁華富貴的省城立起架子撐起場面的多數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人物。你叔我也已經老了,看顧不了你們幾年,以後你就自己去處理這些腌事。心該硬的時候要硬起來,該狠的時候就不能懷仁露怯,要知道家里還有老老小小都指著你過活呢。」

點頭嗯了一聲,黎仁超安靜的坐在那里,思索著後天去羅家時可能要面對的情況,如果基本確定了大難齊設局算計他的幕後主使就是羅祺該如何處理。黎仁超知道他三叔說的該狠的時候是指什麼,不需要找證據證明那個殺局就是羅祺指使的,只要大致指向是他,黎仁超就應該把他確立為該解決的隱患。這就是江湖作風。

黎敬禹並沒有打擾佷子的沉思,靜靜的出了書房,往後院走去。

走進後院,能听到一陣漸響的琴聲,靠近了還能听見幾個孩子正在唱歌。

這是元方提倡的習慣,看書寫字都在白天,元安和吳哲的作業也爭取在傍晚之前做完,天黑之後一般不做這些事情,說是會害眼楮。不讀書寫字晚上又沒什麼有趣的娛樂,不可能一到天黑就躺床上閉著眼楮熬時間,所以元方就教兄弟姐妹彈琴唱歌,或者給他們講些《三國》《石頭記》以及其他一些不知從哪里听來的小故事,倒是很有寓教于樂的味道。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幾個孩子一曲取自三國演義卷首的《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剛唱完。

黎元方又問道︰「還有想唱別的什麼歌的?」

「小燕子。」小表妹吳楠喊道。

「小兒郎。」黎元慶同樣不甘示弱的大叫。

黎元方手上的鋼琴伴奏沒停︰「先唱小燕子,再唱小兒郎。」當當當當當當當「預備唱!」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ch n天來這里——」吳楠高興地又蹦又跳的開始唱了,黎元慶也顛顛的跟在後面唱。

黎敬禹沒有進屋,只是站在院子里看著,看著里面唱歌的和給弟弟妹妹拍手助唱的孩子們。這些都是黎家未來的希望,充滿活力,積極向上。黎敬禹很少在別人家的孩子身上見到這種——渾身散發勃然生機的氣象,他閑暇之余好琢磨周易之類,認定這就是黎家潛龍在淵,將興在即的征兆,決不容人此時對黎家有不利之舉。

听著兒歌,猶如巡視領地的猛獸一般在院子里來回散步,稍累了就坐在石碾子上,背靠木人樁腳踏石鎖仰頭撫須看看星星。這前後腳沒多久的功夫,書房里的燈熄了,黎仁超也出了屋子。

「最近武功練得怎麼樣了?」黎敬禹問道。

「每天都有練習,從來不敢懈怠。以前有人說我為十虎之一是武林同道的抬舉我沒話說,只能更嚴格的要求自己,現在我自認為無論是品德還是手上的功夫都不低與其他前輩。」在家人面前黎仁超無須掩飾內心想法,一是一二是二的就這麼直接說了。

黎敬禹感慨︰「年輕就是本錢,以後就算超過了那些前輩也不意外。」看著元方屋里又唱又跳的兩個小女圭女圭,他忽然笑道︰「很久沒看你打拳了,能不能打一套給三叔看看?」

「現在?」黎仁超看看周圍,光線不是很好嘛,能看出什麼來?

黎敬禹笑︰「是啊。」

長輩要求總是要滿足的,黎仁超答應了一聲,擺開了架勢由緩至疾打起那套隨他一起聞名于武林的七星拳。

七星拳屬少林小架拳,短小j ng悍,靈活多變,有拳打臥牛之地的特點,對空間沒什麼講究。黎仁超身法靈活矯健,輾轉騰挪片刻間盡顯動如貓,行如虎的敏捷姿態。出拳無聲且凌厲迅疾,獨有的步型腿法多變神奇,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制敵取勝。

這時兒歌結束,琴聲一轉,變成了一首恬淡安然風格的曲子,隨曲子之後黎元方的歌聲響起︰

「天涯的盡頭是黃沙,

紅塵的故事叫牽掛,

封刀隱沒在尋常人家東籬下,

閑雲、野鶴、古剎——

快馬在江湖里廝殺,

無非是名跟利放不下,

心中有江山的人豈能快意瀟灑,

我只求與你共華發。

劍出鞘,恩怨了,誰笑?

我只求今朝擁你入懷抱,

紅塵世間風似刀,驟雨落,宿命敲。

任武林誰領風s o我卻只為你折腰,

過荒村野橋尋世外古道,

遠離人間塵囂,柳絮飄執子之手逍遙。

…………

檐下窗欞斜映枝椏,

與你席地對坐飲茶,

我以工筆畫將你牢牢的記下,

提筆不為風雅。

燈下嘆紅顏近晚霞,

佛說緣分一如參禪不說話,

你淚如梨花灑滿了紙上的天下,

愛恨如寫意山水畫。

劍出鞘,恩怨了,誰笑?

我只求今朝擁你入懷抱,

紅塵世間風似刀,驟雨落,宿命敲。

任武林誰領風s o我卻只為你折腰,

你回眸多嬌我淚中帶笑,

酒招旗風中蕭蕭,劍出鞘恩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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